兩個調查人員心中疑惑，卻隻是站起身，注視著樓梯口的方向，沒有動作。
    隻是主觀上的懷疑，並不足以說明什麽……說不定這家的孩子就是個啃老族呢？
    他們是來獲取全息艙使用數據的，不是來查案的。
    孟母隻以為這幾個維修工是真的來做免費檢修的。
    這個遊戲艙用了十來年，中途也遇到過幾次故障。
    啟動失敗啊、網絡連接不上啊、玩著玩著自關機被彈出遊戲啊……
    當時叫的維修工和這幾人穿著的馬甲一模一樣。
    並且維修工身上帶的卡片都是特製的磁卡，進小區的時候要刷卡並核驗指紋以及虹膜信息，判斷是不是這張卡的主人，以排除可疑人員。
    這也是孟母為什麽略看了一眼卡片，就那麽爽快的開了門。
    在進門前，孟母敲了敲門，幾秒後屋內依然悄無聲息。
    她便知道，自家兒子還在遊戲裏，沒有登出。
    為了方便外界的人可以聯係到打遊戲的玩家，全息遊戲艙外是有呼喚按鈕的。
    按下呼喚按鈕，遊戲艙就會通過玩家的遊戲麵板彈出彈窗，通知玩家，現實中有人呼喚他。
    孟母按了呼喚按鈕，將遠離遊戲艙那側的窗簾拉開一半。
    日光灑進這個常年遮得不透日光的房間，被淺色的地板和牆麵反射，稍微提高了房間內的亮度，又不顯得刺眼。
    遊戲中，孟歸山剛剛解決掉一隻野怪。
    雖然衣衫沒有濺上血跡，卻也在草野裏刮上不少碎草葉，看上去灰撲撲的，發絲也因為在草叢裏亂鑽變的蓬亂，狼狽的像個流浪者一般。
    [有人在遊戲艙外呼喚您，請在安全後下線。]
    遊戲麵板自動彈出一個窗口來，孟歸山挑起眉毛，有些詫異。
    會按動這個呼喚按鈕的人隻有他媽媽，但一般沒什麽要緊事，媽媽都不會把自己從遊戲裏叫出來。
    難道……是來客人了嗎？
    孟歸山心中一緊，他挺討厭來客人的。
    他們的眼神總是在自己的腿上流連，帶著同情和憐憫，讓他抑製不住地想要嘔吐。
    好在除了一開始，有記者來采訪之外，他家裏也沒什麽親戚會過來串門。
    會是爸爸嗎？爸爸在離婚後就再也沒回來看過他……
    任心中思緒紛亂，孟歸山迅速向著米倫鎮回返。
    他沒有進城，而是借著城牆的遮掩，登出遊戲。
    年輕法師的身影如螢火一般在空氣中消散，孟歸山睜開眼，遊戲艙內的光線緩慢地變亮。
    在艙內亮度趨近光感器檢測到的外界亮度時，艙門自動開啟，孟歸山毫無意外地看見母親的臉。
    “怎麽了，媽？”
    孟歸山一臉疑惑地看著自己的母親：“是有親戚來嗎？”
    “不是親戚，是上門檢修遊戲艙的維修人員。”
    “檢修？你約的？”
    孟歸山抬手，阻止小雲朵過來，就這麽躺在遊戲倉裏和母親聊著。
    “不是我約的，是自己來的，說免費檢修保養遊戲艙。
    孟母擺擺手：“他們在樓下等著呢……現在方便讓他們進來嗎？”
    免費檢修保養？
    孟歸山皺皺眉毛，莫名聯想起網上傳瘋了的“全息遊戲殺人事件”。
    是遊戲公司想做個調查然後辟謠嗎？
    “等一會兒，我衝個澡吧……上來時候敲個門。”
    遊戲中的灰土感似乎追到現實裏來了，身上出了些薄汗，讓孟歸山有些不舒服。
    “好，那你別讓人家等太久。”
    孟母看出兒子想等她離開再起來，也沒多說什麽，簡單叮囑一句就離開了房間。
    孟歸山這才招呼小雲朵把自己從遊戲倉中抱出來，解決生理問題，又去浴室簡單衝洗了一下。
    樓下的三人又坐回了沙發上，見孟母一個人下來，眼底的疑慮更深了。
    “他要衝個澡……隻能麻煩幾位再等一會兒了。”
    孟母臉上帶著稍許歉意，三個維修人員忙擺手笑著：
    “不麻煩、不麻煩，職責所在……”
    三人中有兩人的笑意都燦如驕陽，隻有一個人笑得標準似胸前的微笑服務牌，透著種上班人士特有的頹唐感。
    孟母也不好去繼續做飯，把幾人晾在客廳，隻好陪著閑話幾句。
    過了不到兩分鍾，孟母的電話鈴聲響起，是孟歸山打來的。
    “山子啊……好，我們這就上去。”
    幾個“維修工人”聽不到手機那頭的說話聲，但憑借孟母的回答，也知道他們可以上樓了。
    樓梯不但整體很寬，每一階階梯也都又寬又平緩。
    順著形的樓梯拾階而上，孟母敲了敲孟歸山的房門。
    “山子，我們進來了？”
    門裏傳出來一聲肯定的應答，孟母壓下門把手，推開了門。
    在小雲朵的幫助下，窗簾全都被拉開，這間房間在短時間內又一次迎來了陽光的照耀。
    穿著豆綠色t恤衫的青年，坐在窗邊，常年不見日光的皮膚在陽光下白的透明。
    他的長相雋秀，黑發剛剛洗過，身後的機器人一隻手接著吹風機，正在給他吹頭發。
    如果他不是坐在輪椅上就好了。
    不管是兩個偽裝成維修工的調查人員，還是真的維修工，都不免露出同情的表情。
    怪不得一直泡在全息遊戲裏，隻能打電話給母親，讓她帶他們上去。
    孟歸山放在膝上的手抓緊腿上搭著的毯子，藏起眼底冷漠又厭惡的神色。
    又是這樣的表情，真惡心！
    但他需要檢修人員來為他修理遊戲艙，要是被看到自己的表情，肯定要得罪人。
    孟歸山隻能垂下眼簾，做足了一副內向的樣子。
    “就是這台遊戲艙……需要斷電嗎？”
    孟母繞過遊戲艙，站在牆麵上的插座附近問道。
    “我們來就行，您先忙、您先忙……”
    寸頭青年沒忘記孟母開門的時候還在做菜，笑著婉拒了幫助。
    導出數據的時候需要遊戲艙保持開啟，檢修員工已經從包裏掏出了硬盤，連接上遊戲倉的插口。
    孟母有些擔心地看了眼孟歸山：“……山子，一個人可以嗎？”
    “……我沒事兒的，媽，你是在做菜嗎？”
    孟歸山有些懨懨地開口安撫著母親，有陌生人在自己的屋子裏，他感覺渾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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