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蝟頭的年輕人停步，微微佝著肩膀，鼻頭被冷風吹的泛紅
    “嘿嘿……大姐，你別怕，我不是什麽壞人。”
    壞人都說自己不是壞人！
    婦人的眼神更加警惕了：“你有什麽事兒嗎？”
    “我看大姐是想買票？”
    年輕人眼珠轉了轉，笑得露出上麵的一排牙齒：
    “我有兩個稍微有點貴的座位，大姐要不要？”
    抱著孩子的婦人瞬間了悟，這不就是黃牛嘛！
    “……多少錢啊？特別貴的話我可買不起。”
    她顛了顛懷裏有些往下滑的孩子，身體向刺蝟頭黃牛微微傾斜。
    最好的商務座也就兩千多……四千應該能買到一張票了吧？
    “也不是特別貴，6000一張，一口價。”
    刺蝟頭的笑臉更加燦爛了，他捏著手機的手點了兩下，解鎖屏保後調出購買記錄給她看。
    婦人陡然深吸一口氣，屏住了呼吸才沒有在大廳中喊出來。
    “我手裏還剩最後三張了，大姐要不要？”
    看見她麵上顯露出的驚恐，年輕人心中暗嗤，又是一個窮鬼。
    “你……什麽票要6000啊？商務票嗎？”
    “肯定是普通的二等座位票啊……”
    聽著婦人哪怕壓低了聲音，也仍然炸耳朵的驚呼，年輕人沒有把輕蔑顯露在麵上，仍舊笑嘻嘻地給給婦人解釋：
    “我們也擔風險的姐……這其中的東西說了你也不理解，你隻要知道，這個價格有這個價格的道理。”
    婦人把兩條眉毛皺的死緊，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還是有些猶豫地擺了擺手：
    “我……還是再看看吧，太貴了……太貴了……”
    刺蝟頭年輕人抿了抿唇笑了笑：“行，到時候姐你需要就來找我，但我隻剩下三張票了，要來的話緊早啊姐～”
    說著，他轉身離開，物色下一個“韭菜”。
    抱著孩子的婦人站在原地，神色變換，糾結的不行。
    她是和老公吵完架出來的，原因是她覺得這個怪異的“遊戲”太詭異了，說不定世道會亂起來，得早作防範。
    她老公笑她短視頻看多了杞人憂天，那個“遊戲世界”又冷又恐怖，不會有人去玩的，讓她有時間多看點學做菜的視頻。
    一股怒火陡然貫穿天靈蓋，做飯，帶孩子，聽他在飯桌上發工作上的牢騷。
    回家就往沙發上一躺，捧著手機嘿嘿傻樂。
    她在廚房做菜，孩子哭了也不知道哄，隻會不耐煩的回頭喊她……
    日積月累下的不滿，決堤一般爆發。
    於是大吵一架後，婦人賭氣地帶著孩子離開了家，打算回娘家呆一段日子。
    既是為了躲避可能會有的亂象，也打算晾一晾自己的老公。
    可到了車站，她才發覺想回家的人是這麽多，大家都買不到票。
    緊張焦慮的氣氛感染了她，這可怎麽辦？
    剛剛和老公發了那麽大的火，吵得這麽厲害，怒火還在心底殘留著未燃盡的灰炭。
    她可不會就這樣腆著臉回去！
    但看著大廳裏熙熙攘攘的人群，這副一票難求的場麵又讓她心中不安。
    自己現在能去哪兒？該不會得在車站過夜了吧？
    那張黃牛票她不是不想買，但卡裏實在沒有那麽多錢……她身上的錢都是老公給她拿來買菜、買生活用品的，並沒有很多。
    她抱著孩子徘徊了一會兒，有心想和媽媽要一點，又張不開這個口。
    在婦人遲遲下定不了決心，還在猶豫的時候，刺蝟頭已經在人群中物色到新的目標了。
    雖然身量並沒有多高，但兩人筆挺的儀態與沉靜的氣質，就足以在人群中被第一個注意到。
    能養出這種氣質的，不會是缺錢的人家。
    這樣想著，刺蝟頭青年穿過擁擠的人群，擠到這對像是夫婦的人身邊。
    刺蝟頭靠近的時候，孫山青就注意到了他。
    畢竟在這個大家都在想辦法購票的時候，徑直向他走過來，而不是去找工作人員或是找個椅子休息的，屬實顯眼極了。
    就算不皺眉，孫山青眉心的川字紋也挺明顯的。
    做了半輩子老師，嚴厲的目光一掃，刺蝟頭的腳步就是一滯。
    當年上學時候招貓逗狗的差生，在畢業許久之後，又一次感受到了名為“老師的目光”的壓力。
    鄒亞瓊感覺到丈夫似乎在看著什麽，她將目光從手機上的購票頁麵移開，順著丈夫的視線看去，兩張臉上相似的表情看得刺蝟頭臉上堆起哂笑。
    “……兩位這是要去哪兒啊？回家還是探親訪友啊？”
    硬著頭皮擠過來的刺蝟頭，隨便撿了個話題搭訕。
    “嗯……我們回老家。”
    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雖然怎麽看這個刺蝟頭的發型都不順眼，孫山青夫妻倆也隻是客氣地點點頭。
    “兩位……介不介意貴點的票？”
    搭上話了，刺蝟頭鬼頭鬼腦地看了看左右，這才湊近兩人，壓低了聲音問道。
    貴點的票？
    孫山青和鄒亞瓊對視一眼：“可以來這邊說嗎？”
    他伸出手掌，做了個請的手勢，指向一處無人的牆邊。
    拖著行李箱，夫妻倆往外走，刺蝟頭又跟著兩人走出人群，行李箱的軲轆在嘈雜的說話聲下發出不明顯的響動。
    “一張票6800，兩位要不要？”
    剛走到僻靜地方，刺蝟頭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
    沒辦法，這倆人的壓迫力著實有點強，刺蝟頭看到他倆就有點想學習。
    “6800？”
    鄒亞瓊秀眉微皺，如果不看嚴肅的神色，她的長相還是很美麗的。
    “到哪裏的票？一等座還是商務座？”
    她沒有提這票的價格貴了不止幾倍，也不清楚刺蝟頭臨時漲了價。
    買黃牛票的，都是一個願宰一個願挨……如果不是必須立刻回到女兒身邊，她也不會選擇買黃牛票。
    “您想要去哪裏，我給您看看？”
    刺蝟頭臉上的笑意都真了幾分，看樣子這單能成幾率很高啊！
    “我們去東安，還有到東安的車票嗎？”
    孫山青報出自己要前往的地方，看著刺蝟頭在手機上操作著什麽。
    “把你們身份信息報給我……真是巧了，還剩下兩張到東安的車票，一會兒10點的車次，就是不連座，要嗎？”
    刺蝟頭在手機上操作了一會兒：“要的話先款後票，綠信轉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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