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亞成笑嗬嗬地，一想到之後就能和兒子一起闖蕩遊戲世界，他就很開心。
    但很快就因為言辭不當，被周詩琪含嗔拍了下手臂。
    已經不再年輕的男人笑著討饒，這麽多年過去，兩人之間的關係依舊和熱戀時一樣甜蜜。
    雖然在鄒旭的口中，兩人也有意見不合的時候。
    但他們都能保持冷靜地溝通，然後共同找出解決問題的方法來。
    而不會像自己的父親那樣……
    孟歸山藏好羨豔的眼神，解開茶幾上的塑料袋，隻帶著用葉子裹著的“鼴鼠粽子”登入了遊戲。
    下線的時候，兩人躲進了一條有些偏的街巷，上線後，孟歸山和一張被時間鐫刻出雕紋的臉在猝不及防間對上了視線。
    是進城時，孟歸山隱約覺得有些眼熟的那對中年夫妻，頭發灰蓬蓬的，夾雜著不少白色。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看到自己登錄的全過程，孟歸山的心中有一股涼意直沉到底。
    但孟歸山也知道了，他為什麽會對兩人的麵貌覺得眼熟了。
    他們的眉眼輪廓——尤其是女人，那眼睛、那鼻子，像極了六翼工會中曾經的高層。
    那位遊戲id為“烏蒙山”的玩家。
    孟歸山是見過烏蒙山的，六翼工會的高層他都見過，雖然隻是通過視頻的方式。
    對於這個遊戲昵稱和自己真名有些相似，都叫“xx山”的玩家，孟歸山也是留意過的。
    更何況他的眼睛很特別，長的很有一股“俠氣”。
    都說男孩肖母，女孩肖父，雖然蒼老，但麵前這個中年女人的眼型，也有著那種“俠義”的故事感。
    像是歸隱山林的女俠客，她的眼中寫著她的一生。
    而之所以說烏蒙山是六翼“曾經”的高層，則是因為這個人在二測開啟沒多久的時候，就已經死在了遊戲中。
    說實話，孟歸山覺得這挺蠢的。
    在這遊戲這麽怪異的情況下——指無碼高清流血斷肢場麵，屍體不會刷新消失，自由度高到要看開遊戲麵板看看，來確定自己沒有穿越。
    在還沒弄明白複活點在哪兒的時候，你就敢那麽大意？
    和他在同一個遊戲公會待過，孟歸山都感到自己好像是留下了賽博案底一樣丟人！
    但在這兩個高度疑似烏蒙山父母的人麵前，他一肚子的槽又沒辦法吐。
    他們站在巷子口，孟歸山站在巷子裏，誰也沒有說話。
    直到過了幾秒鍾，斐琉斯在孟歸山身邊登錄，看這景象不由一愣。
    “……你認識？”
    他湊近孟歸山耳畔，沒料到壓低了的聲音在安靜地巷子裏也異常響亮，驚得斐琉斯瞳孔微縮。
    “認識一半吧？”
    沉默的氛圍被打破，孟歸山遲疑了一下，聽的斐琉斯愣住。
    認識就是認識，不認識就是不認識……認識一半是什麽鬼？！
    “……你們進城時候，我看見你們了。”
    見他們在那裏根本不小聲地嘀咕，中年女人大方地笑道：
    “沒想到真的是玩家啊……真厲害啊！能穿過全是魔獸的“隔離帶”，從別的城鎮來到波倫頓……”
    她的笑容裏有著濃重的疲憊感，中年喪子的痛縱然沒有壓垮她，也著實給了她一記重創。
    “啊……我們也是取了巧，才能在城邦間安全地行走……”
    如果不是有鄒旭的[橡木屋]，雖然不至於像麥草城的幸存者那麽慘，估計他們也會是一身狼狽。
    孟歸山被誇的有點不好意思，攏在袍袖內的手指搓撚著：
    “兩位是烏蒙山的父母吧？我以前也是六翼工會的玩家……你們也許聽他說起過我，我的遊戲id是雲無心。”
    中年男女的眼神稍微肅了肅，又非要做出正常的表現來，神情就顯得有些僵硬：
    “我好像是有印象……雲神？是吧……”
    女人笑了笑，眼底的愁苦像是幹枯凝結的鹽湖，隨時會隨著雨季的降臨溢出眼眶來。
    她知道他，在兒子進入這個殺人遊戲之前，就已經退出了六翼工會。
    是一個因為年齡問題，被團隊優化掉的倒黴蛋。
    [快走吧，鄒旭他們等我們呢！]
    斐琉斯等的不耐煩，私聊了孟歸山。
    “我還要去交任務……我們就先走了？”
    孟歸山隻能稍微有些尷尬地提著手中的“鼴鼠包”展示了一下，兩個中年人讓開了巷口的位置，看著兩個玩家在他們麵前走過。
    “……我想，烏蒙山也不希望你們一直沉浸在悲傷裏……”
    斐琉斯與他們錯身而過，而孟歸山略停了停步子：
    “法術都出現了，複活說不定也可以呢？”
    看著兩個中年人呆了呆，死水般的眼睛像春日的凍湖一樣解封，泛起希望的波瀾。
    “雖然不知道兩位的職業，但都魔幻世界了，萬一以後能遇見有複活功能的道具呢？”
    孟歸山笑笑，追上已經等的不耐煩地斐琉斯一同離開。
    [你可真是個大好人……他們以前那麽對你，你還安慰他們的家人。]
    職業者全都耳聰目明，他安慰兩個中年人的話，斐琉斯一點沒漏聽。
    [好歹同事一場……兩個老人又沒有什麽錯，何必遷怒他人呢？]
    坐在街邊休憩的玩家們已經又換了一批，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的注視下，孟歸山走過長街。
    鬥篷下擺被風帶動，他們走的又急，翻飛的弧度就像是某個到現在都還有很多擁簇的ip中，一隻有著油膩膩頭發的黑色老蝙蝠同款。
    斐琉斯沒什麽話可以反駁，隻好歎口氣。
    兩個人一路行到冒險者行會去，看到是他們過來，那個臉色差的像是要猝死的職員起身，給他們開了那扇小門。
    在行會登記了任務繳納，領回了一瓶深褐色的藥劑。
    樹人照例在城門外站著，孟歸山回了橡木屋，第一時間把吳霖盼了很久的藥瓶遞過去。
    “小心使用哦……雖然我和鄒旭都有奶技，可我們的技能都不能解毒。”
    吳霖小心翼翼地把藥瓶收進遊戲腰包：“知道了、知道了……我回去再泡箭頭。”
    斐琉斯跟在孟歸山身後進來，知道吳霖是打算回現實世界之後再製作毒箭：
    “那也得小心點……別到時候把我們都藥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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