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基的法術射程沒有那麽遠，風刃落空貫入土中，掀起大片散落的泥土。
    幾隻機靈的狗頭人鑽進草叢，連滾帶爬的沒了蹤影。
    大片血液將草葉打濕，軟趴趴黏在地上。
    血腥味合著臭味一起毆打幾人的鼻子，幸好天冷沒有蠅蟲，不然事情將會變得更加災難。
    鄒旭捏著鼻子轉頭就走，雖然從桌遊開始的設定裏，就有提到過狗頭人很臭，但沒想到會這麽臭。
    “謔……這味道可真是……”
    小聲抱怨了一句，孟歸山抬步跟上。
    而恩基緊跟在孟歸山身後，緊張地抿起唇，再次板起一張臉。
    深色的長袍在前方擺呀擺，恩基壓住抬手拽住的想法，心思還在那個逃走的狗頭人身上。
    要是自己能夠全都把它們攔住就好了，老師會不會覺得自己沒用？
    跟他患得患失地心情比起來，鼻端的臭氣似乎都不太聞得見了。
    逆著風向，一直走到聞不到臭味的距離，領路的鄒旭才停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感覺衣服上都沾著那股味道……”
    孟歸山將袍袖捉在手裏，湊近鼻端聞了聞，眉毛擰得像是秤砣。
    鄒旭也抬起手臂，嗅了嗅自己的衣袖，臉色沉下去。
    不知道是身上真的沾上了異味，還是嗅覺係統在戰鬥時候逐漸適應了臭味，導致出現了嗅覺錯覺。
    他還真能聞到有股淡淡的臭氣縈繞在身上，頑固的像是吃完火鍋之後身上的底料味道一樣。
    [據說狗頭人有和龍類一樣收集財寶的特性，巢穴裏都是金幣寶藏……]
    孟歸山看著發小皺作一團的五官表情，心情突然就好了那麽一點。
    隻有自己臭他還會氣憤，但現在大家都臭，他心裏的不痛快就悄然減少了。
    幸災樂禍的情緒也是根植於潛意識的集體認同，他甚至還有閑情在私聊中調侃起鄒旭：
    [你要不要去它們的巢穴裏找一找，說不定會有什麽好東西呢？]
    鄒旭明顯有些動心，不斷鑽進鼻子裏的臭氣又迅速讓他拉下了臉：
    [算了，進去了我要被臭死在裏邊……你別想坑我！]
    孟歸山有些遺憾，凝聚出一顆水球想要洗把臉，這才想起自己的小徒弟：
    “怎麽了？這麽不開心？”
    “……我沒把漏掉那些全都殺掉，我需要更努力。”
    恩基有些自責，他在多摩城的時候，什麽都要做到最好。
    不管是背紋章、記曆史、學習健身用的劍術，還是在孟歸山到來之後學習法術，都要盡力做到完美。
    可他沒能做到將所有逃跑的狗頭人都除掉……
    自從離開多摩，世界好像就變得不一樣了。
    有太多事情和自己想的不一樣，又有太多事情是自己做不到的……恩基一時間心生自我懷疑。
    “沒事的，等它們繼續繁衍，回頭我們會有更多的怪、魔獸可以殺。”
    [醴泉]凝聚的水球懸於空中，因為向下勻速淌著水而逐漸縮小自己的體積。
    孟歸山捧了一把水，洗去臉上沾的灰土和可能會有的味道，茶點嘴一禿嚕把殺怪說出來。
    恩基一噎，這是安慰嗎？
    為什麽要殺更多的魔獸？還要養起來殺？
    都說法師都各自有著不同的怪癖，而他認為自己窺到了老師怪癖的一角。
    再加上不想見人的時候直接用法術堵門、不喜歡吃倫納德家的飯菜所以整天整天不開門，窩在屋裏啃麵包、以及喜歡殺魔獸……
    放不放跑魔獸的事情已經不值得提起了，此時，更大的憂慮開始困擾他——他以後不會也變成這樣吧？
    鄒旭湊過來一起洗臉，順帶著把頭發也打濕，掏出一支旅行便攜裝洗發露擠在手心，抹到頭發上。
    清新的花香味瞬間散開，三人瞬間覺得飽受臭味摧殘的鼻子好受了不少。
    恩基更是驚奇，這粘稠的膏狀物究竟是什麽？
    比香水還要香！還能搓出泡沫！
    看鄒旭的動作，明顯是可以用來潔淨身體的東西。
    孟歸山索性凝聚更大的水球，並攏了一團火在手心將水溫了溫。
    說實在的，火球烤水球這事兒看著真挺魔幻，但又透著絲奇怪的合理。
    確定水溫差不多剛好，他問已經開始衝洗頭發的鄒旭要了點洗發露，給自己抹上。
    見恩基站在一邊呆呆地看著，順手把他也拽過來，一樣打濕頭發，擠了點膏體抹在他頭發上。
    三個人就這麽站在露天裏洗了個頭，溫熱的水滌淨殘留的泡沫，在發上留下淡淡的花香。
    風一過，那股花香更澄淨清冽，比恩基聞過的任何香水都好聞。
    就算衣服沾上水也沒有關係，反正一會兒也要把這身沾上味道的衣服換掉。
    “哈勒斯老師，這是什麽啊……”
    恩基學著兩個玩家的動作，將那些膏體揉搓出泡沫，在頭上塗抹均勻，搓洗幹淨發絲與頭皮。
    “……有點涼涼的，老師。”
    衝洗幹淨，冷風一吹，恩基縮了縮脖子。
    鄒旭的樹屋就在旁邊紮下根須，孟歸山先洗完的，頭發現在已經擦的半幹。
    聞言把自己的毛巾蓋在他頭上，到放在橡木屋的行李中找他的布巾出來：
    “快擦幹，一會被吹感冒了。”
    孟歸山並沒有覺得這個溫度多冷，隨著等級提高，他對於溫度的耐受性似乎也在提高。
    用阿博德大陸的說法來解釋，就是魔法元素隨著法師不斷地施法，潛移默化地改造了法師的身體。
    這也是為什麽職業者等階越高，就越長壽的原因。
    孟歸山更願意將之稱為，升級後隱藏的體質數據都會有相應增長。
    所以等級越高的玩家，抗性越強。
    三個人坐在橡木屋裏，頭上毛巾裹成“阿凡提”。
    更換好新的衣服後，孟歸山展開地圖鋪在橡木屋的地板上。
    “這裏離我們應該最近，我們先到這裏落腳休息，然後再啟程往。”
    他的指尖點在地圖上有著一個飛翔鳥兒的紋章上，恩基也好奇地湊過來看。
    在那個展翅飛鳥的圖案下方，用小字寫著一個單詞：帕米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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