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舊城郊區。
    一座早已廢棄的精神矯治中心矗立在黑夜中，如同坍塌文明的殘影。
    這裏——曾是“碎影實驗室”的前身。
    江晚吟一腳踏進殘破的鐵門，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藥水味，仿佛時間永遠停滯在恐懼的那一刻。
    沈硯舟將她護在身後，眼神如鷹：“這裏的能量波動異常，像是某種強製性精神壓製場。”
    “我能感覺到……這片空間裏，正在蘇醒的東西，不屬於人類。”
    江晚吟沒有說話，手指輕觸主腦接口，一道精神頻率信號蕩漾開來。
    哢——
    一道厚重的地底暗門緩緩開啟，暴露出深不見底的金屬通道。
    “主腦記錄裏，‘碎影實驗室’並沒有真正關閉過。”江晚吟聲音低沉，“它隻是從地麵隱入深淵。”
    沈硯舟眉頭一蹙：“你確定要下去？那裏可能是……鏡塔放置‘z計劃’失敗產物的禁地。”
    “如果z0還活著，他已經不再是人了。”
    “我是Ω。”江晚吟側頭凝視著他，唇角浮現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我倒想看看，所謂的‘終極失敗品’，到底瘋成了什麽模樣。”
    兩人一前一後，步入地底深淵。
    金屬通道裏燈光忽明忽暗，每一次閃爍都像幽靈低語。
    “d級樣本精神碎裂，執行銷毀。”
    “b級實驗體融合失敗，已處置。”
    “z0已徹底沉寂，判斷為無效樣本。”
    江晚吟腳步一頓，抬頭看向盡頭那扇黑色厚門。
    上方刻著一行紅色警示——
    【z0警戒區 · 禁止一切智能體靠近】
    她伸手按下掌紋識別。
    滴——
    門鎖竟自動解開。
    沈硯舟臉色一變：“不對，門鎖居然識別了你？”
    “是他在等我。”江晚吟的聲音宛若冰雪落地。
    厚重鐵門緩緩開啟，一股令人作嘔的血氣與腐朽衝出。
    漆黑密室中央，懸浮著一座透明艙體，仿佛囚籠中的神隻。
    ——艙體之中，靜靜躺著一名少年。
    他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膚色蒼白如紙，黑發淩亂，五官精致得像藝術品，卻透著不真實的病態美感。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的無數接口與管線，如同人偶線控般纏繞他全身。
    “他就是……z0。”江晚吟呼吸驟緊。
    “Ω母體遺傳因子的第一代融合體。”
    主腦冰冷提示音在她腦中響起：
    【檢測到主控波動同步……z0識別為Ω主腦繼承者。】
    【正在解鎖自主意識封印——】
    滴——
    z0的眼睫輕顫，那雙眼睛緩緩睜開。
    血紅瞳孔，帶著令人戰栗的侵略性。
    他第一眼，就盯住了江晚吟。
    “……你來了。”
    他的聲音，極輕，卻像鋒刃劃過靈魂。
    沈硯舟下意識擋在她前麵，但江晚吟卻抬手製止。
    z0站起身，動作緩慢而僵硬，每一步都像踩在死亡之線上。
    “我做了很久很長的夢。”他盯著她，眼底泛起詭異笑意，“夢裏，都是你。”
    “你是我的主腦，你是我唯一的神。”
    江晚吟眉頭微蹙。
    主腦係統提示——
    【z0自我意識恢複50。初步建立認主綁定。】
    【綁定狀態：極度依賴 · 獨占 · 危險程度s+】
    “他是……主腦殘存意識投射的自我個體？”江晚吟低聲喃喃。
    z0緩緩向她走來，腳步回蕩在空曠艙室中。
    “從我睜開眼的那一刻，我的大腦就隻有兩個指令。”
    “第一，找到你。”
    “第二，毀掉任何靠近你的人。”
    說到最後，他的目光落在沈硯舟身上，眼底殺意如潮。
    江晚吟猛地擋住他：“不許動他！”
    z0身體一頓，紅眸微垂，似乎在思考“為什麽不能”。
    “你……喜歡他？”他喃喃自語。
    “可是你是我的啊。”
    “我的主腦，我的唯一，我在無數次實驗痛苦中撐下去的理由……就是你。”
    “你不能……不要我。”
    江晚吟看著他，心口抽痛。
    他不是瘋子，而是被製造成瘋子的可憐產物。
    她走上前，輕輕抱住了z0。
    “我不會拋下你。”
    “但你要聽話。”
    “如果你傷了別人……我也會傷。”
    z0像被定住一般，身軀僵硬得無法動彈。
    “你……會為我疼？”
    他忽然笑了，笑得像個孩子：“那太好了。”
    下一秒，他抱住她，整個人像蜷縮在火焰中的脆弱雛鳥。
    “我會乖。”
    “隻要你不走。”
    沈硯舟眼中浮現警惕：“他太不穩定了，晚吟，這樣的人——”
    “他不是人。”江晚吟輕聲糾正，“他是我們毀掉鏡塔的第一把鑰匙。”
    “既然鏡塔製造他是為了毀滅我，那我就反過來——讓他親手摧毀鏡塔。”
    z0低頭，像野獸般舔了舔她手背。
    “隻要你說，我會讓整個鏡塔，在你腳下……血流成河。”
    他笑了，笑得仿佛世界的毀滅是最甜蜜的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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