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風塵
    夜色漸深，瀾翠她們打開船艙的門，請了進忠進去。
    這樣的聲勢浩大，嬿婉也知道是皇上來找，進忠剛一進去就行了個禮，“奴才參見貴妃娘娘，皇上請您過去。”
    嬿婉神色不變，隻是笑著說，“勞煩進忠公公等等，本宮先梳妝。”
    進忠就站在屋內，外麵全是永壽宮的人，他也不用裝模作樣。
    床藏的門關上了，嬿婉才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她手上的動作不停，打扮著自己，“怎麽？皇上沒有見到人？”
    進忠卻是表情愉悅得不行，“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有幾個跟著的官員接觸了水玲瓏。跟著水玲瓏的那人說，幾個官員應該會過些日子，再將水玲瓏獻給皇上。”
    嬿婉畫眉的手一頓，嘴角也是勾起了個笑容，這樣就能徹底將自己和進忠摘出去了。
    “這樣也好，那我們就徹底幹淨了。”嬿婉感歎了這一句。
    進忠愣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死在令主兒心裏永遠是一根刺，隻有自己真的邁過了這道坎兒，令主兒才能安心。
    他也沒有立刻安慰嬿婉，隻是上前在嬿婉的發間插上了他送的發簪，雙手輕輕按壓在嬿婉的肩上。
    “嬿婉，往後咱們都是好日子了。”
    嬿婉透過鏡子和進忠對視著，隻是一個眼神就能讀懂對方的意思，嬿婉輕輕地笑了，抬手覆在了進忠的手背之上。
    “好了，快扶本宮起來，一會兒皇上等急了。”
    進忠扶著嬿婉的手出了船艙，春嬋跟著一塊兒，上了小船。
    乾隆也沒有著急，每次傳妃嬪過來，他們總是要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的。
    進忠先一步進去，“皇上，令貴妃來了。”
    乾隆就在軟榻上閉目養神著，聽見了進忠的話也沒有睜開眼，隻是揮了揮手。
    進忠這才出去，請了嬿婉進來。
    “臣妾參見皇上。”嬿婉恭敬地行了禮。
    乾隆聽見令貴妃婉轉的聲音才睜開了眼睛，屋內的光線並不強烈，可是卻將嬿婉襯得格外閃耀。
    乾隆剛一睜開眼就被嬿婉白皙的臉頰晃了神兒，再次睜開了眼睛後，才重新直視著嬿婉的眼睛。
    “皇上？”嬿婉有些不解地看向了乾隆。
    好在乾隆隻有一瞬間的失態，立刻就轉換了情緒，伸出了手。
    嬿婉立刻牽上了乾隆的手，坐在了乾隆的身邊，“皇上這是怎麽了？怎麽心不在焉的？今日不是陪皇後娘娘在蘇州城中閑逛了嗎？是不愉快嗎？”
    嬿婉麵上的擔憂做不得假，乾隆知道嬿婉最是關心他，也就沒有隱瞞今日的情況，將對那名女子的感覺說了出來。
    若是真的愛慕乾隆的女子，恐怕早就已經心痛不已了，好在嬿婉對乾隆連一絲感情都沒有。
    “臣妾想著，許是真的沒有緣分呢？”嬿婉在一邊猜測著。
    今日不止嬿婉一人這樣說，連進忠也是如此說的，更何況已經開船離開了蘇州城，他也沒有辦法。
    嬿婉顯然不會讓乾隆難堪，她握緊了乾隆拉著她的手，輕聲在一邊勸著，“皇上，臣妾雖說覺得可能差些緣分。可是皇上是天子，總有辦法能彌補緣分的缺失，不是嗎？”
    嬿婉溫婉地笑著，眼睛裏仿佛閃著稀碎的光芒，乾隆和這樣一雙明媚的眼睛對視，心中的滿足就要溢了出來。
    再一想到，這樣的女子是自己後宮的，就格外感謝自己身為大清的帝王。
    乾隆動情地將人摟進了自己的懷中，享受著這樣的溫情。
    嬿婉的頭就擱在乾隆的肩頭，眼中才終於露出了一絲嘲諷之意。
    “皇上，臣妾想著，嫻妃姐姐也是太過在意皇上了。”嬿婉的聲音在乾隆的耳邊響起。
    乾隆實在不想聽見如懿的名字，可是無論如何都會給嬿婉些麵子。
    “就算在意朕，朕也實在受不了她的行為。”乾隆有些厭煩地鬆開了嬿婉。
    嬿婉的表情沒有什麽變化，安撫地握著乾隆的手，“皇上，別說嫻妃姐姐了，就是臣妾方才聽您那樣說也覺得心裏酸酸的。”
    嬿婉有些嗔怪地看著乾隆，乾隆停頓了一下，氣氛一下就輕鬆了下來。
    他抬手刮了下嬿婉的鼻子，“醋壇子。”
    嬿婉委屈地嘟了下嘴，將頭靠在了乾隆的肩頭，“皇上都不願意安慰臣妾了……”
    乾隆被嬿婉這樣的動作哄好了，重新將人攬了回來，“好了好了，都是朕的錯。”
    嬿婉一下就笑了出來，將下巴擱在乾隆的肩頭，“皇上，嫻妃姐姐本就對您感情頗深，當時見到那樣的場景，肯定是忍不住的。”
    “朕知道了，不會再生她的氣了。你啊，總是這樣為別人著想。”乾隆有些心疼地看向嬿婉。
    他實在不懂，一個人怎麽能這樣善良。
    如懿隻要提及嬿婉，就沒有一句是好話，可偏偏嬿婉總是為如懿說著好話。
    嬿婉卻是莞爾一笑，輕輕拍了拍乾隆的背，“皇上，臣妾在長春宮中受了許多的善意，臣妾也願意將這份善意繼續傳遞下去。”
    乾隆心中一動，“真傻。”
    船隊已經駛出蘇州城，向著揚州城方向而去。
    暮色四合，揚州城籠罩在一片朦朧的煙靄中。兩岸的燈籠逐漸亮起，像是天上的星星落在了人間。暖黃的光暈在暮色中暈染開來，隻將龍舟也映得格外華麗。
    吉桃陪伴著如懿站在船頭之上，看著兩岸的景致。河麵上飄著淡淡的荷香，遠處傳來微弱絲竹之聲。
    如懿就這樣看著嬿婉被進忠扶著，登上了龍舟，再也沒有出來。
    她心中煩悶不已，不想再看龍舟的方向，轉頭去看，才發現路過了白日的那個茶樓。
    隻見那座臨水而建三層茶樓，飛簷翹角，雕梁畫棟。樓上的燈籠將整座建築映得通明，透過雕花的窗欞，隱約可見裏麵人影綽綽，可是動作卻是那般不堪。
    如懿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是看錯了，轉頭看向了吉桃，“那是……”
    吉桃盯著看了一會兒，隨即解釋道，“主兒，奴婢聽聞蘇州這邊有的茶樓，白日是招待文人雅客飲茶，晚間就變了個模樣……”
    如懿聽懂了吉桃話中的含義，更是憤怒地轉過頭去，“那白日見到的那人，豈不是風塵女子？”
    吉桃也不知道，隻能在一邊沉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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