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老爺子搓搓手，也覺得自己有些沒話找話。
    “那個，小劉啊，你爸爸有沒有啥愛好？金銀玉器？石雕木刻？”
    “沒有。”劉曉珍說，“我爸平生第一愛鑽研醫術。”
    在劉大夫的眼裏，醫術對他來說就是一座高峰，永遠在攀登的路上。
    “第二喜愛美食。”
    劉大夫經常說的一句話，‘民以食為天，吃飽吃好才有力氣幹活’。
    “養生大概也算一樣吧，其餘沒了。”
    這麽難搞啊？關老爺子皺了皺眉。
    唉！人家一心向醫，自己卻想用黃白之物來打動他，真是太庸俗了。
    關老爺子一步三歎地離開。
    劉曉珍站在原地嘴角抽搐，怎麽哀怨得像被她爸辜負了一樣。
    傍晚師蘭一下班哪也沒去就回來了。
    領著劉曉珍到倒座房，指著整理好的一堆書叉著腰說：“看！這是我給你打下的江山！”
    劉曉珍一進來就被堆成山的舊書看花了眼。
    下一秒聽到師蘭這句話，還以為她在說這些浩如煙海的舊書。
    她突然有點頭痛了，“這麽多我也看不完呀。”
    師蘭：“哪裏多了？”
    也就四十來本呀！
    劉曉珍驚呆了，這還不叫多？所以師蘭眼裏的多是什麽意思？
    想起她學了好幾門語言，心想她該不會看過的書比這還多吧......
    難怪昨晚她爸給師蘭的醫囑是少動腦子多休息。
    “得有幾千本了吧！”她感慨說，“你都能在家裏開一個閱覽室了。”
    “唉？你這想法不錯誒！”師蘭突然突然覺得可行，“不對不對，我說是這堆！”
    她指著旁邊單獨放置，明顯比其他更幹淨的一堆書籍，“都是我從廢品站淘回來的醫書，你看看，有沒有參考價值？”
    劉曉珍一怔，難怪她天天在倒座房忙活，還不讓自己幫忙，原來是悄悄忙著收拾舊醫書。
    頂著發酸的鼻子，劉曉珍走到書邊上，“我來看看。”
    她一本本翻著，不管有用沒有，這都是師蘭的心意。
    這些書有些年頭了，就算翻曬過味道依舊嗆人，師蘭及時拿了一個口罩給她。
    有價值的東西一般都比較稀少，劉曉珍一連翻了十本，幾乎能確定都是一些糊弄人的，真才實學不見得有幾分。
    劉曉珍感慨說：“要是都用不上，豈不是白白浪費了你這麽多時間。”
    師蘭笑著把她翻過的書拿到一邊，說：“能有一本用上就算我賺了，用不上我就接著找，偌大個燕京城，我就不信找不出一本。”
    劉曉珍搖了搖頭。
    她爸說自己對朋友太好，可是朋友也都對她很好呀。
    任何單方麵付出的情感都是不可能長久的。
    “我跟你說，廢品站的書真的好多好多，可惜大部分都是壞的，還有的被燒了一半，真可惜.....關鍵就是便宜，幾分錢一斤。”
    師蘭嘟嘟囔囔半天才發現劉曉珍站那兒半天沒說話。
    對方正捧著手裏的書如饑似渴地翻閱，表情一下驚歎一下恍然。
    師蘭的嘴角也翹了起來。
    嘿嘿，看來她淘到寶貝了！
    劉曉珍看了一半才依依不舍地放下，高興地說：“師蘭！這本書有用，上麵的方子都是我沒見過的，但按照理論來說是可行的！”
    “那就好，看來我總算送到點子上了。”
    “你要把這本書送給我？”劉曉珍又問了一遍，“你不是內行人不清楚它的價值，但是碰到識貨的人，肯定能賣上價錢。”
    很多奇方，對癡迷醫術的人來說，就相當於是開飯店的追求美食秘方一樣可遇不可得。
    而且，真有一定造詣的人，肯定舍得花錢。
    師蘭說：“我又不懂醫，就算再有價值的醫術在我手裏也是廢紙，送給你才叫物盡其用。”
    劉曉珍感動不已，講書放到一邊，“你放心，我肯定會好好鑽研。”
    師蘭哈哈一笑，“但是也別太用功，免得跟我一樣，得到你爸‘多思多慮’的評價。”
    她指了指下邊：“你再看看，還有不少呢，說不定還有滄海遺珠。”
    劉曉珍也充滿了期待，埋頭繼續翻找。
    不過好東西得到一件已經是難得，接下來的都沒有什麽稀奇的。
    “這幾本錯誤一堆，完全就是在糊弄人。”她挑出七八本，“要是真跟上麵學，治不好是幸運，倒黴可能就噶了。”
    師蘭點點頭：“回頭我拿去燒了。”
    這種坑人的書可不能放在家裏。
    “其餘這些，有一定的參考價值，多看看，能起到點啟蒙的作用。”
    師蘭做好標記，“行，這些就保留。”
    “曉珍，我覺得你說得不錯，我家裏這麽多書，廢品站的書又便宜，買回來開個閱覽室很可行。”
    劉曉珍當時隻是隨口一說，想了想說：“工作量太大了，不僅要重新打理，還要區分哪些是好書，哪些是毒草。”
    她指的毒草不是前些年被定義的那種，而是像剛剛那些糊弄人的醫書類似的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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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一些不健康的內容。
    師蘭沉思片刻，讚同說：“那倒也是。”
    她本來想的是廢品站的書這麽便宜，買回來拾掇拾掇，弄一個麵對胡同小朋友們的閱覽室，就當是在做好事。
    不過事情也不簡單。
    萬一真讓小朋友學到什麽不該學的東西，她可負不起責任。
    減少書籍量，放一些經曆過檢驗的名著倒是可行。
    總之，還需要認真規劃才行。
    到了周六這天，師蘭依舊是帶著關老爺子去蔡大夫那裏看病。
    關老爺子還不樂意，他現在已經完全變成了劉大夫的技術粉，還是死忠黨。
    但師蘭想著，多看看也沒有壞處，萬一人家蔡大夫也有大本事，到時候在燕京治療，也方便照顧。
    關老爺子知道師蘭是不放心自己單獨跑那麽遠，一把年紀了在外頭，也沒個人照顧，便沒有再強。
    帶著醫院拍的片子，還有劉大夫開的藥方找到蔡大夫。
    隻不過看到人的時候，師蘭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沒有笑出聲。
    蔡大夫的形象，跟以前電視上賣假藥的老頭不能說像，而是一模一樣。
    鶴發童顏，臉上幾乎沒有褶子。
    頭上還紮著丸子頭，胡子很長，打理地很好且柔順有光澤。
    保養的功夫跟劉大夫有得一拚。
    “你這有點嚴重。”蔡大夫看了片子，又檢查過膝蓋後說，“保守治療吧，針灸配合吃藥，調理個一兩年差不多。”
    師蘭眼睛一亮，有戲啊！
    蔡大夫有些疑惑：“按理說應該挺疼，我看你走路好像沒受什麽影響。”
    關老爺子說：“前幾天紮了針，好多了，之前疼得走不了路。”
    “哦？”蔡大夫來了興趣，“紮的什麽位置？”
    他倒是不介意一病多醫，有的大夫擅長針灸，但不一定擅長開藥。
    有的喜歡細水長流春風化雨。
    有的人呢，則喜歡下猛藥，還有不少同行擅用毒藥的。
    像他這樣的全能天才畢竟是少數。
    “先紮這兒，然後是這......”關老爺子比劃了幾個自己還記得的地方。
    蔡老爺子一開始邊聽邊點頭，然後越聽臉色越難看。
    最後問了句，“開藥方了吧？是不是......”
    他接連說了幾味藥，竟然跟劉大夫開的藥方一模一樣。
    “嗬嗬，你們還是去找別人看吧，我治不了。”蔡大夫臉黑了，“醫賊看過的病人，老頭子我可不收。”
    師蘭：“???”
    好好的這臉咋就說變就變呢。
    “誰是賊啊，你一把年紀了怎麽還亂說話呢？”劉大夫的鐵粉關老爺子不樂意了，“劉大夫可是神醫。”
    蔡大夫哼了一聲，胡子都跟著抖了兩下，“那你去找神醫看唄，來找我幹嘛？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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