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站在南冥幫總壇的廢墟上，手中的竹杖還在滴血。
    夕陽的餘暉灑在他沾滿血跡的白衣上，將那些暗紅的痕跡染得愈發刺目。
    他的腳下，橫七豎八地躺著數十具屍體，這些都是南冥幫的精銳，此刻卻都成了他杖下的亡魂。
    風吹過，帶來濃重的血腥味。
    阿紫抬手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目光落在不遠處那麵已經倒塌的南冥幫大旗上。
    “師父，徒兒為您報仇了。”
    阿紫輕聲說道，聲音裏帶著一絲哽咽。他轉身離開這片廢墟，朝著城外的蒼鬆墓走去。
    夜色漸深，阿紫跪在蒼鬆墓前，將一壺清酒緩緩灑在墓碑前，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想起兩年前的那個雨夜。
    “師父，您總說我不夠沉穩，太過衝動。”阿紫撫摸著墓碑上的刻字，“可是您看，我已經能獨當一麵了。南冥幫，我已經滅了。”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阿紫沒有回頭，他的手已經按在了竹杖上。
    來人能在這麽近的距離才被他察覺，必定是個高手。
    “碧落黃泉果然名不虛傳。”一個溫潤的男聲響起，“一人獨闖南冥幫總壇，連斬三十六名高手，這份膽識和實力，著實令人欽佩。”
    阿紫緩緩起身，轉身看向來人。
    那是一個身著青衫的中年文士，手持一柄玉骨折扇，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但阿紫注意到，對方的腳步輕盈得幾乎聽不到聲音，顯然輕功造詣極高。
    “閣下是？”
    “在下姓柳，是罪城城主座下的一名幕僚。”青衫文士拱手行禮，“城主聽聞公子的事跡，特命在下來請公子入城一敘。”
    阿紫眯起眼睛，內心掀起動蕩。
    罪城城主，整個罪城的王。
    居然想見自己？
    “我不過是個無名小卒，何德何能……”
    “公子過謙了。”柳先生打斷道，“城主說，像公子這樣的人才，不該埋沒在外城之中。隻要公子願意，城主可以給公子想要的一切。”
    阿紫沉默片刻。
    他想起這些年在江湖上漂泊的經曆，沒有背景，沒有靠山，就算有再高的武功，在那些大勢力眼中也不過是個可以隨意碾死的螻蟻。
    “好，我跟你去。”
    ············
    內城城牆高聳入雲，通體漆黑如墨。
    阿紫跟隨柳先生入城時，發現內城建築錯落有致，街道整潔有序，完全不像外城那般混亂不堪，再進入城主府。
    “城主在那邊等您。”
    柳先生帶著阿紫來到一峽穀內。
    走了進去，阿紫看到一個身著深藍色長袍的身影正背對著他們，仰望著滿天星辰。
    那人轉過身來，阿紫不由得一怔。
    他臉上戴著麵具，那麵具通體漆黑如墨，卻又泛著的幽光。
    麵具上的紋路宛如活物般蠕動，時而化作猙獰的鬼臉，時而又變成慈悲的神像。
    一頭及肩的藍發仿若被峽穀深處的寒潭水浸染，在這黯淡的光線下，泛著冰冷的光澤，發絲根根分明，肆意地散落在肩頭，幾縷碎發垂落在額前。
    而最引人矚目的，當屬那雙異瞳。
    一金一藍的瞳孔，仿若被神與魔同時凝視，
    “阿紫，你可知我為何找你？”城主開口，聲音清冷如玉，無法辨別性別。
    “不知。”
    “因為你的陣法天賦。”
    “陣法？”
    連阿紫自己都不知道，他有陣法天賦？可他從來都沒接觸過陣法。
    “從今日起，我會派人教你陣法之道。”城主說道，“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城主遞給了阿紫一張麵具，那是一張精致的紫金麵具，後者接過，戴在了臉上。
    從這時起，他便是真正的，碧落黃泉！
    …………
    一年後。
    阿紫站在演武場上，周圍是數百名觀戰的陣法師。
    在他麵前，是一座剛剛完成的四品防禦大陣。陣法光芒流轉，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威壓。
    “天才！真是天才！”一位白發蒼蒼的老陣法師激動得胡須都在顫抖，“短短一年時間，就從入門晉升到四品陣法師，這在整個陣法界都是前所未有的事！”
    阿紫卻顯得很平靜。
    每次布陣時，他都能感覺到體內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在流動，仿佛與陣法產生了某種共鳴。
    “阿紫。”城主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阿紫轉身行禮：“多謝城主栽培。”
    “不必多禮，以你的天賦，假以時日，必能成為九品陣法師。”
    城主帶著阿紫去了鏡樓。
    城主站在最高樓上，深藍色的長袍在夜風中輕輕擺動。阿紫站在他身後三步遠的地方，紫金麵具下的目光平靜如水。
    “阿紫，你想出去嗎？”
    阿紫的眼中蕩起波瀾：“城……城主……”
    “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你麵前，”城主轉身看著阿紫，“闖過鬼神道。”
    罪城人出去的唯一方法便是闖過鬼神道，但罪城建立千年來，無一人成功了的。
    它考驗的不是境界高低，而是天賦強弱。
    “城主，我願意。”
    此後，阿紫便開始了他的闖關。
    第一次闖關，阿紫幾乎是用爬的回到自己的小院。
    他的白衣已經被鮮血浸透，左臂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右腿更是被陣法中的機關打得血肉模糊。
    他隻有盤膝而坐，恢複自己的傷勢，第二天天一亮又去。
    這天，就在他艱難地推開院門時，一個身影突然從角落裏竄了出來。
    “誰！”阿紫下意識地握緊了竹杖。
    “別、別動手……”
    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借著月光，阿紫看到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少年，臉上帶著淤青，那穿著的錦緞長衫也沾滿了血汙，正怯生生地看著他。
    “你是誰？怎麽會在這裏？”
    “我，我叫小樹……”少年低著頭，“我被人追殺，以為這裏沒人住，就……”
    阿紫仔細打量著少年。
    對方身上確實有打鬥的痕跡，而且氣息紊亂，顯然是受了內傷。
    “進來吧。”阿紫推開房門，“我這裏有傷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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