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在天際撕開青痕時，沈臨的萬象筆纏住城門石獸。
    江陵赤翎槍掀開屍潮，溫荼灑出的鶴玉青燃起三丈火牆。
    眾人踏著祁夜行凝出的冰橋衝出城門，身後傳來青銅棺槨撞擊結界的巨響。
    “往東！”禮遇的羅盤迸出星屑，“槐安城的生門在卯時方位！”
    十道身影在屋簷間起落，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長又縮短——每次影子觸地都會激起血色漣漪，這是雲武的追魂術。
    "城郊有口千年古井。"褚令辭抹去嘴角黑血，"能暫時隔絕屍氣。"
    眾人跟著她鑽進坍塌的城隍廟，祁夜行劍尖挑開蛛網密布的井蓋。
    井底傳來空靈的滴水聲，祝槿腕間黑蓮突然收攏成花苞——這是淨世蓮心感應到至純靈氣的征兆。
    "等等。"沈臨的冰魄針懸在井口，"水紋不對。"
    話音未落，井水突然翻湧出森森白骨。謝沉留下的往生燈自動飛出，燈芯照出井壁密密麻麻的血咒——竟是雲武二十年前布下的煉魂陣。
    沈臨的萬象筆突然暴長，筆尖狼毫根根豎起：“中計了！這是……”
    “陰陽倒轉陣。”
    “當年雲武用三百童男童女血祭的陣法。”
    褚令辭指尖拂過，井水瞬間結冰。
    遲淺突然按住狂跳的太陽穴，風淵琴在錦囊中發出悲鳴。
    眾人這才發現，每個人的影子都缺失了右手——雲武的咒殺已經滲透魂魄。
    “去朱雀橋。”溫荼突然割破掌心，血珠凝成南明離火符，”我在太守府埋過暗樁。”
    穿越三條暗巷時，祝槿突然拽住禮遇衣袖。
    眾人看到驚悚畫麵：太守府庭院裏的海棠樹，正往下滴落新鮮腦漿。
    謝沉急著大喊：“別碰門環！”
    已經觸到銅環的祁夜行急退三步，朱漆大門突然裂開血盆大口。
    簷角鎮宅獸睜開猩紅雙眼，整座府邸竟是被雲武煉化的屍饕餮！
    “原來如此。”禮遇的羅盤倒轉，“生門化死門，雲武篡改了整座城的八卦方位。”
    沈臨的冰魄針在掌心碎成齏粉，寒霧中浮現槐安城微縮投影。
    眾人驚見城池上空飄著無數透明絲線——每根都係著百姓的魂魄，最終匯聚到太守府地底。
    “要破局，就要斬斷……”溫荼話音未落，天際突然墜下血雨。
    雨滴觸及皮膚立刻腐蝕出黑洞，
    眾人真氣附身隔絕雨水。
    “回清徽門，真正的陣眼在血屍棺槨之下。”
    眾人折返時，城門處的景象令所有人窒息——
    他們先前留下的血跡正被地麵吞噬，每道血痕都長出人臉，正是白日見過的商販模樣。
    雲武從虛空中走出陰冷的看著眾人。
    “天乾地坤，八荒鎮邪！”
    謝沉十指滲血在虛空畫出金色法陣，頓時九道天羅地網罩住血屍。
    符咒觸及屍氣的瞬間燃起幽藍火焰，映出他蒼白如紙的麵容。
    雲武獰笑著揮動千魂幡，血屍脖頸處突然裂開七隻猩紅眼睛："謝公子可知，你這體質正是血屍最好的養料？"
    符網應聲而碎，謝沉噴出的鮮血在半空凝成詭異符文。
    “找到了！”
    謝沉染血的指尖點在虛空某處，眾人驚覺雲武脊椎第七節閃著微光。
    “戌亥相交，陰陽倒轉。”沈臨的萬象筆在空中劃出卦象，“祈逍，西南七步！”
    謝沉卻轉身朝反方向疾馳，懷中飛出十八張紫雷符。
    電光中他的道袍獵獵作響，脖頸浮現與明蒲長老相同的黑色咒文——原來早在密室時，他就將移魂傀儡咒引渡到了自己身上。
    “你……”
    雲武驚覺千魂幡控製失效的刹那，謝沉已撲到血屍背後。
    血色月光突然暗了一瞬。
    謝沉的手掌穿透自己胸口，挖出跳動著金色符文的心髒。
    “八門金鎖，換天改命！”
    以心為引的血陣瞬間籠罩整個清徽門，謝沉的身體開始透明化。
    “不，不要！謝沉！”
    江陵瘋了一樣要衝進陣眼，卻被祁夜行死死扣住手腕。
    “他用了移魂替死咒。”溫荼聲音發顫，“以身為祭，強改命盤。”
    雲武的咆哮與血屍的哀嚎混作一團，謝沉在消散前轉頭看向同伴。
    他染血的唇動了動，卻沒說什麽。
    “不要！”
    江陵的嘶喊中，謝沉化作萬千星火迸發出亮光竟將血月撕開一道裂縫。
    “快走！”
    血月裂縫閉合的刹那，眾人跌坐在朱雀橋頭。
    耳邊傳來熟悉的叫賣聲，賣糖人的老翁正將琥珀色的糖漿澆在青石板上。
    “兩文錢一串糖葫蘆——”
    “哥哥姐姐你們要吃嗎？”
    紮雙髻的小童舉著糖葫蘆走到他們身前。
    而禮遇他們這才回過神來，低頭看去，自己的身上一點血汙都沒有。
    “這……這是什麽意思？”
    沈臨轉身看著遠方高聳的建築，開口道：“是蜃樓領域。”
    “從一開始，我們便沒有進入清徽門，剛才的都是幻境。”
    這便是天象境的手段嗎？
    “幻境？那謝沉呢？”
    江陵雙目赤紅，謝沉消散的場景在他的腦海裏此次輪回，不得消散。
    眾人這才發現，他們裏沒有謝沉。
    “剛才的經曆是假的，那謝沉沒有死對不對？”
    江陵乞求般的看著沈臨，渴求她說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沈臨無助看向禮遇，後者接著說道：“剛才經曆的不是幻境，是領域，謝沉，是真的死了。”
    “什……什麽？”
    “不可能！”
    “誒！聽我說完！死的那個是分身，這人的真身還在罪城裏呢！”
    江陵聞言眼中的絕望瞬間被一絲希望點亮，嘴角顫抖著扯出危險。
    “是分身……是分身，是分身！”
    原來當時謝沉離開罪城時，害怕外麵太危險了，便煉出了一道分身出來。
    而此時的罪城裏，一位紫發男子盤膝而坐。
    謝沉擦去嘴角因為分身死亡反噬而流出的鮮血。
    “才出去幾年，分身就死了，外麵果然危險。”
    他當時的選擇果然沒問題，還是得苟！
    說著，又是一道分身出現，替他出了罪城。
    “好了，謝沉應該很快就會趕來，不用擔心。”
    溫荼拍拍江陵的肩膀，安慰他放寬心，謝沉這麽珍愛生命的人，不會輕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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