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些青銅傀儡突然停止攻擊，齊刷刷轉向西北方，胸口月光石閃爍出特定頻率的光芒。
    “有人在遠程操控。”溫荼的星軌傘轉得飛快，“這個節奏……是求救信號？”
    沈臨的萬象筆突然自行書寫：“不是救褚令辭，是有人想借我們的手啟動某個機關。”
    九人對視一眼，瞬間明白彼此所想。
    “將計就計。”禮遇合攏折扇，“先找到褚令辭，再揪出幕後之人。”
    祁夜行的劍突然發出清越劍鳴，劍尖指向山崖高處某個洞穴：“那裏有血腥味。”
    段蕪已經踩著傀儡腦袋躍起：“管他什麽計，先劈開再說！”
    雙刀紫電暴漲十丈，將崖壁劈出巨大裂縫。
    碎石紛飛中，露出後方幽深的青銅門——門縫裏滲出暗紅色的光，正是褚令辭本命蠱特有的血芒。
    青銅門上刻著三百六十具人形浮雕，每具都對應著不同死法。
    祝槿的金針剛觸到門縫，那些浮雕突然開始蠕動，發出毛骨悚然的骨骼摩擦聲。
    “活人傀儡的怨氣。”遲淺的琴弦無風自動，“要開門得先超度它們。”
    溫荼突然將酒葫蘆砸向大門，酒液濺在浮雕上竟發出慘叫。
    “不對。”禮遇的折扇突然卡住門縫，“這些不是怨靈——”
    她猛地發力，折扇迸發的星光將青銅門轟開一線。
    門內景象讓所有人僵在原地：
    三百六十具活人傀儡整齊跪坐，每具頭頂都飄著本命魂火。
    而中央祭壇上，褚令辭被七根青銅釘貫穿四肢，胸口插著的正是禮遇當年給她的青銅鑰匙。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祭壇後方懸浮著九盞青銅燈——燈芯燃燒的，赫然是與他們九人同源的真氣！
    “原來如此。”謝沉冷笑，“清徽門想用我們的真氣為引，複活初代傀儡師。”
    仿佛回應他的話，祭壇突然裂開。一隻青銅手掌緩緩伸出，精準握住了褚令辭的心髒——
    祁夜行的劍比思維更快。
    玄鐵重劍裹挾著龍吟聲斬向青銅手掌，卻在距離褚令辭心口三寸處硬生生停住。
    七根青銅釘突然扭曲成鎖鏈，將劍刃死死纏住。
    “釘子是活的！”
    溫荼的星軌傘倏然合攏，傘尖刺向祭壇邊緣的凹槽。
    星紋亮起的瞬間，整座祭壇發出齒輪咬合的巨響，三百六十具活人傀儡同時抬頭。
    “哢嗒。”
    離溫荼最近的傀儡突然裂開天靈蓋，腦漿裏爬出密密麻麻的青銅蠱蟲。
    “退後！”
    祝槿的金針暴雨般傾瀉，每根針尖都淬著能凍結魂魄的“寒髓”。
    蠱蟲群被釘在地上的刹那，遲淺的商弦迸出裂帛之音，音波將蟲屍震成齏粉。
    禮遇的折扇突然飛向祭壇上方，扇麵棋局化作實體籠罩青銅手掌：“阿行，現在！”
    祁夜行手腕翻轉，劍氣震碎三根鎖鏈。
    沈臨的萬象筆淩空寫下“解”字，墨跡化作流光沒入剩餘四根釘子。
    “咳……”
    褚令辭突然噴出口黑血，胸口的青銅鑰匙發出刺目紅光。那隻青銅手掌仿佛受到刺激，猛地攥緊她的心髒——
    “別動鑰匙！”謝沉厲喝，“那是共生咒！”
    段蕪的雙刀已經劈到青銅手掌腕部，聞言硬生生轉勢，雷紋刀氣在祭壇上犁出深溝。
    江陵趁機突進，兵魔神像的虛影從他背後浮現，一拳轟向祭壇底部。
    “轟隆！”
    整座青銅祭壇塌陷的瞬間，溫荼的星軌傘突然暴漲，傘麵星圖投射出虛幻的桃花林——
    正是桃園九曜大陣的投影。
    祁夜行借機攬住褚令辭的腰，劍氣斬斷最後一絲與青銅手掌的連接。
    “走！”
    九道身影衝向裂開的穹頂。臨出口時禮遇突然折返，折扇點在那盞燃燒著自己真氣的青銅燈上：“既然想要，那就拿個夠。”
    扇骨迸發的星光不是攻擊，而是將更多本命真氣灌入燈芯。
    燈焰暴漲三丈的刹那，整座地宮響起令人牙酸的金屬變形聲。
    “你瘋了？”段蕪在傳送藍光裏大喊。
    禮遇笑著躍入光柱：“過載的傀儡術，會反噬施術者。”
    桃枝輕顫，粉白的花瓣悠悠飄落，給祝槿鋪開一條花徑。
    祝槿來到了靜僻處的竹屋前，這裏正是褚令辭養傷的居所。
    桃園的桃花終年不謝，粉白花瓣飄落在褚令辭蒼白的臉上，仿佛要為她染上一絲血色。
    祝槿的金針懸在她心口三寸處，針尾微微顫動，發出細碎的嗡鳴。
    “忍著點。”祝槿指尖輕彈，七根金針同時刺入褚令辭的七處大穴，“青銅蠱蟲的毒已經滲入心脈。”
    褚令辭咬著下唇，額頭上冷汗直冒，強忍著金針入體帶來的劇痛，微微點頭示意自己可以承受。
    祝槿見狀，手法愈發輕柔，纖細的手指在金針間靈活遊走，通過控製金針的震顫頻率，引導藥力一點點驅散心脈中的蠱毒。
    竹屋外，微風拂過桃林，桃枝搖曳。
    花瓣紛紛揚揚地飄落，偶爾有幾片飄進屋內，落在祝槿的肩頭。
    祝槿的金針行至最後一處大穴時，褚令辭的身體突然劇烈顫抖起來。
    她蒼白的唇瓣被咬得滲出血絲，手指死死攥住身下的竹席，指節泛出青白。
    “再忍三息……”祝槿話音未落，褚令辭瞳孔驟然擴散，一口黑血噴出，整個人如同斷線木偶般癱軟下去。
    金針齊齊嗡鳴，祝槿臉色微變，迅速並指在她眉心一點：“神魂受創，昏迷是身體的自我保護。”她轉頭對門外道：“準備寒玉床。”
    三日後。
    褚令辭是在滿室藥香中醒來的。
    她睫毛輕顫，映入眼簾的是竹屋穹頂垂下的藥囊，隨著微風輕輕搖晃。試著動了動手指，發現四肢雖仍酸軟，但經脈中已無滯澀之感。
    “醒了？”祝槿的聲音從窗邊傳來，她正在研磨藥材，連頭都沒抬，“你昏迷時本命蠱自行修複了七成，餘毒已清。”
    褚令辭撐起身子，發現自己被換了一身素白中衣，傷口處貼著泛著涼意的藥膏。
    她下意識摸向心口——
    那個被青銅鑰匙貫穿的猙獰傷口，如今隻剩一道淺粉色的疤痕。
    窗外傳來段蕪的大嗓門：“死不了就趕緊起來！清徽門那幫雜碎又……”
    話音戛然而止，似乎被人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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