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的時候，羅小芳和袁忠一起帶平兒到醫院做治療，不知不覺平兒依賴袁忠比依賴她還要多，但孩子這個語言障礙經常氣得羅小芳想哭。
    還是不會說話，能走能笑，就是不開口說話，一個啊，一個哦，連在一起就結舌，有時候在家急得不行了，要尿褲子了，急得跺腳都不說話。
    羅小芳不知道他以後怎麽辦，一想到以後娶媳婦人家怕是會嫌棄他不會說話，等到了讀書了，到了工作了，各種受到歧視，她隻覺得頭痛。
    甚至心裏有時候湧出一個惡毒的想法，當時要是這孩子因為什麽事直接流了就好了，活在這世界上以後他自己大了發現自己跟常人不一樣，他自卑，他痛苦。
    她這個當媽的也痛苦。
    治療是按照醫生說的話，恢複得太慢太慢了。
    “叫媽媽，平兒，叫媽媽啊！”
    平兒張嘴，張半天就說出了一個“媽……”字。
    羅小芳著急，“你連在一起說，叫媽媽！你叫媽媽啊！”
    孩子從小就隻會用哭表達，沒有正兒八經說過話，現在每當教他說話，他都表現得有些遲疑。
    呆呆的望著大人的嘴型，好半天蹦出一個字，就是不串在一起。
    “你爭點氣吧平兒，我這輩子我就栽在你手裏了呀！”
    “你這麽大的人了，人家一歲附近就會叫人，有得更早，你明年就要讀幼兒園了，你還不叫人，到時候去了幼兒園，你就是個傻子！”
    羅小芳自己也是幼兒園老師，知道一些特殊孩子在幼兒園是個什麽情況。
    他這種的，一般幼兒園估計是上不了了，要去那種專門針對特殊群體的幼兒園，否則那還不得被欺負死。
    老師嘴上不會說，也會多多關照這個孩子，但私下心裏肯定會有想法，一個太特殊的孩子總需要老師無微不至，久了也會煩的。
    更別談幼兒園的那些孩子了，一個個的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時候，鬧騰得很，一個被打了不會喊人，也不會表達的孩子，真是受了欺負都不會找人說。
    這得多可憐。
    袁忠看羅小芳這個樣子，連忙將平兒抱了起來，“小芳你不能說這種話，平兒是你兒子，人家無論怎麽說都行，你不能這麽說他。”
    “我知道你難受，但孩子未必好受。”
    治療這麽久，又要打針吃藥，還得配合心理治療。
    是藥三分毒，這孩子長得個子比同齡人小一點，體檢都是中等往下的。
    開車從醫院離開，羅小芳眼睛有點紅，袁忠時不時提醒她，讓她注意安全，羅小芳依舊心不在焉。
    “別人家孩子都健康，你看許靜，她都那樣，跟老頭子都生了兩個，又跟石陽……”
    “許靜！”
    袁忠當即蹙眉，“這種話你不能亂說。”
    “我隻是就事論事，你想想看，石陽生下來就有缺陷，許靜自己也不怎麽健康，你看雲馨這丫頭長得多好！”
    紮著辮子，屋子裏到處跑，穿著花裙子，胖嘟嘟的。
    見了人軟綿綿的喊叔叔，喊阿姨。
    比平兒大不了幾個月，但差距太大了。
    到家後袁忠將這個月收入的錢統計了一下，留了點生活費，平兒的治療費，日常花銷，剩下的存起來。
    以前袁忠一個月少說能存一萬多到兩萬，生意好的時候更多，現在一個月存一萬都有點緊吧。
    羅小芳自己得花點錢，身上穿的，臉上用的，還有那輛車，保養，停車費，加油。
    誌文每個月一千多打兩千算，他包子裏那邊一個月材料費也是要錢的；平兒治療，幾千塊總是要的，有時候多一點，有時候少一點。
    袁忠自己不花什麽錢，就是買點煙酒，一個月幾百塊錢就夠了。
    再者，便是一家人一年四季換季的時候買的新衣服，袁忠不買，但羅小芳是個愛買東西的，她和孩子們肯定是要買的。
    馬上天熱了，衣服鞋子褲子，都得添新的。
    袁忠算賬，羅小芳看電視，看著看著，一個好友添加她，她看了一眼，認出了對方是陶安貴，她趕緊拒絕了，沒一會兒，陶安貴又加，還發了驗證信息。
    “小芳，我想看看平兒……”
    久了沒聯係，羅小芳也不知道這個死人現在混得怎麽樣了，“你看個屁，滾！”
    她再次拒絕了。
    陶安貴又繼續添加她為好友，“小芳，我媽快要不行了……”
    羅小芳這才通過了驗證信息，陶安貴一來就給他發了一堆照片，單子，檢查單，撿藥的單子，一堆藥。
    還有就是躺在病床上麵色蠟黃的金將玉……
    “小芳，我媽不行了，想看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