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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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郎的屍體被發現在距離事發地點的五公裏外的一處礁石邊,由於江水的衝刷,時間的流逝將他身上可以當做證據的東西全部洗掉了。
膨脹成巨人觀的一郎,其父母隻能通過身上穿的衣物判斷,他是否是自己的兒子。
當看到是熟悉的衣物時,一同被帶到現場的涼太,玲奈,田太,沒有一個人在這個時候開口說話。
玲奈和田太不希望這件事牽扯到自己,讓自己失去上學的權利。
涼太不想再有任何辯解,而且這本來就不是自己做的事,為什麽要過多的解釋,他隻是低著頭,默默的盯著地麵,盯著那曾經被石頭砸時所呆的位置。
那天夜裏,他從岸邊蘇醒之後,嚐試著尋找一郎的位置,但自己不會遊泳,體力也堅持不了多久,在這寒冷的冬季,他裹著被水浸透的棉衣,愣是沿著岸邊尋找了好幾個小時。
無果到家後,他發了高燒,費力的翻找著藥箱裏可以用來退燒的藥,但可惜已經過期了。
他是獨生子,也是父母因為婚姻問題而留下的“麻煩”,爺爺奶奶平日裏照顧著自己,但在不久前,因衰老,自然去世了。
班裏大多數孩子得知他父母都不要他之後,便是嘲笑,笑他沒有父母,笑他是野孩子,現在說他是宇宙人,宇宙人肯定沒有爸爸媽媽。
說實話,涼太不太懂自己從誕生到現在究竟是在為了誰而活。
為自己?
為爺爺奶奶?
還是說為了那些想要欺負自己取樂的人?
男孩不明白。
假若自己真的是宇宙人就好了,像之前網絡上傳播的那個視頻裏的人一樣,能將卡車的頭拍扁,能將卡車的後半部分拍的翹起。
自己要是真的有這樣的力量,就不會被欺負了吧?
還可以用來保護和自己一樣被欺負的人。
那樣的自己,是英雄吧?
“很抱歉一郎父母,具體結果還請等待屍檢結果…”
“讓我等屍檢結果?那兩個孩子都說了,是他把我兒子推到水裏的!要不是他推我兒子,我兒子會下水嗎?!這麽冷的天,我兒子難道是傻子,自己跳到水裏去的嗎?!”
一郎母親怒視著站在一側的涼太,她快步走過去想要一腳踹倒這個該死的惡魔,卻被自己的丈夫從後麵拉住。
“放開!”
“你冷靜點,不要跟孩子發脾氣!”
一郎父親的語氣很平靜,他對著自己的妻子搖頭,又看向一直盯著某個方向發呆的涼太。
他髒兮兮的,安安靜靜的,甚至被自己妻子踢了幾腳都沒有怨言。
那孩子到底為什麽能忍到現在呢。
“你要我看著讓我兒子淹死的那個惡魔從我麵前離開嗎?!那是我們的兒子,兒子!不是那種沒有爹媽的狗砸中!!”
“我不是!我有爸爸媽媽!”涼太突然吼道:“我有!我不是野孩子!”
“那把你爸媽叫過來啊,讓他們看看自己生的兒子是個什麽樣的魔鬼!你害死了我的孩子,甚至毫無歉意!”
涼太張了張嘴,發現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也許他們說得對吧…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就是野孩子,因為是野孩子,所以才會被欺負。
他不想去辯解了,也沒有力量去辯解了。
“兩位請不要激動,我們會盡全力調查的,請耐心等待最後的結果。這位先生,您先帶著您的妻子去一旁安撫她的情緒,我們先去找那幾個孩子詢問一下情況。”
“好,那就麻煩你們了。”
警察看向站在後麵的三個孩子,以及兩位孩子的父母,他無奈的歎了口氣,招呼了一聲同事,打算將孩子們分開,分頭詢問。
一般來說,麵對自己恐懼的事情,兩個孩子會不受控製的尋找著“同伴”,也許會產生串供的情況,導致調查方向產生錯誤。
耐心引導,將他們內心的那根警戒線破開的話,就可以聽到不一樣的聲音。
而那位安安靜靜的男孩,那個叫做涼太的男孩,雖然具有嫌疑,但…他記得那個孩子的身上有被擊打過的淤青,假若真的是他將一郎推到了水裏,也是為了反抗才行動的吧。
從班級老師那裏聽到的,好像是說,這孩子的身上經常會出現傷,但問他,他又不說。
“……”
男子看著涼太,他對著自己的同事說:“我去試著跟他說說話吧,看看能不能有什麽線索,至少得知道,那孩子心裏是怎麽想的。”
“不要勉強,慢慢引導吧。”
“嗯,我知道。”
玲奈和田太被分開來,麵對著穿著製服的警察,兩個小孩明顯更加緊張。
“小朋友,可以告訴阿姨,那天具體發生了什麽事嗎?不要害怕,我們會保護你的。”
玲奈揪著自己的裙擺,這段時間一直以來的心理折磨,她其實快撐不下去了。
“我真的、我真的可以說嗎?我說了之後,我還可以來上學嗎?”
“可以哦,可以上學的。”
女孩抬起頭來,用蓄滿淚水的眼睛看向麵前的姐姐,她說到:“那天,那天是一郎把我們叫上,說要拆穿涼太的宇宙人真麵目,找來了很多石頭,把人帶到這裏…用石頭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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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玲奈參與了嗎?要說實話哦,姐姐不喜歡撒謊的孩子,學校也不喜歡撒謊的孩子。”
“我…我,我沒有參與…”玲奈低下了頭。
女警員沉默了一瞬,對著站在不遠處的同事搖了搖頭,而另一邊正在詢問田太的人,也同樣對著同事搖了搖頭。
女孩逃避的動作,已經告訴了他們答案。
“…處理這種事,有的時候就是會頭疼。”同事安慰著她。
“我知道啊,但我們就是為此而存在的。”她無奈的笑著回應道。
涼太那邊,男警員蹲在他的麵前,從口袋裏拿出紙巾來,想幫男孩擦拭眼角滑落的淚水。
但在快要觸碰到的那一瞬間,涼太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了一步,緊閉著雙眼,身軀微微顫抖著。
男警員一愣,隨後解釋到:“我想給你擦擦眼淚…涼太,你是在害怕這種行為嗎?”
涼太點點頭,但很快又搖頭。
他什麽話也不想說。
“沒關係的,不會有人在這裏欺負你。”
涼太還是緊閉著雙眼,不斷的搖頭。
“你害怕這裏的話,我們去上麵一點的地方好不好?我牽著你的手,一起上去,有哥哥在,不用害怕有誰會過來欺負你的。”
涼太微微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隻攤開的手,正在邀請他一起,去往更安全的高處。
“不是我…”
“什麽?”
“不是我…我沒有把一郎推下去…我想救他,我在岸邊找了很久,我沒找到…,真的不是我……”
見這孩子願意開口說話,男警員再度問道:“你是在害怕這種行為,害怕這裏嗎?”
涼太終於點頭了。
這裏發生過讓這孩子恐懼的事,甚至在落水後,試圖挽救另一個人的生命,身上的淤青也像石頭砸出來的圓形擴散傷。
三個孩子當中有人在說謊,有人在為自己的惡行開脫,甚至不惜利用別人的痛苦。
“既然害怕這裏,那我們去安全的警局,吹著暖氣,喝著熱牛奶,好好休息一下好嗎?”
“不是我…”
“嗯,我知道,所以你願意跟我們一起去嗎?”
涼太遲疑的,緩慢的,將自己的手放在那隻大手上。
所有在現場的人,都被安排跟著警員們一起回到警局內接受調查和做筆錄。
關於玲奈和田太這兩個孩子,他們的打算是依舊按照分開詢問的方式,至於一郎的父母,那位情緒十分不穩定的母親,他們選擇暫時不從她那裏獲取和一郎有關的訊息。
那位父親看起很平靜,但從交談中能感覺到,那不過是在自己妻子麵前強撐罷了。
總得有個人來穩定另一邊的情緒,不是嗎?
返程的途中,男警員將涼太抱在懷裏,他想著辦法逗這孩子開心,用自己的手機找著搞笑視頻給他看,跟他講自己遇到的一些趣事,涼太隻是靜靜的聽著。
麵對他人的安撫,男孩隻是選擇被動的接受。
他沒有足夠的力量再去解釋,再去回應了。
那句“不是我”,是他最後的辯解,假如連自己最後的辯解都沒有人願意相信願意傾聽的話,那我…還需要說話嗎?
涼太抬頭看向窗外飛速往後倒退的風景,看著天空中逐漸被雲層遮蓋的太陽,他的內心,升起了對力量的渴望,對救贖的祈願。
如果我真的是宇宙人就好了…
要是有個怪獸來,把我討厭的人,欺負我的人都消滅掉就好了。
假如真的有神明能聽到我的聲音的話,拜托了,請讓我親眼看看那不一樣的世界,哪怕是怪獸也好。
或許是“神明”回應了男孩的期望,大地開始振動,風聲呼嘯,雲層被吹散,陽光再度照射到警車的身軀上,映在了涼太的臉上。
冬日的太陽光很溫暖。
深藍色如海洋一般的怪獸,從水麵躍出,它重重的砸在繁華的市區,帶來了災難,帶來了恐懼。
而願望得到實現的男孩沒有感到恐懼,他露出了長久以來都不曾出現過的…
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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