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所剩餘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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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曉少年有著怎樣的過去,少年也不知曉姬矢準有怎樣的故事。
    或許是因為那份使命的原因,也或許是因為彼此持有的光芒的原因,本不該相遇的兩個人在並不合適的地方有了接觸。
    姬矢準一直覺得,為了贖罪而接受使命,戰死在無人知曉的角落這種事應該是理所應當的,或許以前他是這麽想的。
    但自己的身邊還有一位同樣奮戰的孩子,假若自己就這樣倒下的話,在那份光還未傳遞到下一個人身上的時候,這之間的間隙就得靠他一個人去填補。
    塞拉已經死了,而像塞拉那樣單純的少年要是也這樣死在了無人知曉的角落的話,姬矢準認為就算是成了鬼魂,也沒有勇氣去跳入轉世的通道裏。
    贖罪之上,他好像找到了一個更重要的任務。
    再一次,再一次用自己的手,去保護自己身邊的人。
    不讓塞拉的悲劇再度發生,決不能讓年輕的生命再度消逝在自己的眼前。
    “時間也不早了,我送你回住處吧,打車很貴,費用我來出就好。”
    “啊,這裏離遊樂園可能,有點過於遠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姬矢先生你來的方向和我是相反的吧好像?”
    “不影響,不過你住在遊樂園附近?”
    睦月點頭:“嗯,和憐住在一起,我們在遊樂園裏的一家餐飲店打工。”
    “那個叫做憐的,就是那天打電話過來問你在哪的人嗎?”
    “是哦,是我的朋友,他好像知道我在做什麽,今天還是他幫我打的掩護,不然我可能來的還要晚一些了。”
    姬矢準目視著睦月那雙帶有藍色的眼睛,片刻後,他笑了幾聲:“既然如此,那就要好好珍惜這樣的朋友,別在哪一天突然從他們麵前消失不見了,不要留下遺憾。”
    睦月原本還覺得沒什麽的,隻當是正常的叮囑,要他好好對待這位朋友,但當他聽到最後那兩個字的時候,整個人愣在原地。
    “遺憾”。
    明明自己說過,最討厭這個東西了來著…
    少年深呼吸了一口氣,試圖讓還未徹底暖起來的空氣讓自己的大腦降降溫度,但他發現好像不怎麽有用。
    姬矢準沒有開口打斷少年的思緒。
    直到一分鍾後,睦月才歪歪腦袋笑著說:“嗯,我知道。離別這種東西沒人會喜歡的,我會記住的。”
    “那,走吧,送你回去。”
    “誒,真的要送嗎,會花很多錢的!!”
    “沒多大關係,打一次車的錢而已,我的積蓄就算下半輩子不工作光吃飯維持平凡的日常,也是足夠的。”
    “…姬矢先生你好富有啊。”
    “隻是時間累積起來的而已,說不定你以後也會有的。”    還沒到出租車全數下班休息的時候,今天運氣看起來不錯,他們來到路口的時候恰巧有一輛空的出租車經過,姬矢準將其攔了下來。
    夜晚的出租車總是飆的很快,跟貼地飛行似的,這和自己用身體在空中飛行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雖說遇到危險睦月可以開盾把自己護住,也能順便把姬矢準護住…
    但這種生命並未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瘋感,讓少年有些害怕。
    他死死的抓住車門頂部的把手,強忍著拆門跳車的衝動,就這樣回到了遊樂園的公交站附近。
    睦月在這裏下了車,考慮到姬矢準下車後再打車不太方便,少年便婉拒了男子想要送他到門口再走的好意。
    “下次見,姬矢先生。”
    “嗯,下次見。”
    目視著極速遠去的出租車,睦月轉身朝著千樹憐所住的小屋走去。
    他從口袋裏拿出翻蓋手機,屏幕上的時間顯示是九點二十五分,時間還早,憐應該還在桌邊看書本裏的故事,那是尾白高誌借給他的小說,說平時就該看點有樂子的東西放鬆放鬆身心。
    千樹憐當時是不想看有關超級英雄題材的輕小說,但有總比沒有好,在睦月還沒回來的時候用來打發時間倒也不錯。
    吱呀——。
    鑰匙插入鎖孔,門從外麵被推開了。
    睦月剛踏入房內,脫下鞋子換上拖鞋,還沒抬起頭來說一聲“我回來了”呢,千樹憐便緩緩放下讀了一半的輕小說,像往常一樣和他打著招呼。
    “歡迎回來,睦月。”
    少年關門的動作一頓,兩秒後,他有些別扭的回應道:“我回來了。”
    千樹憐將書簽夾在讀完的那一頁,合上小說,把它放到了床頭的那些被封起來的像是卷宗一樣的東西上,他起身走到燒水壺的位置。
    他本想倒杯熱水的,但思來想去,最終走到冰箱的位置,拿出一根冰棍來,遞給了站在門邊有些不太習慣這種氛圍的少年。
    “今天你走之後,趁著超市沒關門,我去嚐試找了一下有沒有你說的芒果奶酪味,我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最後隻看到了這個芒果奶油味,不知道區別大不大,你嚐嚐看,喜歡的話以後我囤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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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睦月愣愣的接過那一隻冰棍。
    雖然並不是自己最喜歡的口味,但……
    不知道怎麽的,總感覺眼眶有點濕潤呢。
    “睦月?”
    見他杵在原地沒動,千樹憐還以為睦月不喜歡吃有奶油味的冰棍呢,正準備轉頭去換一根的時候,他聽到了少年撕開包裝袋的聲音。
    什麽嘛…
    芒果奶油味也挺好吃的啊,這個牌子的價格他記得好像有點貴的吧,一根的價格能買三根普通的冰棍了。
    明明工資並不是很多的說。
    “憐…”
    “嗯?”
    睦月低下了腦袋,用額前微卷且帶有淡藍挑染的頭發,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謝謝,我是說冰棍。”
    千樹憐笑道:“謝什麽啊,你覺得不難吃就好。”
    等睦月的心情有所緩和,千樹憐坐在了自己的床鋪上,他順手整理著剛才看小說時坐的有些亂的床單,用平淡且隨意的語氣問道:“今天也一切順利嗎?沒受傷吧,會很辛苦嗎,會不會覺得很累?”
    他知道睦月這個人吧,很倔強,你要是用關心他的語氣追問他這些問題,這家夥多半不會回答,要麽岔開話題,要麽找借口糊弄過去,要麽就幹醋直接撒謊,總之能躲就躲。
    好歹也認識幾個月了,千樹憐找到了一種不會讓睦月覺得緊張,自己又能達成關心和了解他狀況的目的,那就是——隨口一問,假裝不太在意。
    睦月很吃這一套。
    “嗯,感覺比起前兩次要輕鬆一些,倒是沒有受傷,也不會覺得有多累。”睦月咬下一節冰棍嚼嚼嚼:“今天順便還把氣都撒出去了,可痛快!”
    “撒氣?”
    “嗯,就是我和你說過的那個問題。有人告訴我不要仇恨,不要憤怒,不要衝動,我想了想…如果對他們動粗的話,我的行為就不是單純的保護了。”
    “意思是你狠狠的揍了一頓壞蛋咯?”
    “揍得超爽!”
    千樹憐緩緩的將身子靠在床頭處,側著腦袋看向睦月。
    他那眼神跟要臨別似的,剛才還因為自己今天揍爽了而嘿嘿笑著的睦月突然止住了笑聲,就連手裏的冰棍都忘了繼續塞到嘴裏吃。
    “…憐,不太舒服嗎?”
    “嗯?沒有哦,怎麽突然這麽問我?”
    睦月沉默了幾秒,他說道:“你的樣子看上去跟生病了一樣,雖然臉色很正常,但就是有種…嗯…”他思索著合適的詞:“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描述。”
    他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東西來形容。
    “那雙手,逐漸有溫度了呢。”
    “誒?”
    “這是件好事啊,我在想該用什麽東西來慶祝一下這件事,畢竟之前睦月你的手冷的像是沒有溫度一樣。”
    沒有溫度…?
    是計時器還沒被修複的那段時間吧,身軀依舊處於死亡的狀態,但生命被光芒所拉拽著,能夠依靠自身的意誌力在這個世界上活動。
    但少年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不如明天買盒淡奶油拿到店裏用打蛋器打發,然後塗到小熊糕上麵,就當是簡易版的蛋糕?”
    千樹憐的話題跳躍幅度有些大,這反而讓睦月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你怎麽會突然說這些…你真的沒什麽事嗎,憐?”
    “我隻是有點困了而已,都說春困夏乏嘛,這也十點了,是該睡覺的時候了,困一點很正常啦。”
    “總感覺你在敷衍我。”
    千樹憐聞言,聳聳肩,他脫掉了自己外套,讓自己躺在床鋪上,側過身子將被子裹起。
    順便指了指門邊的燈,他說:“今天關燈就麻煩你啦,明天要去買淡奶油的話得早點起來,說起來我還沒了解過哪個牌子的淡奶油好一點呢,明天得現場去看了。”
    “早點休息哦睦月,我眼皮子在打架,就先睡了。”
    “…嗯。”
    他的演技一直都很好,但情緒的氣味不會撒謊,在聞到的那一刻,睦月就知道千樹憐也在撒謊。
    但憐從來沒拆穿過自己的謊言,假若自己拆穿了他的謊言,那就不算是朋友了吧。
    那種氣味就好像是在說…殘陽的餘光已經開始走向倒計時,還有股放了很久的油畫的味道,憐他才十七歲,這是不應該有的味道才對。
    是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發生了什麽嗎。
    睦月關掉了燈,躺在地鋪上,仰視著掛著燈泡的天花板。
    他有些不知所措。
    千樹憐側著身子閉上了眼睛,一副已經逐步入睡的樣子,但他的嘴角掛著隻有自己知曉含義的笑容。
    還有七個月的時間啊…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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