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豌豆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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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玩笑,之前在京城溫凝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怎麽可能被幾瓶啤酒幹倒。
    倒是來這裏的路上,下了車,她偷偷問阿忠。
    “阿忠,你老板酒量怎麽樣?”
    阿忠伸出一根手指。
    溫凝問:“一斤白酒?”
    阿忠搖搖頭:“一瓶紅的最多了。”
    一瓶紅的。
    在看到謝之嶼家裏隻有啤酒後,她更確信這人酒量的確一般。一瓶紅酒折合下來差不多是六到七瓶啤酒的量。
    她完全有把握搞得定。
    心情不好歸心情不好,有機會送到眼前不用那是要遭天譴的。
    溫凝輕鬆解開他手機。
    裏麵有好多通未接電話,溫凝瞥了眼,上麵清一色顯示著何小姐三個字。
    她沒理會,徑直打開撥號鍵盤,開始一個個號碼地輸。
    6815****。
    手機沒反應。
    她又輸入6638****。
    這次,通訊錄自動跳出匹配的名字——111。
    溫凝瞳孔微縮。
    這兩個號碼分別是科大兩位溫同學的。她實在沒辦法確認誰的可能性更大,隻好回歸最簡單最原始的辦法,調查謝之嶼在跟誰聯係。
    沒想到他存的是“111”,難怪上次翻找溫姓無果。
    一顆高懸的心倏然落地。
    她找到了。
    ……
    早上六點多,樓道開始有人走動。
    臨街那扇窗縫隱隱飄進早餐的香氣。樓下是家粥鋪,粥煮沸了牛肉進去一滾,再灑上香菜和蔥,鮮香嫩滑得讓人駐足。
    還有剛剛烘烤好的蛋撻,金黃酥脆,奶香四溢。
    溫凝先是肚子咕嚕了一下,然後才醒。手胡亂一伸,身下是冰涼的沙發皮,陌生的觸感讓她陡然坐了起來。
    睜眼。
    她在一間南洋風的房子裏。
    緩了數秒,溫凝想起來。昨晚她來這裏和謝之嶼喝酒。
    對,喝酒。
    順便幹了點偷雞摸狗的事情。
    之所以留著沒走,是她怕謝之嶼發覺她查到什麽而提前做出安排。既然她先裝的醉,就不能沒事人似的自己離開。
    於是在那之後她悄無聲息將手機塞回謝之嶼褲兜,又把人往沙發那頭推了推。
    無果,他像座山一樣。
    溫凝隻好用大衣搭住自己的腿,蜷起來,靠在另一邊閉眼。
    一覺醒來,這間並不大的客廳再次呈現在眼前——花紋繁複的鋪地瓷磚,矮木茶幾,棕皮沙發,複古門框,滿洲窗。
    唯獨昨天先她喝醉的人不在。
    她能聞到空氣中淡淡的酒精味。抻著發麻的腿從沙發上下來,溫凝環視一圈。
    空了的易拉罐還橫七豎八堆在矮幾上,她繞過,走到窗邊。
    手剛碰上窗棱,身後的門響了一聲。
    她回頭,看到謝之嶼站在洗漱台那側門邊,手扶著門把。白襯衣和黑西褲被水汽熨得沒那麽板正,寬寬鬆鬆套在身上,落魄不羈。身後的水霧越過他,一下暈濕了洗手台牆麵。光透過滿洲窗落在他身上,多彩得好像日出海麵的一抹晨曦。
    “別開窗。”
    謝之嶼用毛巾隨意擦了擦頭,說道。
    溫凝疑惑。
    他又說:“回南天。”
    宿醉過後他聲線微啞,配合這副剛出浴的樣子,溫凝竟然真聽話地垂下手。
    她問:“沒有恒溫恒濕係統嗎?”
    經過昨晚,他們關係似乎在無知無覺中拉近。謝之嶼用很隨意的口吻:“你以為這是什麽豪宅?”
    也對。
    昨晚進來的時候就對這間大隱隱於市的房子有了大概的了解。
    普通民房,很普通!
    溫凝慢吞吞窩回沙發上:“謝之嶼。”
    “嗯?”
    “給我拿套洗漱用品。”
    挺好,使喚上人了。
    大約幾分鍾後,阿忠上來敲門,帶來一袋子洗漱用品,包括一雙嶄新的36尺碼的女士拖鞋。
    睡覺的時候還好,一落地,溫凝就踩在高跟鞋裏,腳踝累得不像話。
    她伸腳進去。
    很普通的亞麻布麵居然讓她體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適。
    她眯了下眼。
    謝之嶼立即揶揄:“怎麽了?豌豆公主。”
    “……”
    溫凝懶得理他,抱著一堆洗漱用品甩他一個背影。
    浴室謝之嶼剛用過,還有很淡的沐浴露氣味。牆麵水珠未幹,滴答滴答地落水,宛如濕地沼澤。溫凝不適應這樣的環境,隻好速戰速決。
    她再出來時矮幾上的啤酒罐已經被收走,此刻桌上擺著幾個外賣盒。
    那股把她從睡夢中叫醒的香味在小小的客廳裏盤桓,近在鼻尖。
    謝之嶼挽著袖坐在那,擺上筷,頭都沒抬:“蔥,香菜,忌不忌口?”
    怎麽那麽居家呢?
    溫凝怔了怔,回神:“不忌。”
    她素著一張臉走過去,坐在他旁邊。
    謝之嶼望過來時望到的就是這麽一張出水芙蓉似的臉。
    不化妝時她的美少了攻擊性,唇是淡粉色的,鼻尖和唇珠都很小巧。不是小家碧玉,像覆了晨露的野玫瑰,嫩歸嫩,也會紮人。
    她湊近時,身上飄來同他一樣的薄荷氣味。
    謝之嶼覺得嗓子莫名發癢。
    想抽煙。
    他起身倒了杯冰水一飲而下,又找了個話題來過渡這種煩悶。
    “昨晚沒回去,你家裏怎麽不找?”
    溫凝咬住一口流沙包搖頭。
    食不言寢不語。
    等咀嚼完咽下去,她才說:“月皎會幫我打掩護。”
    他不知是譏笑還是嘲諷:“膽子還真大。隨便跟一個陌生男人回家喝酒。平時也是這麽打掩護的?”
    “陌生嗎?”溫凝找錯了重點,用誇張的語氣道,“你這樣我好傷心。”
    又開始胡攪蠻纏了。
    謝之嶼捏了捏眉心。他聽見手機在桌上震動起來,於是瞥了眼屏幕。看到那三個字,眉心一下皺得更深了。
    數秒後,他起身:“你自己吃吧。”
    溫凝頭也不抬:“你呢?”
    “今天有事,差不多走了。”
    說得像有正事似的,溫凝腹誹,多半又是何小姐的電話。
    她撇撇嘴。
    昨晚她都看到了。
    謝之嶼自然不知道她所想,拿起手機轉身回房。
    幾分鍾後,他拿了外套出來。外套就搭在臂彎上,另一隻手拿了個黃銅色金屬樣的玩意兒。路過她時,謝之嶼俯身將那枚黃銅金屬片推到桌麵上,居然是把鑰匙。
    “走的時候鎖門,叫上阿忠,他就在附近。”
    溫凝沒想到他現在就走。
    更沒想到他還會給她家門鑰匙。
    “你不怕我偷你東西啊?”
    謝之嶼沒什麽所謂,徑直走向門口,單手撐在門框上換鞋:“家徒四壁,能偷什麽?”
    ……
    從三樓下去,隻消幾十層階梯。
    謝之嶼很快消失在門洞。
    小鍾將車開過來,疑惑地望一眼他身後:“溫小姐還沒下來?”
    昨晚是他把人送到這的,期間也沒收到吩咐要將人送回去。況且溫小姐的專屬保鏢阿忠一早就在樓下買早餐。
    他想,人應該是還在樓上的吧。
    他一問,謝之嶼便意味不明睨過來:“這麽關心?”
    小鍾很有眼力見兒地搖頭,片刻,還是忍不住:“嶼哥。放溫小姐一個人在你家行嗎?”
    謝之嶼坐進車,沒說話,黑色手機在掌心一圈一圈地把玩。
    這麽私密的東西都隨她看了。
    還有什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