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番外2:離離瘋狗:“為什麽我的故事裏全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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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在斷魂閣封閉訓練,不聞外事,又呆了七年,才遇到來斷魂亭的瘋狗。
蜉蝣看到他的時候就愣住了:
這小孩才七歲,像是當年的他……
不知道香姨他們怎麽樣了。
是不是知道他當初的謊言了?對他失望了沒有?阿大該認不出他了吧?阿妹也該長成大姑娘了吧?
歲月如梭,蜉蝣心裏紛繁複雜。帶他入亭的一二三已經死了,“一二三”這個名號不知道換了幾個人——第二次去找一二三見到換了人,他才明白為什麽隻是代號。
——你不要記住我的名字。
——如果隻是一串數字,你就不會記住我,不會難過了吧?
——勿想勿念。
——勿牽掛。
而倒黴的蜉蝣來不及難過。他不幸遇到了最慘的一段時間:他來時太小了,本來說隻有十年訓練,結果就是來的那年,剛定了人詭三十年條約,[斷魂亭]陷入了長久的休養生息和備戰。
他作為紅級天賦者被看得死死的,和橙級一樣有什麽封禁令——
不會被關一輩子吧?
“可是外麵在打仗啊?”蜉蝣有一天問新的一二三。
“那是人族自己的事,和詭異無關,咱們不應該出手。”新一二三更活潑點,像過去那樣摸了摸他的頭——拜托,他已經不是七歲小孩了,十幾歲的男子漢了啊!
也是從那天起,蜉蝣開始了常識課,才知道縱使改朝換代,[亭台樓閣]也不能參與的規矩。
他在心裏腹誹。
死板!
再後來……
新的一二四死了。
失去了摯友的新一二三變得和過去的一二三一樣沉默。
“謹慎點,別死了。”新一二三告訴他。
可是再再後來,是新新一二三。
也就是七歲的瘋狗。
瘋狗當然不是紅級天賦,也不是橙級,隻是紫的,否則也不會隻能用數字編號。
額,雖然紫級也是萬裏無一了,蜉蝣卻見過太多紫級死掉的例子——原諒他,為什麽七歲的孩子也要送過來送死啊?
他忘了自己當年也才七歲。
但蜉蝣沒想到的是,這家夥的命出乎意料的硬——沒有經過任何訓練,僅僅憑著一腔摸爬滾打一個人活下來的本事和不要命的勁頭,硬生生在蜉蝣刀都捅穿了肋骨的情況下,差點咬斷了他的脖子!
“停下停下停下!”蜉蝣哀嚎,“這是切磋不是拚命啊哥,我沒傷到你內髒——我都沒用天賦!”
拋開他蜉蝣的天賦屬於[鬥命]係掙錢類,和詭異無關),天賦沒有信息時不強的事實。——這就是[鬥詭]係天賦嗎?怎麽感覺越打越狠——好強!
此後很多很多年的切磋,蜉蝣都是被迫喊停的那個。
瘋狗這家夥,隻知道拚命,收不住一點!
後來蜉蝣才知道,隻有這家夥能把紫色的天賦用的這麽強,怪不得俗世樓那邊說沒有弱的天賦,隻有弱的使用者。
也是很多年之後,他才知道了[天賦契合度]的說法。
“憑什麽你的代號是隻蟲子?”還不是瘋狗的新新一二三第一次得知他的稱號時,這麽問。
蜉蝣一撇手:“不知道,可能因為我是紅級天賦吧。”
新新一二三冷笑一聲:“紅級?還不是被我壓著打?”
“那是因為你是鬥詭係!”蜉蝣翻了個白眼,“誰和你一樣不要命啊?謹慎點不好麽?”
新新一二三沉默了一會兒:“你不懂。要命的人,在這個亂世裏活不久。”
再見麵的時候,新新一二三告訴他以後叫他瘋狗。
“他們都說我身上一股狗味兒。”新新一二三說。
“那不是因為你不洗澡——”
“我每天都洗!”瘋狗齜牙咧嘴,真有點像狗,“在野外待太久了洗不掉而已!怎麽洗也洗不掉,搓掉皮也不行!”
“野外?”蜉蝣不聽他的,抓住重點,“你跟著商隊出去過?野外是什麽樣的?”
瘋狗:“哼。沒有商隊,我一個人。不是我說,夜晚的野外,你們都活不下來。”
“吹牛吧你。”蜉蝣翻了個白眼,把他自己取的新代號又念了兩遍,“瘋狗、瘋狗,你這還不如叫超級無敵暴打紅級大狗呢,這也不好聽啊?”
瘋狗:“……”
瘋狗:“雖然很想誇一下你的起名藝術,但是,以後別起了。”
……
蜉蝣十八歲,才得知了醉花鎮當年的事。
萬念俱灰之下,得以出門的喜悅都被衝淡了很多。
行屍走肉。
失魂落魄。
幾次刺殺,聲名鵲起,蜉蝣的雙手染了血,[合影]的形被影奪了魂兒。
瘋狗還沒死,見他的第一句話:“能不能不用我的臉見我?”
蜉蝣麵色不變,看起來像是瘋狗·高冷版:“你知道的,子時才能換別的,湊合看吧。”
瘋狗冷笑著打了他一拳,兩人你來我往交手數百下,他才勉強有了些生氣。
他沒動真格的,瘋狗也沒受傷,是沒動用天賦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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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著兄弟哭了,說了當年的事。
“你是傷心,還是恨?”瘋狗問他。
“……恨。”
時隔多年,親人的麵貌早已模糊。蜉蝣根本沒反應過來他們離去了,隻覺得香姨還帶著弟弟妹妹們在某個角落等他。
然後才是恨——恨俗世樓葬送了其他男丁,恨瓷器張毀了信,毀了醉花鎮。
瘋狗拍了拍他:“那先報仇再說。”
不得不說,目標確實能給人活下來的希望。但是發瘋似的接任務,拋棄謹慎的信條四處找了兩年後,蜉蝣才知道瓷器張早就銷聲滅跡了。
他又一次頹然地……
和瘋狗打了一架。
才兩年,他快打不過十三歲的瘋狗了。
瘋狗:一直都沒打過好不好?
這次瘋狗說:“找個人愛吧。”
“啊?不是?”這是目瞪口呆的蜉蝣,“你才幾歲,什麽愛不愛的?”
瘋狗:“……”
瘋狗告訴他一個秘密,他的心裏一直有一個人,救他於水火,光彩奪目,等等一堆形容詞——這瘋子居然會誇人?
瘋狗說他不要命是為了報答那個姑娘,為了做最好最利最快的那把刀。一旦那個姑娘回眸,他可能就不會那麽不要命了。
可是他一但惜命,就很難打過紅級天賦者。不是最強的那個,就會失去姑娘。
而他如果不要命,這麽下去,終有一天會死在戰場上。
蜉蝣聽完隻說了一個字。
“啊?”
如果他生在柳玉樓的現代,可能就會建議瘋狗改叫舔狗了。
到很多年以後,真的遇上了無論他變成什麽模樣都能一眼認出來的姑娘,蜉蝣才弄懂他的心情。
當然,十八歲的蜉蝣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按現代的語言就是: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他要親手宰了瓷器張,讓他在嬸嬸一家麵前磕他三個響頭,然後把詭異都收了,再宰了俗世樓。
——俗世樓當年的那群人吧。
香姨說了,不能牽連無辜。
……
後來他親眼見到了瘋狗喜歡的姑娘。
以瘋狗的麵龐。
他想著幫兄弟一把,學著畫本叼花而入直奔院門:“嗨!”
姑娘看了看他:“嗯……你是[斷魂亭]的蜉蝣?”
蜉蝣:“嗯?”
他暗中一摸麵皮,不對啊,這高挺的鼻梁,這劍眉,這長眼尾——雖然他蜉蝣不知道自己該長什麽樣,但是瘋狗那小子的臉騙小姑娘可是一騙一個準呀!
蜉蝣學著瘋狗見心上人那樣咳嗽一聲:“玉卿,你說什麽呐。”
齊玉卿噗嗤一笑:“百聞不如一見,你這個易容天賦沒有練到家呀!愛恨有餘,多喜少悲——嗯……悲哀也不是沒有,但是你也太容易快樂了吧?”
姑娘繞著他轉了一圈,評價道:“七情缺一,光學變聲和打架可不能以假亂真。你什麽時候把身軀的本性發揮出來,天賦就能發揮到十成;再能感受多一些悲哀,就十二成啦!”
靠著絕對易容無所不利,從未被瘋狗以外的人認出過的蜉蝣:?
蜉蝣就像第一次聽到瘋狗有心上人:“啊?”
“你有沒有試過能不能用易容者的天賦?”齊玉卿又問,“為什麽不試試呢?”
蜉蝣:“啊?”
這是你的天賦還是我的天賦?該說不愧是俗世樓的嗎?
還有你是怎麽認出我的?
他對俗世樓有了改觀。
僅限對齊玉卿。)
後來他天賦契合度達到十成圓滿,有了自己喜歡的姑娘。
他磨了很久,都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姑娘能一眼認出變了模樣的他——比這位還離譜!
他的姑娘善畫,會騎馬,能陪他浪跡天涯。他終於明白了瘋狗的心情:不敢靠近,怕身份牽連了她,又怕哪天死了讓她淚如雨下;同樣的不想遠離,不想把人拱手讓人,又舍不得任何人傷害她。
他是英雄,他是征人。他是繡房裏高拋繡球的千金小姐,又是接住繡球的乞兒身。
千人千麵,不知自己是何人。
白日裏,堂堂“千麵蜉蝣”縱橫天下,卻隻敢每天淩晨天亮時跑人家院子門前,用著不同的麵容送一束帶著露水的花。
後來姑娘琢磨明白了,每天天剛亮就拉開院子門抓他:“喂,還想躲到哪兒去?”
“你你你怎麽認出來的?”今天是女孩子的蜉蝣被嚇了一跳,嶄新的身軀本能讓他麵對心上人都臉紅,說不出完整的話。
姑娘噗嗤一笑。
“你既然也喜歡我,為什麽不留下?”
“我、我有任務。”蜉蝣臉紅到耳根,結結巴巴道。“不能給你一個安穩的家。”
“哦。”姑娘淡定地哦了一句,倚著窗欞看他,“那我們四海為家,一路走一路賣畫不好嗎?”
蜉蝣:“可是、可是我可能哪天就死了……”
“那正好陪著我呀,別讓我後悔。”姑娘笑著道,“這個荒唐的世界,哪裏有長壽的人呢?如果你為這些可笑的理由就放棄了我,到那一天你會後悔的。”
“我、我……”
我不知道明天的我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誰能接受枕邊人明天就變了模樣,今夕俊朗,明朝蒼老,永遠認不出呢?
我是千百個人變幻莫測的影子。
我是萬人心裏的念想。
可我不是他們,我隻是借用他們的身軀發出最後一點本能。
像是陽詭。那不是我的。
蜉蝣一下子竄逃十裏。
——一定是這個小姑娘的身軀本性,一定是,我蜉蝣堂堂男兒怎麽會哭?
我……
我蜉蝣……
我甚至……
不知道我本來的模樣。
我已經弄丟了我自己。
[“雨墜風逝,形影相離。若影在水,其形長滅。”]
此為[合影]。
譬如蜉蝣,朝生暮死,喪其形體。
此為[蜉蝣]。
第二天清晨,送了花就想跑的蜉蝣又一次被姑娘抓住。
這次姑娘冷著臉:“打個賭吧。如果接下來一百天我都能一眼認出你,就和我在一起,否則帶著你的破花滾。”
萬一、萬一有人能透過影子,看到“我”呢?
蜉蝣眼裏亮起了星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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