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曜替她挑選的一排衣服被整齊地掛在落地移動式衣架上。
    “小姐，您想先試哪一套？”導購1號尊敬但又不顯諂媚地問道。
    虞梔掃了一遍，指向一套淡黃色的套裝。
    導購2號迅速將她挑的那套取下來，導購1號便已經動作自然輕柔地撫上了虞梔的衣擺。
    虞梔沒有表現出異樣，任由導購1號脫下了她身上的淺粉色襯衣。
    她穿書前是國際頂尖超模。在秀場後台，被人穿脫秀服本就是常態，虞梔沒有絲毫的不習慣，甚至舉手投足間更讓兩位導購覺得這肯定是位大家族的千金。
    導購1號毒辣地想到，普通的有錢人在被人換衣時可沒有這般愜意自洽，這位小姐想必在家中也這樣被伺候慣了。雖然她身上這套衣服有些難以評價，但喜歡奇裝異服的有錢人倒也不少。
    幾乎是沒費虞梔一點兒力氣，衣服便已經被換好了。
    “真好看，太適合您了！”導購1號體貼地詢問道，“要先去給您家人瞧一瞧嗎？”
    虞梔勾起嘴角，點點頭，朝試衣間外走去。
    虞曜正坐在休息沙發上，有些期待虞梔換上這些衣服後的模樣。
    試衣間的門被推開，虞曜下意識抬眼看了過去。    她輕盈地走近，臉上帶著些許羞赧：“可以嗎？”
    “很好看！”虞曜怔愣了一瞬，隨即肯定的給出讚美，“我們家天生皮膚白，很適合穿這種顏色。”
    虞梔對此自然是心知肚明，她前後的穿搭完全就是從街頭小太妹變成了財閥小公主。
    不過麵上，她仍然保持著一個聽到哥哥誇讚後喜悅又害羞的小姑娘形象。
    “那我再去試試其他的。”聽到誇讚後的虞梔明顯放鬆了些，聲音中藏著一絲雀躍。
    虞曜巴不得她能夠轉變審美，被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吧，不著急，我就在外麵等你。”
    虞梔又回到試衣間，挨個將虞曜選的衣服試了一遍，每套都穿出去讓虞曜看過後才換下一套。
    原身的容貌本就出眾，再加上現在虞梔的氣質，反而像是人賦予了衣服靈魂一般，使虞曜眼前亮了又亮。
    “小梔，你聽我的，”虞曜態度堅決道，“回去後一定要把你衣櫃裏那些衣服全部丟掉！”
    “……好。”
    將虞梔試過的衣服通通打包結賬後，虞曜依舊興致不減地帶她逛向下一家店。
    成熟的、優雅的、清冷的，出席晚宴的、在家穿的、休閑穿的，全都試了個遍。
    虞·金主·曜眼都不眨地將虞梔試了的衣服全部買下，一次購物消費的星幣甚至足夠普通人在中央星生活大半輩子。
    由於買得太多，成袋的衣物會由商場的物流負責送貨上門。以星際物流的速度，他們買的東西應該會比他倆更快一步到家。
    “冬季的衣物差不多買夠了，”虞曜思索了下，“下個月我再陪你來買春季穿的衣服。”
    虞梔已經不再像之前那般拘束，她衝虞曜彎了彎眼：“好，謝謝哥哥！”
    虞曜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本想說些什麽，但在感受到少女發絲仍因為長期缺乏營養而顯得幹枯毛躁後，又默默地將想說的話收了回去。
    誰知虞梔卻主動挑起了這個話題：“我……不會再像之前那樣了。”
    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悶悶的，頭也垂下去不敢看虞曜。
    虞曜訝然地側頭看向她。
    “我隻是……隻是習慣了用這種方式……”虞梔像是下定了決心，一鼓作氣道，“但我昨天已經明白了，我們是家人，家人不需要這樣……”
    她說得含糊，但虞曜卻轉念間便領悟到了她的意思。
    她長期一個人流浪在外，早已習慣用尖銳的外殼去保護自己。如果她不凶狠、不爭搶，那就隻會被餓死在街頭。
    所以被接回虞家後，在麵對或處理一些事情上，她的行為完全無法被虞家人所接受，也逐漸形成了惡性循環。
    可這並不是虞梔的錯，是他們作為她的家人，沒能夠真正的理解她、愛護她。
    虞曜喉間有些發澀，是難以說出口的羞愧哽在裏麵，但這股愧意越積越多，在看到少女仍惴惴不安的神色時，突然軟化流淌而出。
    “對不起。”他終於將這三個字說出口，發現原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們沒照顧好你。”
    虞梔停下腳步，怔怔地看向他，晶瑩的淚珠卻顫抖著從紅透的眼尾流下，順著瓷白的臉頰滑落。
    虞曜慌了神，忙抬起手拭去她臉上的淚：“別哭，別哭，都是哥哥不好。”
    他從沒哄過人，隻知道一味地道歉。可哪知道越是道歉，女孩兒臉上的淚落得越多，擦也擦不盡。
    “我……我不是……故意要哭的。”虞梔嚐試著深呼吸，卻抽泣得連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我隻是……忍不住……眼淚自己跑出來了……”
    她像是也覺得丟人，背身麵對著牆角，自個兒擦拭著眼淚。
    但在虞曜眼中，卻更加心疼起來。
    妹妹連哭的時候，都依然會擔心引起他的不喜。
    他們之前究竟讓小梔受了多大的委屈，哪怕回到自己家，都完全沒有安全感。
    “沒事的，小梔。”虞曜上前輕輕地摟住她，認真地說道，“你以後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用在意別人的想法，隻要自己開心，好嗎？”
    虞梔情緒平複了些：“好。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哭，隻是聽到你說……我就有些難受……”
    “哥哥知道了，”虞曜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小梔心底積壓了太多情緒，釋放出來就好了。”
    他已經意識到了虞梔為什麽哭個不停，虞曜的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虞梔從接回來後，這還是第一次哭。之前哪怕是再如何被虞佶責罵，被虞曼嘲諷，她都沒掉過眼淚。
    而今天，不過是他一句自責的道歉，卻讓少女的眼淚決堤而下了。
    虞曜仿佛感受到了她藏在刺蝟殼下，那顆柔軟而純真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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