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燈不滅,人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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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陽,這座古老的城市,在初秋的薄霧中緩緩蘇醒。
    江天豪站在“地眼”之前。
    這裏曾是盜墓者覬覦的焦點,如今,卻要矗立起一塊特殊的豐碑。
    沒有花哨的裝飾,沒有墓誌銘,隻有一塊用熔毀的“海望二號”殘骸鑄成的巨大金屬塊,帶著歲月的鏽跡和海水的鹹腥味。
    他身後的工人們小心翼翼地將金屬塊吊起,緩緩放入預先挖好的基座。
    沉悶的撞擊聲,仿佛是曆史的回響,在空曠的田野上飄蕩。
    趙鐵柱來了,帶著十幾個年輕的趙家族人。
    他們穿著樸素的衣裳,臉上寫滿了疑惑和敬畏。
    “江先生,這是……”趙鐵柱看著那塊灰禿禿的鐵疙瘩,不解地問道。
    江天豪沒有直接回答,隻是指著那塊無字碑,平靜地說:“立碑。”
    “立碑?給誰立?咋連個名字都沒有?”一個年輕的後生忍不住問道。
    江天豪轉過身,目光深邃地望著這些年輕的麵孔,緩緩說道:“名字不該刻在石頭上,該活在心裏。”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沉默在人群中蔓延。
    趙鐵柱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塊碑,似乎明白了什麽。
    他從懷裏掏出一盞老舊的煤油燈,燈罩已經有些發黃,燈芯也有些殘缺。
    “這是我爺爺傳下來的,他說,這燈不能滅,滅了就忘了根。”趙鐵柱輕聲說道,然後走到碑前,將煤油燈小心翼翼地放在碑底的一個凹槽裏。
    其他的年輕人也紛紛效仿,從各自的懷裏掏出類似的煤油燈。
    這些燈,都是他們祖輩留下來的,承載著家族的記憶和希望。
    一盞,兩盞,三盞……九盞煤油燈,整齊地排列在碑底的凹槽裏,散發著微弱而溫暖的光芒。
    江天豪拿出火柴,劃亮,點燃了第一盞燈。
    橘黃色的火焰,在晨曦中搖曳,仿佛在訴說著古老的故事。
    其他的燈也被依次點亮。
    九盞煤油燈,匯聚成一片溫暖的光暈,照亮了那塊冰冷的金屬碑。
    奇跡發生了。
    在燈光的照耀下,碑身上開始浮現出淡淡的銅綠紋路。
    那不是普通的鏽跡,而是文字,一種古老而神秘的文字。
    趙鐵柱瞪大了眼睛,仔細辨認著那些紋路,他驚呼道:“是‘守’字!九個不同的寫法!”
    九個“守”字,用九種不同的古體書寫,銘刻在這塊特殊的豐碑之上。
    它們代表著守護的決心,守護的信念,守護的傳承。
    燈火搖曳,映照著每一個人的臉龐。
    在這一刻,他們明白了江天豪的用意,明白了這塊無字碑的真正含義。
    與此同時,遠在燕京。
    《國家寶藏》特別節目正在直播。
    周硯清站在聚光燈下,略顯局促。
    他並不習慣這樣的場合,但為了他心中的信念,他必須站出來。
    “今天,我想跟大家講一個關於‘罪鼎’的故事……”周硯清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帶著一種曆史的厚重感。
    他沒有提及任何組織的名字,也沒有透露名單的細節。
    他隻是講述了“罪鼎”的來曆,講述了那些為了利益而背叛國家和民族的人,講述了那些為了守護文化而默默付出的人。
    “有些東西,不該被買賣,因為它屬於所有記得它的人。”周硯清的這句話,擲地有聲,在演播廳內回蕩,也在無數觀眾的心中激起了漣漪。
    李家坡,一棟豪華的別墅裏。
    陳曼莉坐在電視機前,看著直播畫麵,神情複雜。
    周硯清的故事,讓她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那個曾經為了追回國寶,不惜付出一切的男人。
    她緩緩地打開抽屜,從最深處拿出一個小小的銅扣。
    銅扣上,也刻著一個“守”字。
    那是父親留給她的遺物,也是她心中永遠的牽掛。
    她默默地將銅扣放回抽屜,關上抽屜,仿佛也關上了一段塵封的記憶。
    節目播出當晚,全國二十餘個省份的鄉村,自發組織了“守燈行動”。
    在那些偏遠的山村,在那些古老的祠堂,一盞盞老式油燈被點亮。
    它們的光芒,或許微弱,但卻匯聚成一股強大的力量,照亮了華夏的每一寸土地。
    無數的照片被上傳到網絡,匯聚成一張巨大的“燈火中國”地圖。
    那是一張充滿希望的地圖,也是一張宣誓守護的地圖。
    衝繩,一間隱蔽的地下倉庫。
    杜青山帶著他的隊員,悄無聲息地潛入。
    這裏是“玄武會”的秘密據點,存放著大量的走私文物。
    經過一番激烈的戰鬥,他們成功地控製了倉庫。
    在清點戰利品時,杜青山發現了一尊仿製“罪鼎”的模具。
    模具內部,竟然還藏著一個微型發信器。
    “他們想偽造名單,製造恐慌!”杜青山立刻明白了敵人的陰謀。
    他將情況匯報給江天豪。
    江天豪聽後,果斷下令:“模具熔毀,但保留銘文拓片,送交公安部,作為未來文物追索的比對依據。”
    他不會給敵人任何可乘之機。
    幾天後,江天豪收到了一封來自新加坡監獄的手書。
    信是林誌遠寫的,隻有一行字:“賬平了。”
    江天豪拿起筆,回了一封信,也隻有一個字:“燈。”
    三天後,新加坡方麵傳來消息,林誌遠因“證據不足”獲釋,但被禁止離境。
    江天豪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著遠處燈火輝煌的城市。
    他對身後的杜青山說道:“從今往後,我們不再藏在暗處。”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帶著一種決絕的意味。
    “他們若再動國寶,就讓他們看看,這片土地上,有多少盞燈等著亮起來。”
    夜風吹拂,城市的燈火閃爍不定。
    深秋的夜晚,寒意漸濃。
    趙鐵柱獨自一人,拿著手電筒,走在通往“地眼”入口的山路上。
    他要像往常一樣,巡視這片土地,守護著祖先留下的寶藏。
    他不知道,在黑暗中,潛藏著怎樣的危機。
    當手電筒的光柱掃過“地眼”入口,他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
    深秋的夜,寒意像毒蛇般纏繞著趙鐵柱的腿腳。
    他緊了緊手中的手電筒,光柱撕開夜幕,落在“地眼”入口處那熟悉的石階上。
    等等,那是什麽?
    趙鐵柱的腳步猛地頓住。
    石階旁,不知何時多了一塊巴掌大小的石板,粗糙的石麵上,歪歪扭扭地刻著三個字:“林誌遠”。
    沒有生卒年,就像一塊無主的墓碑,孤零零地立在那裏。
    “林誌遠?外姓人……”趙鐵柱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他蹲下身,從口袋裏摸出火柴,擦亮,點燃了煤油燈的燈芯。
    昏黃的光暈驅散了些許寒意,也照亮了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
    “也算是個守陵的吧。”他低聲嘟囔著,聲音低沉得幾乎被夜風吞噬。
    火光搖曳,將他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仿佛一個孤獨的守望者。
    鏡頭緩緩拉遠,群山靜默,像沉睡的巨獸,守護著這片古老的土地。
    山腳下,星羅棋布的村落裏,無數窗戶後,點點燈火依舊未熄,那是希望,也是傳承。
    “柱子叔,今晚的燈,有點暗啊。”黑暗中,一個年輕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不安。
    趙鐵柱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塵土,抬頭望向遠方,眼神銳利如鷹隼。
    “娃,擦亮你的眼睛。這世道,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