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獨孤懷恩:怎麽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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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
    當初因為公開揭發齊王李元吉的惡行有功,獨孤懷恩不僅得了一個不畏皇權的好名聲,還一步登天升任尚書右仆射,名列宰相,地位在其身為家主的堂兄獨孤纂之上,一時風頭無兩。
    他本以為自己從此可以借著獨孤家的地位和人脈在朝堂上呼風喚雨,又反過來借著自己身為尚書右仆射的權勢提升自己在家族內的地位,助力自己競爭家主之位。
    但很快,他就發現情況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美好和樂觀。
    因為什麽尚書令的秦王李世民常年征戰在外,尚書省的事幾乎都是裴寂這個尚書左仆射說了算,他根本插不了手,完全被裴寂和下麵的同僚給聯手架空了。
    而且又因為他將李元吉的醜事公之於眾,讓李唐皇室丟盡了臉麵,可謂是徹底得罪了李淵。
    以李淵的為人,雖然嘴上說著自己教子無方,可心中早就恨透了獨孤懷恩。
    雖說他明麵上不能將獨孤懷恩怎麽樣,卻開始在暗地裏打壓獨孤家,使得獨孤家在新王朝的處境並不容樂觀,族人一個個平日裏更是得夾起尾巴做人,以免自己被李淵抓到什麽把柄,給他一個借題發揮的機會。
    很多族人都猜到了李淵打壓獨孤家的原因,他們不敢公然李淵這個皇帝叫板,隻能將怨恨都轉移到了獨孤懷恩這個始作俑者身上,恨他不該在沒有與家族商議過的情況就擅自公布齊王李元吉的惡行,徹底得罪了李淵,不僅使獨孤家在新王朝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還給他們這些族人無辜招來禍端。
    獨孤懷恩兩頭不受待見,也意識到了自己當初的草率,可事已至此,他哪怕再後悔也是無濟於事。
    他想過辭官歸隱來平息李淵的怒火,可又狠不下心放棄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尚書右仆射之位,畢竟這個尚書右仆射哪怕是有名無實,權力完全被架空,可也是宰相之職呀!
    自己好不容易才爬上三省長官的高位,就是賴,也要死死賴在上麵。
    這天晚上,他照例下值回到府中之後,剛走到自己的臥房,就看到房間內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身影,心中不由一驚,幾乎是本能大喝一聲道:
    “什麽人?”
    對方一身夜行衣打扮,臉上還蒙上了一塊黑色麵巾,根本看不清楚模樣。
    可他聽到獨孤懷恩衝自己大喊,當即隔著麵巾發出一陣“嗬嗬嗬”的笑聲,自來熟道:
    “怎麽,升任三省長官之後,獨孤仆射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乍一聽到黑衣人的聲音,獨孤懷恩先是微微一怔,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麽,麵色陡然一變,隨即咬牙切齒道:
    “是你?你竟然還敢來見我?”
    他就是到死都不會忘記這個聲音的,因為當初就是這個聲音的主人告訴他齊王李元吉的惡行,慫恿他公開揭發此事,以報複齊王李元吉當初將他拋棄在晉陽城之事。
    他當時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竟聽從了這個黑衣人的擺布,才落到如今這個進退兩難的境地。
    他事後想過找黑衣人算賬,可因為他對黑衣人的身份和來路一無所知,因此派人明查暗訪了好一陣,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就在他覺得此事隻能就此作罷之時,沒想到對方竟趁著夜深人靜大大咧咧出現在自己的臥房內。
    因為太過憤怒,獨孤懷恩甚至沒有考慮到自己眼下的處境,一旦黑衣人突然發難,他根本沒有任何抵抗和求救的可能。
    好在黑衣人並沒有任何要傷害獨孤懷恩的意思,他看著怒氣衝天興師問罪的獨孤懷恩,隻是淡淡一笑道:
    “獨孤仆射說的是哪裏話,我又沒做過什麽對不起獨孤仆射之事,為何不敢來見獨孤仆射。”
    “你怎麽有臉敢說自己沒做過對不起我獨孤懷恩之事?”
    獨孤懷恩看著黑衣人,眼光陰狠得就像淬了毒:
    “如果不是你當初慫恿和鼓動我公開揭發李元吉的惡行,我又怎麽會惹惱到李淵,不僅在朝堂上處處受人排擠,還連累了整個獨孤家。”
    黑衣人毫不回避迎視著獨孤懷恩,眼神就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
    “獨孤仆射,如果當初你不是聽我勸,又怎麽有機會坐上如今的尚書右仆射之位?
    單憑這一點,我就敢說我對你問心無愧!
    再者說,你既然覬覦李淵的江山,有取而代之之心,不會還想著能跟李淵一團和氣,等著他主動將皇位傳給你這個表弟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雖說獨孤懷恩嘴上在極力否認,可當他聽到對方將自己一直深藏在心底的野心就這麽大大咧咧說了出來,獨孤懷恩不由緊張又心虛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生怕自己方才發出的驚叫聲不小心引來府裏的其他下人,聽到了什麽不該聽到的話。
    好在外麵並沒有什麽動靜,獨孤懷恩心中一塊石頭才算是落了地。
    隨後,他看了眼前的黑衣人,雖說心中對他恨意更甚,恨不得將他給千刀萬剮,可他自知對方既然能夠順利避開府上的護衛和家丁,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自己的臥房內,身手必然了得,真動起手來吃虧的還是自己。
    此刻的他隻想盡快將眼前的瘟神給送走,便愣著一張臉道:
    “我不管你今晚為何要來見我,可我獨孤懷恩已經不想再與你有任何瓜葛,你現在就離開,我就當你從來都沒來過,當我們從來沒見過,如若不然,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麵對獨孤懷恩的威脅,黑衣人不僅不害怕,反而冷笑一聲道
    “好呀,獨孤仆射最好將我交給官府,如果我最終經受不住他們的酷刑,招供出了什麽不該招供的事,就怕連累到獨孤仆射呀。”
    “你膽敢威脅我?”
    聽到對方絲毫不加掩飾的威脅,獨孤懷恩當即氣得麵上紅一陣白一陣,可卻因為害怕對方真的說到做到,真的跟自己來個魚死網破,因而隻能強壓下心頭怒火,冷冷問黑衣人道:
    “你到底想要我怎麽樣?”
    黑衣人聞言忍不住笑了:
    “不想怎麽樣,隻是想讓獨孤仆射幫我們將一個人送出長安。”
    “誰?”
    獨孤懷恩知道這個人的身份絕不會簡單,卻也隻能硬著頭皮問道。
    黑衣人淡淡一笑,隨後一字一句說出一個名字:
    “太常寺少卿,張孝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