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止淵臉上浮現出少見的窘迫。
    他抿唇道：“費用多少？”
    經理微微訝異。
    這位紀總來餐廳用餐，從未詢問過價格，都是直接刷卡。
    今天有點奇怪了。
    經理回答：“共七萬八千六百元。”
    紀止淵默默心疼。
    他基本上隔幾天就會帶柔雪來一趟這兒，也就是一個月花在這個餐廳的錢，大概是三四十萬。
    這筆錢以前不覺得有什麽。
    但現在……
    他抬手：“稍等我一會。”
    經理點頭先退下了。
    藍月睜著大眼睛問道：“爸爸，你的賬戶怎麽會餘額不足呢，你連七萬多塊錢都沒有嗎……唔！”
    她的嘴被捂住了。
    藍柔雪明白。
    肯定是老爺子對止淵進行了經濟製裁，就為了逼迫她和止淵分手。
    她就不明白了。
    明明幾天之前，老爺子還很喜歡她，甚至問過她什麽時候辦婚禮……
    怎麽就突然之間，冒出一個容遇，事情就急轉直下，讓她措手不及……
    七萬多塊錢，她卡上有。
    她離婚的時候分了一筆賠償金，有二百多萬，這幾年工作賺的錢也全都存下來了，再加上紀止淵經常送奢侈品，她不喜歡就轉手賣了，可以說，她並不算窮。
    但，出來約會，讓女人花錢，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想到這，藍柔雪什麽都沒說。
    紀止淵在列表找到好友，發送借錢申請。
    好友非常疑惑：“你前兩天借了二十多萬，今天借八萬，這是出什麽事了，紀家要破產了？”
    紀止淵不想解釋。
    他手指頓了頓，回複：“直接借我一百萬。”
    下一秒，手機微信到賬一百萬。
    他利落付了賬。
    “我就說爸爸怎麽可能連飯錢都付不起呢。”藍月嘻嘻笑，“媽媽說，爸爸是世界上最有錢的人，以後我就是最有錢的小公主。”
    紀止淵微不可察皺眉。
    柔雪居然在孩子麵前聊錢的事？
    藍柔雪察覺到了他的情緒，想著怎麽圓過去，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是個陌生號碼，她隨手接通。
    “請問是藍子剛的親屬嗎，他因利用職務之便，非法牟取暴利被拘留，請你立即來警局配合調查……”
    這會兒，容遇已經坐在了紀家餐桌邊上。
    芙蓉莊園請了八名廚子，華夏各大菜係的廚子都有，每天的飯菜都不重樣。
    紀舟野難得回來吃飯，十分乖巧的給容遇夾菜。
    一頓飯結束，他搓搓手，對老爺子道：“爺爺，我把太奶奶伺候的這麽周到，是不是，該給點兒獎勵？”
    紀老爺子把兩個空兜掏出來：“你覺得我能給你什麽？”
    紀舟野哭唧唧。
    以前放學了隨便在外麵吃點什麽，再去網吧打遊戲。
    可是今天發現，他連在外麵用餐的錢都沒了，信用卡也刷爆了，微信裏就隻有可憐兮兮的五塊六，太寒磣了。
    一轉頭。
    看到紀止淵回來了。
    他連忙迎上去，可憐巴巴道：“大哥，我沒錢了，你給點錢我花花唄。”
    “我也沒錢。”紀止淵拿出空錢包，“所有銀行卡信用卡賬戶，都被沒收了。”
    紀舟野：“……”
    好家夥，大哥居然也這麽慘。
    心裏突然平衡了。
    紀止淵大步走進大廳，嘴唇緊繃著：“藍子剛是柔雪的親弟弟，他進公司半年，正在學習階段，工作出了點紕漏也在情理之中，我認為，沒必要鬧到警察局去。”
    容遇攤開手：“找不到你的人，也找不到藍子剛的人，沒辦法，隻好讓警察解決了。”
    她彎唇，“賬本顯示，他這半年時間，撈走了紀氏四十八萬人民幣，換成你，會怎麽處理？”
    紀止淵抿緊唇。
    四十八萬，對他而言，確實不多，他一個月用餐費遠遠超過這個數。
    如果對方是個普通員工，他當然是按流程走。
    但，柔雪父母雙亡，隻有這麽一個親人了……
    “藍子剛人挺好的啊。”紀舟野說話了，“上個月他還帶我跟一幫朋友喝酒呢，人很仗義，我也覺得沒必要鬧警察局去，反正就四十多萬，紀家幫忙填了就是。”
    “混賬東西！”紀老爺子一拐杖敲在紀舟野的腦門上，“我看你是平時生活太舒坦了，竟然連四十多萬都不放在眼底！”
    “還有你！”老爺子瞪著紀止淵，“我怎麽就養出這麽一個缺心眼的繼承人，藍子剛這個蛀蟲明晃晃動搖紀氏的根基，你居然還替他求情，氣死我了！”
    容遇遞一杯水過去：“多大點事，就氣成這樣。”
    她看向紀止淵，“如果藍子剛能在三天內支付十倍賠償金，紀氏會撤銷報警。”
    紀止淵一頓。
    十倍，那就是四百八十萬。
    那他就隻能把名下一台跑車急售出去……
    “為了防止你拿紀家的財產填藍家的窟窿，不好意思，你名下的所有房產，車子，收藏，黃金，奢侈品，紀家全部回收。”容遇拔高聲音，“俞管家，麻煩處理一下大少爺的所有財產，給你兩個小時。”
    藍家人坐牢與否，她不在意。
    她不過是想，讓紀止淵認清藍家人的真麵目而已。
    到底是親生血脈，沒辦法不管。
    紀舟野傻眼了。
    大哥可是紀氏未來繼承人，在家裏是說一不二的存在，以前爺爺辦什麽大事，都得大哥商量著拿主意。
    現在，太奶奶一回來，大哥居然，混的比他還慘。
    默默點一根蠟吧。
    “如果下回……”紀老爺子狠下心道，“再公私不分，我隻能調你去分公司再曆練幾年。”
    紀止淵在大廳站了很久。
    這件事，他怪不了太奶奶和老爺子，因為，確實是藍子剛錯了。
    都怪他平時縱容藍子剛，犯下大錯。
    他先給老二去了個電話：“阿宴……”
    紀宴亭打斷他：“我不知道你和老爺子之間發生了什麽，不過老爺子交代我，不允許借一分錢給你，老三老四大概也被老爺子叮囑了，大哥抱歉。”
    紀止淵眸色漆黑，隻能打電話給好友。
    “到底出什麽事了，你家老爺子大晚上給我打電話，不允許我給你任何經濟援助，不然就停止跟我家公司合作……”
    紀止淵剛掛了電話。
    藍柔雪的電話就進來了，哭得嗓子都嘶啞了：“止淵，怎麽樣了，老爺子願意撤銷報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