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天剛蒙蒙亮，蘇怨的魚攤前就來了個不尋常的客人。
    那是個背著藥簍的老道士，道袍上沾滿草屑，手裏捧著個嗡嗡作響的蜂巢。
    “蘇判官，這事您得管管。”
    老道士把蜂巢往案板上一墩，“南山那群蜜蜂成精了，蜇得我徒弟滿頭包！”
    銀鯉從簍裏探出頭，魚鰓一鼓：“放屁！分明是你偷割了人家釀了三百年的花蜜！”
    魔尊拎著酒葫蘆晃過來，聞言哈哈大笑：“老牛鼻子也有今天！”
    素心仙子撥了下琴弦，蜂巢裏立刻飛出幾隻金光閃閃的蜂精，在空中組成一幅畫麵：老道士半夜摸進蜂巢，手裏還舉著“藥用采集”的幌子。
    “證據確鑿。”
    墨無涯的算盤珠啪啪作響，“按《精怪保護條例》，罰雙倍賠償。”
    老道士胡子一翹：“那我的藥方子怎麽辦？缺了這味蜜...”
    輪回井水突然翻湧，井口浮上來個濕漉漉的包裹。
    小乞丐館長解開一看，是龍宮特產的珊瑚蜜。
    “三太子抵債用的。”
    老龍王的聲音從井底傳來，“趕緊拿走，那小子天天在珊瑚園鬼哭狼嚎。”
    蜂精們繞著珊瑚蜜轉了三圈，突然集體轉向老道士，尾針寒光閃閃。
    老道士倒退三步：“又怎麽了？”
    “它們要告你二徒弟。”
    蘇怨的魚竿指向南山方向，“那小子上個月燒了半片花田。”
    蜂群嗡地散開，在空中組成新的畫麵：一個年輕道士舉著火把，嘴裏還嚷嚷著“除妖衛道”。
    魔尊的刀已經興奮得嗡嗡響：“這個老子親自去抓！”
    正鬧著，港口突然傳來急促的鼓聲。
    眾人回頭，隻見一群書生抬著個五花大綁的人形粽子跑來，粽葉縫隙裏還露出幾縷狐狸毛。
    “蘇判官！”
    為首的書生氣喘籲籲，“這狐妖扮作考官賣假題！”
    粽子劇烈扭動起來，傳出悶聲悶氣的辯解：“我那是模擬題庫！是他們自己理解錯了！”
    銀鯉突然躍出水麵：“等等，這騷味...是塗山家的三丫頭！”
    素心仙子指尖一挑，粽葉散開，露出個尖嘴少女。
    少女手腕一翻，亮出張泛光的契約：“白紙黑字寫著‘押題寶典’，誰讓他們當真題買的！”
    墨無涯的算盤珠滾過去，在契約上蹦出個“無效”的紅印。
    狐妖頓時炸毛：“憑什麽！”
    “就憑這個。”
    蘇怨從她尾巴尖捏出根金毛，“塗山家祖訓，不得欺詐書生。”
    狐妖耳朵耷拉下來，突然化作原形就要溜。
    卻被魔尊一腳踩住尾巴：“跑什麽？正好去老子的酒莊打工還債！”
    “不要啊！”
    狐妖慘叫，“上次去端盤子，那群醉鬼總摸我尾巴...”
    正鬧得不可開交，輪回井又傳來動靜。
    這次浮上來的是個檀木盒子，裏頭整整齊齊碼著七十二套文房四寶。
    “三太子又作什麽妖？”
    魔尊探頭往井裏看。
    井水映出龍宮書房景象：
    三太子正抓耳撓腮抄寫《論語》，旁邊站著個手執教鞭的狐妖——
    正是去年因賣假胭脂被罰去當教書先生的塗山二姐。
    小乞丐館長突然舉起剛折的芭蕉葉船，船上寫著：【投訴：今日案子太瑣碎】
    蘇怨拎起魚簍掂了掂：“瑣碎？明日第一個投訴的...”
    銀鯉立刻接話：“贈狐毛撣子一把！”
    狐妖三丫頭聞言，一溜煙鑽進了魔尊的酒壇裏。
    ……
    第二天。
    天邊剛泛起魚肚白，港口還籠罩在薄霧中，蘇怨的魚攤前就傳來一陣嘈雜。
    一個頭戴鬥笠的樵夫拽著個哭哭啼啼的小童，身後還跟著群舉著鋤頭的農人。
    “蘇判官，您給評評理！”
    樵夫把捆成粽子的小童往前一推，“這小崽子昨夜引山洪衝了我家柴房！”
    小童抬起頭，露出一雙淡金色的豎瞳，分明是隻化形不久的小蛟。
    他抽抽搭搭地辯解：“我...我隻是想幫山下稻田澆水...”
    銀鯉從簍裏蹦出來，尾巴拍起的水花在空中凝成畫麵：小蛟笨拙地操控雲雨，結果法力失控釀成山洪。
    魔尊拎著酒葫蘆晃過來，見狀咧嘴一笑：“喲，這不是西海龍王家的私生子嘛！”
    素心仙子指尖輕撥琴弦，琴音化作細雨滋潤著被衝垮的柴堆。
    墨無涯的算盤珠滾過去，在泥地上拚出賠償數目。
    正當蘇怨要裁決，輪回井突然噴出一道水柱。
    井口浮現出西海龍宮的景象：老龍王正暴跳如雷地摔打玉笏，而三太子躲在珊瑚叢裏偷笑。
    “西海發來聯名投訴。”
    小乞丐館長展開浮出水麵的玉簡，“狀告東海三太子教唆未成年蛟龍施法。”
    魔尊的刀立刻興奮地嗡鳴起來：“好啊！老子早就想揍那小子了！”
    突然，一陣馥鬱的酒香飄來。
    眾人轉頭，隻見李白搖搖晃晃地走來，手裏還提著個不斷掙紮的酒壇——正是昨日躲進去的狐妖三丫頭。
    “這丫頭...”
    李白打了個酒嗝，“偷喝了我給洞庭君釀的壽酒...”
    壇口冒出個毛茸茸的腦袋，狐妖醉醺醺地嚷嚷：“胡說！明明是你說...說讓我嚐嚐...”
    話音未落，港口地麵突然震動。
    遠處塵土飛揚中，一個高大的身影疾馳而來，腰間懸掛的青銅虎符叮當作響。
    “洞庭水君？”
    素心仙子驚訝地按住琴弦，“他怎麽...”
    水君一把奪過酒壇，臉色鐵青：“本君壽宴的禦酒，怎會在你這裏？”
    李白正要解釋，天邊又飛來道金光。
    眾人抬頭，隻見文曲星君踩著書卷降臨，手裏還攥著本賬冊：“李太白！你上月從文昌閣借走的《詩三百》孤本呢？”
    銀鯉在簍裏笑得直打挺：“這下熱鬧了！”
    蘇怨慢悠悠地卷起魚線，卻在收竿時頓了頓——魚鉤上不知何時纏了根金紅色的狐毛，毛尖還沾著未幹的墨跡。
    “看來...”
    他撚著狐毛輕笑，“還得去趟塗山。”
    魔尊已經揪住了想溜的狐妖三丫頭：“老實交代！你把書弄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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