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的業火化作長矛，猛地刺向裂縫深處。
    火焰在黑暗中炸開，照亮了下方隱約可見的巨大門扉——
    那是一扇青銅巨門，門上纏繞著無數斷裂的鎖鏈，中央刻著古老的符文，正緩緩滲出黑血。
    “門已經被撬開了一道縫。”
    素心仙子撥動琴弦，音波掃過裂縫，竟被某種力量反彈回來，“有人在裏麵接應。”
    突然，十八盞冥燈的火焰同時扭曲，燈罩上的巫族咒文亮起刺目的血光。
    燈焰匯聚成一道光柱，直射向裂縫深處的青銅門。
    門上的符文開始蠕動，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緩緩組成一行新的文字：
    【判官血祭，九幽重臨】！
    蘇怨的肩頭突然傳來劇痛，原本愈合的幽都印記再度裂開，一滴金色血液滲出，懸浮在空中。
    那滴血珠不受控製地向裂縫飄去，仿佛被某種力量牽引。
    “攔住它！”
    投訴天尊厲喝一聲，判官令碎片飛射而出，卻在半途被無形的屏障彈開。
    魔尊的業火化作巨網，猛地罩向血珠，可血珠竟直接穿透火焰，繼續下沉。
    小火精的金焰緊隨其後，卻同樣無法阻攔。
    就在血珠即將落入裂縫的刹那——
    輪回井的方向突然傳來第十聲悶響。
    這一次，整個三界都為之震顫。
    井水衝天而起，化作一道水幕橫貫天際，水幕中浮現出昆侖山巔的景象——
    玉虛宮的大門徹底洞開，一道黑影正站在門前，手中握著半塊染血的判官令。
    黑影緩緩抬頭，兜帽下露出一張沒有五官的臉。
    “晚了。”
    素心仙子的琴弦全部崩斷，“九幽之門和昆侖的封印……是同時被觸動的。”
    蘇怨的魚竿突然劇烈震顫，銀線全部染成青灰。
    他猛地握緊魚竿，低聲道：
    “不是同時。”
    “是一體兩麵。”
    話音剛落。
    魚竿上的青灰色銀線突然寸寸崩裂，每一截斷線都在空中扭曲成細小的青銅鎖鏈。
    蘇怨掌心傳來灼燒般的劇痛，仲裁道紋從皮膚下浮現，竟與那些鎖鏈的紋路完美契合。
    “九幽的鎖鏈...本就是昆侖的鎮山令？”
    魔尊的業火突然熄滅，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掌心浮現的鎖鏈印記，“那我們當年鎮壓的到底是...”
    輪回井的水幕轟然炸裂，漫天水珠每一滴都映出不同的畫麵：
    昆侖山巔的黑影摘下兜帽，露出與幽都王相同的青灰色麵容；
    龍宮寶庫的鎮海鼎底座裂開，露出裏麵半塊染血的判官令；
    巫族聖地祭壇下，五具穿著各派服飾的屍體圍成圓圈，中央擺著口微型青銅鍾。
    投訴天尊突然悶哼一聲，他的判官令碎片全部倒飛而出，在空中拚成完整的形狀——
    卻比正常判官令多出個鍾形凹槽。
    “原來如此。”
    他擦去嘴角溢出的黑血，“當年化道的五位鎮守者，鎮壓的根本不是幽都王...”
    小火精弟弟的殘魂突然發出刺目的金光，火種投射的記憶碎片終於拚出完整真相：
    初代判官自願承接三界怨氣時，有位黑袍人將怨氣一分為二。
    較濁的一半封入幽都王體內，較清的一半則煉成了...昆侖的鎮山令。
    素心仙子的斷琴突然發出嗡鳴，琴身裂痕裏滲出冰晶狀的液體。
    那些液體在空中組成個殘缺的陣法，正是當年封印儀式的核心陣圖——
    陣法中央本該是幽都王的位置，此刻卻清晰顯示著口青銅鍾的圖案。
    “一體兩麵。”
    蘇怨扯開衣襟，心口的仲裁道紋正在分解重組，漸漸變成微型青銅鍾的形狀，“幽都王是怨氣的容器，昆侖鍾才是真正的...”
    孟婆的湯勺突然炸裂，忘川水在空中凝成行古老的銘文：
    【以鍾鎮怨，以令判鍾！】
    茶樓的地縫裏突然伸出無數青灰色手臂，每隻手上都握著塊昆侖玉牌碎片。
    碎片拚合的瞬間，眾人腳下浮現出巨大的青銅鍾虛影——
    鍾壁上密密麻麻刻著的，全是三界這些年的投訴狀。
    “找到了。”
    虛空裏傳來鏽鐵摩擦般的笑聲，“仲裁大人，您當年親手寫的第一張投訴狀，還記得內容嗎？”
    蘇怨的瞳孔驟然收縮。
    魚竿徹底碎裂，無數銀線在他麵前織成張泛黃的狀紙，上麵的字跡正是他自己的手筆：
    【投訴昆侖鎮山使擅離職守致怨氣泄漏！】
    狀紙突然燃燒起來，火焰裏走出個與蘇怨麵容相似的黑袍人。
    他指尖跳動著金青色的火苗，輕聲道：“弟弟，你投訴我的時候，可沒說是你自己抽走了鎮山令裏的火種啊。”
    說完，黑袍人指尖的火苗突然分裂，化作無數細小的鎖鏈刺向蘇怨心口。
    仲裁道紋瞬間暴起金光，將鎖鏈盡數震碎，但每一截斷裂的鎖鏈都化作青灰色文字懸浮空中——
    全是蘇怨這些年來親手處理的投訴狀內容。
    “你每仲裁一樁案子，就在削弱一層封印。”
    黑袍人抬手輕劃，那些文字組成牢籠將眾人困住，“龍宮怨晶、巫族祭品、輪回井的魂魄...都是你判給我的養料。”
    小火精的弟弟殘魂突然尖嘯著撲向黑袍人，卻在觸及他衣角的刹那被反彈回來。
    金紅色火種裏傳來孩童驚恐的意念：“他不是活人！是...”
    魔尊的業火突然暴走，火中浮現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黑袍人的影子與輪回井水麵相連，而井底沉浮的赫然是口殘缺的青銅鍾。
    鍾壁上用血寫著五個名字——
    正是當年參與鎮壓的五位鎮守者。
    “仲裁大人。”
    投訴天尊突然冷笑，“看來我們都被當成了祭品。”
    他猛地將判官令拍向自己心口，鮮血濺在令上的刹那，困住眾人的文字牢籠出現裂痕。
    素心仙子的斷琴突然發出刺耳嗡鳴，琴箱裏飛出十八根冰晶弦，每根弦都纏上黑袍人的四肢。
    弦線繃緊的瞬間，眾人終於看清他衣袍下的軀體——
    那是由無數投訴狀拚接成的傀儡，每張狀紙的落款處都按著蘇怨的血指印。
    “你拿眾生怨氣喂養的，原來是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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