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見帕朵菲利斯將鏡子上的掛鎖打開時，原本慵懶的躺在愛莉希雅懷裏的艾諾希雅，蹭的一下起身。
    “艾諾，怎麽了？”
    “……姐姐，我……想起高興的事情。”
    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麽的艾諾希雅，就和過完了主線劇情後，進入某知名主播的觀眾一樣，萬分期待著主播不一會兒過到讓她印象深刻的劇情時，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
    “而且……我的確可以開始……準備開始幹活了。”
    而此時，芽衣正在根據之前的記憶，觀看逐火之蛾對維爾薇的審訊。一間簡單的屋子內，梅比烏斯和維爾薇麵對麵坐著。但維爾薇的兩旁，卻多了許多和這個房間並不相符的高級設備。
    “你應該明白，即使愛莉希雅為你作保，也不足以保住你的性命。”
    “不是吧……梅比烏斯，你可沒說過，這場審查是由你親自進行啊。”
    “你隻需要回答問題。”
    “啊……好吧，公事公辦，對吧？”
    看著依舊一臉無所謂的維爾薇，梅比烏斯敲了敲桌子：
    “在我開始詢問之前，你先要明白，你現在受到的不僅僅是簡單的拘束。你最好不要有任何動作。否則，圍繞在你身邊的設施，會立刻向你展現足以致命的後果。”
    “當然。”
    “……那麽，你根本不是一個【機械師】，沒錯吧？”
    維爾薇兩手一攤：
    “……沒錯，我還隻是一個學生，想成為機械師還早著呢。”
    “我最後警告你一次，維爾薇。你的這次機會，是一個人費盡心思才爭取到的——別把它白白浪費。我們對你進行了非常周詳的調查。高等機械動力學員的身份，完全是你偽造的。”
    維爾薇摸了摸自己的臉：
    “呃，是哪裏出了破綻？是我這張臉不夠青春嗎？”
    “轉移話題對你沒有好處，我們時間有限。”
    “……好吧。我出身於黃昏街，是那裏的一名魔術師……”
    梅比烏斯抬起右手，將手中的文件晃了晃：
    “夠了。現在我手上就有你的通緝令原件。你確實曾經在黃昏街出現過，並且以魔術師的身份在那裏犯下了一係列欺詐案件。在敗露之後，你才為自己精心打造了現在的身份作為偽裝，然後……潛逃。維爾薇，逐火之蛾不介意殺人。更不介意……處決一名囚犯。死亡，可不是你能從中逃脫的監牢。”
    “……既然你們都知道了，為什麽還要問我呢？我能夠坐在這裏的原因，和我的「過去」應該無關吧？”
    “你說對了，這才是我真正的問題。維爾薇——我暫且認為這個名字是真實的。無論如何，你用來和逐火之蛾對抗的那些機械，的確貨真價實，甚至……超越時代。而你向逐火之蛾發起挑戰的原因——那種對崩壞的抵觸和厭惡，也不是偽裝。它們從何而來？”
    “那些機械……是我自己造的，怎麽了？你們不願意相信，我又有什麽辦法？”
    “但你根本不是一個【機械師】。”
    “對，我不是一個正在攻讀高等機械動力學的學生，也不是什麽機械師。不過啊……你知道什麽才是最高等的【謊言】嗎？”
    “那就是……我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但到最後，卻還是能欺騙別人。”
    “我接下來說的可都是真心話哦？大概是……四歲還是五歲的時候吧，我突然很討厭自己，討厭得不得了。於是我就想了個辦法……那就是【變成另一個人】——出乎意料，比我想象中還要簡單得多。”
    “隻要我【願意】，那麽我就【可以】。所以……雖然過去的確一竅不通，但在研發那些無人機之前，我自學了三個月機械相關的知識。”
    “……這個答案，能讓你滿意嗎？”
    ”……？變成另一個人……維爾薇，你……難道真正的【你】是……”
    回憶再次戛然而止，正當芽衣苦惱於如何破解二人的謎語時，遠處的動靜，吸引了她的注意。各種屬性的怪物，突然降臨在這裏。
    “帕朵！”
    芽衣意識到了什麽，解決完怪物後，她全力朝帕朵菲利斯所在位置衝去。
    當她趕到時，帕朵菲利斯已然倒地不起。
    “芽………”
    “別著急……”
    她將視線快速掃過帕朵的身軀，那裏已經有將近一半區域都被覆蓋上一種若隱若現的迷蒙，呈現出一種近似紊亂的狀態。
    “……沒事的。”
    然而正是這句用來提醒帕朵【不必心急】的話，卻反倒一把攥住了對方的心髒。她整個人將身體向上急促地挺了挺，卻又因劇痛再次蜷縮起來。
    “不……不行……芽……芽衣姐……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裏才行！”
    芽衣順著她驚恐的視線向身側看去，那曾經封鎖的鏡麵已被一種巧妙的手法打開。——但當中卻沒有映出她們兩人的倒影，僅有一團狀若不詳的陰影。
    “那裏麵……是……是……是凱文老大消失時的記憶……！凱文老大……在……櫻姐……之前，曾經……，殺死凱文老大的人……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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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明白了，帕朵。不必繼續說下去了…………謝謝你。”
    “嘿……嘿嘿……我最擅長這個嘛……那……我們……我們快點離開吧……？芽衣姐……”
    “嗯……放心吧。如果遇到什麽危險，交給我來解決。就像以前那樣……好不好？”
    “好啊好啊……哎呀，芽……芽衣姐……還是不要說這種話了吧……人家都說……都說這是……一……一語成……成什麽來著？就好像我真要死掉了一樣……別嚇我了，怎麽可能呢……我一直……運氣很好的……”
    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的狀態，帕朵菲利斯再也無法欺騙自己，在芽衣的懷中顫抖起來。
    “芽衣姐……我不想死……”
    “砰！”
    帕朵菲利斯像一麵被打碎的鏡子一般裂開，化作無數光點，在芽衣的麵前徹底消失不見。一時之間，芽衣不知道該如何讓自己的姿勢恢複如常。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始慢慢挪動手臂，在空氣中晃了晃，試圖抓取到什麽。但就連一掌冷霧，都未能觸及。低頭看去，地上還剩下一枚硬幣，但還未來的及睹物思人，硬幣便也像它的主人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如果此刻，她有同伴在場，或許會輕拍她的後背，但不會說任何話。能消解這種經曆的……僅有時間，言語無益。——可偏偏在此時此刻，她最為缺少的，正是時間。
    “……所以……是你。”
    她不需要再特意點出對方的名字。就在帕朵消失前的瞬間，她滿溢著恐懼的雙眼，已經將視線越過了芽衣的身後，倒映出對方的身影。
    “嗯，是我。你都看見那些記憶了，我還有什麽辦法狡辯呢，對吧？”
    “……為什麽是帕朵？”
    “哦，這就不是我能控製的了，你可以把它當作……一場【意外】？畢竟我現在的目標隻是【你】嘛。”
    “那些記憶……無論內容是什麽，當事人要麽在以身涉險，感受到切實的痛苦。要麽……就是正麵臨著【囚禁】。從我開始探查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在借助這些記憶削減我的力量了，對嗎？因為過程非常和緩，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因為帕朵，我可能永遠無法察覺。”是啊……所以說，在演出中發出尖叫的人實在太沒有禮貌了，對吧？否則，看著你一步一步死於自己的好奇心，也挺有趣的啦。對了，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我猜猜，應該是從來沒有【相信】過吧？別在意，我早就習慣了。但是你看，為了進一步調查，你還是得接受我的幫助。”
    “現在看來，那僅僅隻是一個【開始】……對嗎？”
    “錯啦。對我來說，那才不是【開始】……而隻是一種……【鋪墊】。”
    極惡維爾薇，掛著詭異的笑容，站在了芽衣的麵前。周圍的場景發生著變化，所有的鏡子在一夜之間消失不見。極惡維爾薇，沒有理會她的憤怒，自顧自的開始的演說：
    “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你在想些什麽？這個人似乎總是在撒謊——沒錯吧？”
    “那麽……我就要提問了。如果一個騙子……啊不，一位【欺詐師】，當她對自己的謊言毫不掩飾時……這能不能被稱作【坦誠】呢？”
    “噢！對了……你現在應該很困惑吧。為什麽要在這種奇特的地方，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哎呀，很抱歉……因為在這裏，如果沒有一些聲音的話，一定會令人感到害怕的吧？”
    “就像是……我剛剛被丟進這裏時，所感受的那樣。沒錯，這裏……就是我的【視野】，我的【世界】。如你所知，因為一個滑稽的理由，我被打造成了【惡念】的囚籠。自此之後，整整五萬年的時間裏，那片黑暗，就是我的世界裏僅有的事物。”
    “五萬年啊……你能理解它的漫長嗎？我能聽到外界的聲音，聽到【我自己】在說些什麽……但那一切遙不可及。在她們的世界裏，時間被一種天體分割為白晝與暗夜。”
    “而在我的世界裏，時間隻被分割為無窮無盡的憎恨。我每一天都在渴望……渴望有新的惡念被放逐到這裏，我所在的地方。總有一天，這裏將會無處容身，被極力掩蓋的黯淡會一舉暴露，再將我們所有人導向毀滅，同時……賜我解脫。”
    “但往世樂土的運作不同於現實——這裏是一潭死水，而惡念的誕生，需要土壤與澆灌。所以，恐怕我的刑期永遠也不會了結。”
    “但……會感到絕望的人，不可能成為惡人。我也是【維爾薇】，五萬年的黑暗一樣奈何不了我……我在等待時機，因為它總會到來。所以，當一位律者造訪往世樂土時，你知道我是怎麽想的嗎？”
    “害怕，因為我確信，身為記憶體的自己，一旦奪取了【維爾薇】的控製權，哪怕隻是一絲一毫，我所有的思想，在侵蝕律者麵前，絕對會暴露的幹幹淨淨。”
    “在艾諾希雅眼中，往世樂土極其重要，這是事實。基於這個事實，她絕對會抹除一切可能會危害到樂土安全的事物，所以，我隻得老老實實的繼續待在這裏，變得比平時還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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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很快，我就迎來了一個機會，一個絕佳的機會。往世樂土裏，出現了第二個侵蝕律者，新生的侵蝕律者為了擺脫艾諾希雅的禁錮，一定會選擇向【我】求助。”
    “維爾薇是最早發現【她】存在的英桀。但因為天才的驕矜……將她誤認為了另一種事物——曾經那場【實驗】的餘禍。”
    “她很快就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了代價，對方輕而易舉地侵吞了她，即將奪走她的所有……
    也正是在這時，她犯下了第二個錯誤。她想到了一個後備方案，也就是……我。沒錯，就像她銷毀自己其中一個思維領域，用以擺脫戒律時那樣……【我】被當成了又一個犧牲品，用以承擔這位侵蝕律者對她的所有侵害。”
    “哈……哈哈哈哈哈……五萬年來，我第一次被【釋放】，卻立刻要接受一場【處決】。五萬年來，我又一次得以看見世界應有的樣子——我誕生的地方，我與它的重逢，卻將伴隨著死亡。
    但我並沒有感到不甘心。無論如何，這是多麽精彩啊！在親手推我去死的時候，她……反倒成為了【惡】。那我會做出怎樣的決定呢？除了【背叛】，你還能給出更好的答案嗎？”
    “當然，這一切也許隻是一場騙局，也許這位新生的侵蝕律者的誕生，也在艾諾希雅的掌控之中。她放任其成長本身，或許就是一個……為了把我除掉而設下的誘餌。”
    “但是……那又怎樣呢。且不說這樣的機會對我而言千載難逢……在重重陷阱中為自己博得一線生機，對於天才而言……這才有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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