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潮濕的空氣浸入鼻腔、陰冷的涼意從肌膚傳來……是久違的「現實」。她的身後，是已然消逝的過去，沉重、而又悠長。而麵前，則是自己將要踏上的未來……
    作為往世樂土內的無暇之人，克萊茵隻是看了芽衣一眼，便繼續著她的工作。通過漫長的甬道，在盡頭，芽衣看見了那個拿著天火聖裁的男人。
    “你……不去見他們嗎？”
    毫無疑問，作為世界蛇的【尊主】，凱文想要進入往世樂土，隨時都可以。而這，也是他和那些早在5萬年前就已然犧牲的十三英桀取得【聯係】的唯一方式。
    【那沒有意義……】芽衣原本以為，麵前的男人會這麽說。
    可他沒有。
    “我不想……讓她失望。”
    他平靜地說出這句話，一如既往。芽衣立即明白了——這個向來象征「力量」的男人並不是在向誰抱怨什麽……他隻是在陳述自己的「弱小」。立於此處的凱文，，絕不僅僅是來充當一道保險的。而是為了銘記，為了……告別。
    “你……”
    “走吧。”
    他不再流露更多的感情。又或者，他流露的已經夠多了。凱文是孤獨的。隻因從未有人真正覺察他的孤獨。
    “去做什麽？”
    “【聖痕計劃】。”
    她當然知道。「第十二律者」已被消滅，而「第十三律者」隻是個謊言——命定的時刻，已然到來了。
    “這一天終於到來了，是嗎？”
    “如果不願意，那你再留在這裏也毫無意義了。”
    “凱文，你知道我從未認同過這個計劃。”
    “那不重要。畢竟，你已經能夠理解。”
    “……理解……或許吧……”
    在見證了那個時代的始終之後，她甚至能肯定，自己比任何時候都能理解眼前的男人為什麽會變成如今的樣子。
    “但「理解」終究不代表「認同」。凱文，每個人都有成為英雄的可能。但你……不應該要求所有人都成為你選擇的「英雄」。這樣的結果不會是她想要看到的。”
    “雷電芽衣。……不會再有第二個愛莉希雅了。她想要看到的結果也從來不在「這裏」……而是在你身上。”
    “看來……我已經失去了留在世界蛇的最後意義。所以，你當初招攬一個律者加入世界蛇的真正「目的」……我已經將它完成了，是嗎？”
    “嗯。”
    令人意外地，男子極輕地回應一聲。芽衣甚至不確定那是不是真實存在的聲音。
    “那，就這樣吧……雷電芽衣。作為「尊主」……我允許你離開世界蛇。”
    雷電芽衣從世界蛇的基地內離開後不久，艾諾希雅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來到凱文的身邊。
    “凱文，你接下去要做什麽，我很清楚。身為局中之人，你應該不介意在必要的時候，為她們提供一些【劇透】吧。”
    “……無妨。”
    “在天命和逆熵的視線之外，米絲忒琳已經將快要聖痕計劃進行到最後一步了，對嗎？”
    “不錯。”
    “好吧，看來我得回家一趟，讓西琳做好準備才行。”
    艾諾希雅也從這位麵無表情的男人麵前離去，但她在離開世界蛇的基地後，並沒有立刻回家，而是通過網絡，來到依舊由世界蛇管理的另一處實驗室裏。
    沒走幾步，艾諾希雅的眼前就出現了整整十三具休眠艙，而正在管理這十三座休眠艙的，是一位灰蛇。
    “咦，胡狼不在？”
    “……她有該去的地方，那是她為世界蛇創造的最後一點價值。”
    “……也是，聖痕計劃無論成功與否，結束之後，世界蛇都將會不複存在了。”
    “聽你的語氣，似乎勝券在握？”
    艾諾希雅連連搖頭：
    “不不不，從概率的角度來看，他們輸的可能性很大，大到贏的幾率可以忽略不計，因為在這過程中，不確定因素實在是太多了。”
    “但你依舊會選擇去幫助他們。”
    “沒錯，畢竟無論最後結果如何，於我而言都是【贏】。當一場賭局的結果於我而言隻有【小贏】和【大贏】的區別。既然穩賺不賠，我又有什麽理由，不全力以赴去促成【大贏】的局麵呢？”
    “看在你幫了我這麽大一個忙的份上，萬一你死機了，我就幫你【重啟】，怎麽樣？”
    “嗬嗬嗬……那還真是，榮幸之至。”
    十三具休眠艙的周圍，有各種型號和顏色的數據線連著，而休眠艙內，無一例外都是一具魂鋼身軀。
    “……工作還算合格，用奧托的幾千具魂鋼身體，重新定向合成130具新的魂鋼身體，這對世界蛇而言，應該並不困難。”
    “技術壁壘自然是沒有的，但需要時間。天命的前主教造出這麽多具備用的身體，前後可是花了幾百年的時間。如果【大贏】的局麵能夠達成，估計再過幾個月就能完工了。”
    “既然對你來說很重要，那必然所有的產品都需要重視質量，不是嗎？”
    艾諾希雅沒有再多說什麽，看了一眼半成品後，便離開了這裏。
    “芽衣，有沒有一種可能，以後你會在往世樂土以外的地方見到姐姐，還有其他英桀？將故事中的人帶到現實，讓故事中的人在現實中開啟新的故事，這才是……侵蝕權能最正確的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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