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狼轉身向山下走去，李素裳還想問什麽，被幽蘭戴爾攔了下來。
    “素裳，就算在問，她也應該不會在給出什麽有價值的信息了。胡狼最後那句話的意思，是希望我們能得到艾諾希雅小姐的支持。”
    “雖然我也不知道艾諾希雅小姐究竟能做到哪一步，但既然聖痕計劃的本質是讓聖痕與人類互換，她身為侵蝕律者，在實際上是數據空間的聖痕空間內，能做到的事情肯定比所有人都要多。”
    “但是……聽瓦爾特先生說過，艾諾希雅她……並不反對凱文，或者說並不打算徹底站在聖痕計劃的對立麵。”
    “嗯，這我知道。站在她的立場考慮，即使如胡狼剛才講述的聖痕計劃真的成功，她作為能將自己數據化的存在，顯然能夠繼續生存下去，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冒著和凱文開戰的風險。”
    “不過瓦爾特先生也說過，艾諾希雅認為，世界蛇的方案是【兜底】。我們如果能提出比世界蛇更【好】的方案，她就會站在我們這邊。”
    “……她說的也對，如果我們隻是一昧否定別人哪裏做的不對，自己卻拿不出更好的方案，顯然沒有什麽說服力……所以關鍵依舊在我們自己身上，還是繼續調查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吧。”
    “……也對。俗話說得好，「千裏之行，始於足下」嘛！”
    一段時間後，兩人沿著山路走到了盡頭。
    “啊——總算到了。喏，看到了嗎？之前說的「不知所謂的斷橋」就是這裏啦。看起來仿佛有一個橋的輪廓，但結構全是空的。
    而且，就算你這樣扔個石子過去……”
    李素裳順手撿起地上的一塊碎石向斷橋上扔去。石子劃出一條與平常無異的拋物線……卻憑空消失在了自身軌跡的最高處。
    “說實話，多虧了幽蘭黛爾能在探索時發現這一點。要是我自恃禦劍的功夫想直接衝過去，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這都是「格尼烏斯」的功勞。如果沒有能夠感知空間扭曲的儀器，隻憑肉眼我也很難發現異常。”
    說著，和「格尼烏斯」這款儀器頗有淵源的女武神將它從懷中掏出。此刻她尚未意識到——這個不經意間的行為，將為她們帶來一個怎樣的意外收獲。
    “等等，這個讀數……咦？”
    “怎麽怎麽，難道說——有新的發現？”
    “似乎是這樣。稍等一下……”
    女武神從自己剛才所站的位置，向斷橋的方向走了幾步。在那裏她核驗了一遍格尼烏斯的讀數。
    “……還真是這樣。希兒，麻煩你靠近我的方向。”
    “是這樣嗎？”
    “嗯，不過最好再過來一些……可以了。現在很完美。須彌芥子，啟動！”
    空間在刹那中於少女們的眼前重組。當她們回過神時，一株參天的菩提樹已經映入了自己的眼簾。
    “咦？這究竟是……”
    “…哇。幽蘭黛爾，這是你的「心湖」嗎？竟有這般境界。”
    “嚴格來說，它不是我的所有物。也因此，我需要同時靠近斷橋和希兒，才能帶大家來到這裏。這個特殊的空間名叫「須彌芥子」，過去是前文明為第二神之鍵打造的觀測中樞。”
    “雖然在地球上，我可以帶任何人自由出入此地……但是月球附近的空間結構卻不允許我這麽做。簡單來說，月球空間被人為地「穩定」過頭了。”
    而現在我們之所以能夠成功，是因為斷橋的空間異常與希兒自身的固有波動產生了疊加效果，使得小區域內空間的不穩定程度臨時上升，從而在局部滿足了「張開」須彌芥子的條件。
    “不過我畢竟不是研究者……隻能推測這出現這種變化的原因，或許與希兒曾長時間處於量子之海的經曆有關。”
    “嘿。說了這麽多，敢情你是把我們的希兒小姐，當作增強信號的天線來使用了？”
    李素裳話音剛落，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這個例子不錯。讓我想到了小時候製作礦石收音機的經曆。”
    “？”
    “抱歉，偷聽了幾句你們之間的交談我是埃爾溫·蕾安娜·薛定諤，來自量子之海的位麵旅行者。過去曾是比安卡和麗塔的冒險夥伴，更早之前則是愛因斯坦特斯拉那些人的損友。”
    ”量子之海……“
    “嗯。和希兒你一樣，曾喪失了作為實數物質直接存在的幺正性……隻不過對我來說，這方麵一直沒有完全恢複罷了。”
    “……啊。這樣說來——你知道地球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嗎？世界蛇的人說他們執行了「聖痕計劃」，地球上的空間正在排列重組……如果你可以從量子之海的內部進行觀測，那或許……”
    【薛定諤】：
    “聖痕計劃？比安卡，它是……麗塔曾經告訴過我的那個「聖痕計劃」嗎？”
    【幽蘭黛爾】：
    “看起來不完全是。一方麵，基於某種未知的機製，聖痕覺醒者在不斷主動或被動地傳送到我們目前身處的月球基地「新亞特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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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麵，根據世界蛇幹部「胡狼」的證詞，地球上的普通人似乎在以「夢境」為媒介沉入虛數空間的深處，「由人變成聖痕」。
    如果胡狼沒有刻意誤導我們……那麽這說明「聖痕計劃」的實現方式至少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
    “……原來如此。這樣倒是可以解釋地球上如今的異狀了。”
    “地球上……麗塔……不，我是說大家還好嗎？”
    “你不必過於擔心。就目前來說，異變的程度應當還不足以完全封鎖天命女武神的行動能力。不過，換一個角度來看……這也的確是一次史無前例的危機就是了。”
    “不過……從目前能監測到的信號來看，至少天命和逆熵的幾個主要基地依然在正常運轉，想必地球上此時依舊能維持基本的秩序。”
    “這多少是個好消息。不過……「從量子之海觀測」——那究竟是怎樣一回事？”
    薛定諤博士從三個不同的角度向李素裳講解何為量子之海，但李素裳隻覺得暈頭轉向，無論如何也無法擺脫似懂非懂的狀態。為了不浪費時間，隻能跳過晦澀難懂的概念講解環節。
    “而且……從我這邊的信號探測結果來看，在月球的鄰域內，除了明顯與地球異變相關的一個巨大信號源之外，還存在著數個似乎有人類活動跡象的微小信號源。”
    “其中的一個信號過於不穩定，目前無法判斷來源；其他那些則看起來與你的「須彌芥子」多少有些類似。
    這些世界泡雖然從屬於月球，卻又讓我感覺與人類的活動有關——如果說你們能找到借助量子之海回到地球的辦法，那麽它的起點非此莫屬。”
    “那麽……說了這麽多，我們歸根結底要怎麽做呢？畢竟讓自己就這麽在月球上閑著，肯定沒有任何意義。”
    “很簡單。你們一個一個探測，用窮舉法試過去。具體來說……首先，比安卡，信號記錄員的工作由你來擔任。稍後我會把這些微小信號源的坐標信息發送給須彌芥子。”
    “唉……我不能直接參與探索嗎？”“
    ”比安卡，你是三人當中唯一會操作須彌芥子的人——比起親自探索，還是坐鎮後方會比較有利。如果之後真的遇到非常強大的敵人，你再出馬不遲。“
    “……既然如此，探索的任務就交給我吧。除了幽蘭黛爾姐姐之外，我應該是最熟悉量子之海的人了。”
    “我正有此意。不過，出於安全起見，你應該攜帶一部比安卡的「格尼烏斯」裝置。這樣，如果情況緊急或者無路可走，你隨時都可以撤回須彌芥子。”
    “嗯，我記下了。”
    “既然如此，我把另一部格尼烏斯也同時借給素裳小姐吧。這樣大家就有兩倍的探索效率了。”
    “……沒問題嗎？我記得這第二部格尼烏斯好像是……”
    “沒問題。我相信你身為s級女武神的實力。當然……它對我來說的確是一件很有紀念意義的物品。所以，你要替我和麗塔保管好它哦。”
    “哈哈，那肯定是必須的。「某雖不才，自當完璧歸趙。」——以前的說書人都愛這麽講，沒想到今天剛好就用上啦。”
    “嗬嗬，那就一言為定了。”
    “……好，接下來我就把那些可疑世界泡的坐標發給你們。在此之前，比安卡——請你把格尼烏斯裏原先儲存的地球坐標，預先轉錄到須彌芥子上。雖然我們暫時還無法調用它們……但說不準什麽時候還能派上大用場。”
    於是幽蘭黛爾幫助兩位夥伴將格尼烏斯設置停當，然後打開了須彌芥子與量子之海間的不穩定通道。
    …“…這樣就準備萬全了。須彌芥子會通過你們的格尼烏斯不斷播放輕音樂——如果你們收到的信號出現了明顯不穩定的情況，請立即啟動格尼烏斯返回這裏。”
    “……我明白。我會盡量避免自己做莽撞的事。”
    “明白。「悉聽尊命」！”
    於是兩人沿著相反的方向潛入了量子之海。格尼烏斯會將她們導向那一個個異常的微型世界泡中，而須彌芥子與外界的接口則會暫時重新關閉。
    “……那麽，接下來就是等待的時間了。不過在此之前……薛定諤博士。你是不是有什麽話不方便對剛才的兩個人說？”
    “哦？你確實比12歲的時候敏銳了不少啊。”
    “按剛才的說法，你讓我留在須彌芥子是出於兩個原因：一方麵是我操作它的能力，另一方麵則是「要防範強大的敵人」。”
    “但一方麵來說，我認為以她們二人的實力，其實並不容易遇到那種需要我機動支援的難纏敵人。
    另一方麵，即便我沒有留在須彌芥子內部，你應該也有辦法掌控局麵，不至於讓我們三人真的走散吧？”
    “確實。實話說……畢竟我還不夠了解她們。如果有些事實會嚴重打擊她們的士氣，那麽我或許還是先閉口不言為好。”
    “我倒覺得沒必要這麽見外……不過，你先說吧。多少都是些不妙的事情，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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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兒通過須彌芥子開啟的通道，再次進入量子之海。
    月球附近的量子之海……看起來與地球附近的情況似乎沒有什麽不同。）
    很快，在解決了竄出的量子之影後，希兒看到了眼前的殘像，幾位科學家模樣的人談論了許多，但概括一下隻有兩點有用的信息：
    【10萬，20萬乃至更早之前，地球上就已經存在過文明。】
    【前文明之前的文明，並沒有為後來的文明留下類似神之鍵的工具。】
    希兒向幽蘭戴爾轉述了自己的見聞。
    “總覺得……這像是發生在前文明的事啊。看來希兒這邊收獲頗豐，，素裳那邊也聯係說，她目擊到了三個科學家模樣的人在世界泡中用某種她聽不懂的語言交談，隨後又徑自消失。”
    既然希兒在搜集信息方麵有更強的能力，三人重新聯係了李素裳，並提出了取消單獨探索的想法。
    ……是這樣嗎？也好，就讓希兒來我這邊試驗一下吧。
    在我離開這個世界泡之後，它當中蘊藏的事物也就會再度循環起來，回歸之前我所經曆的狀態……你之前的話是這個意思吧，薛定諤博士？讓希兒有機會重新接觸一遍世界泡的記錄？”
    “是的。”
    “那不如這樣……我配合須彌芥子快速遍曆所有可能包含信息的微型世界泡；而希兒從後跟進，鑒定那些真正包含著重要信息的部分。”
    “嗯。我們正有此意。像這樣更精細地分工協作，可以進一步提高我們的探索效率。”
    “好呀，那就這樣愉快地決定啦？我剛剛經曆的那個有人的區域，就麻煩你們引導希兒跳轉過去嘍？”
    “希兒你也沒問題吧？”
    “沒問題！我也希望自己能起到更大的作用。”
    “好。那麽希兒這邊下一個世界泡的坐標，就設置成……這樣……這樣……好了。”
    新的傳送點出現在了希兒眼前。
    “前方就是素裳之前發現的世界泡了。去聽聽那裏究竟記錄了些什麽吧，希兒。”
    “明白。我這就去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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