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網上，聲討通天教主的聲音很快就弱了下來。
    雖然這個通天教主很囂張，讓人很不爽，但在絕大部分丹修看來，在雲問宗和藥王穀聯手力壓之下，再膽大的人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你要修煉的吧？
    淬體丹要的吧？
    凝元丹要不要？
    甭管你是什麽人，敢得罪雲問宗和藥王穀，保準你以後一顆丹藥都買不到！
    可還不等大家把這件事放下，就發現通天教主發了新帖。
    【於丹道，吾有三問】
    嘶！
    囂張！
    這個通天教主不回答，不反駁，而是以三問直指丹道，哪裏是不將雲問宗和藥王穀的警告放在眼裏。
    根本就是不把丹修放在眼裏。
    這是何等的狂妄！！
    在修行界，丹藥是修行資源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再加上煉丹成功率低，丹藥缺口極大，丹修自然而然要比普通修士地位要高一些。
    丹修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這下，廣大丹修直接不幹了。
    討伐聲一浪高過一浪，甚至還有人懸賞找出通天教主的真實身份。
    這也引起了其他門派修士的注意。
    漸漸地，評論區裏有了一些不一樣的聲音。
    “我倒覺得這個通天教主問的沒什麽問題，正常交流而已，怎麽你們丹修回答不上來嗎？”
    “這麽多年了，煉丹成功率還是那麽一點點，還好意思在這裏聲討？”
    “就是，通天教主說的對，你們丹修這麽多年無所作為，有這時間，不如多回去練練！”
    “這第三問還用想？肯定是什麽都沒有，你們丹修一向眼高於頂，要是有，早就拿出來顯擺了，還能藏著掖著？嗬嗬！”
    “……”
    正因為修行界丹藥奇缺，高品階丹藥更是有價無市，難免有一些丹修弟子行事囂張。
    往日裏，各大門派都是忍著讓著。
    心裏早就憋了一口氣。
    如今有這通天教主撐頭，大家怎麽可能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反正靈網id都是代號，絕不可能泄露現實身份。
    這不得多踩幾腳！
    這些聲音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大，如同一盆涼水直接澆滅了廣大丹修的怒火。
    也讓不少丹修回過神來，發現事情不太對勁。
    也是這時，他們才發現通天教主這三問不簡單。
    這第一問，丹道是以什麽立足？是以丹方立足，還是以人立足？
    這一問看似簡單，可如果跟前麵十六個字聯係在一起，意思就完全不一樣了。
    如果以丹方立足，人為何要內省？
    如果以人立足，丹方既為外物，外物為何不能有錯？
    這明明是歪理之說、明明是在胡攪蠻纏，卻讓陳堯第一次感覺到了道心的動搖。
    他甚至不禁自問，為什麽丹方不能有錯？
    “壞了！”
    陳堯連忙穩住心神，連他都如此作想，其他的普通弟子又豈能不自疑？
    丹道根基，危矣！
    ……
    丹宗，丹室。
    蒲團上坐著一個紮著丸子頭的小道童，小道童約莫七八歲，長得軟軟糯糯的，煞是可愛，穿著寬大的道袍，氣鼓鼓的捧著手機。
    作為發帖求助人，他是第一個收到回複的。
    在他看到那十六個字的時候，大有一種知音的認同感。
    別的不說，就說這淬體丹，總共五十四味靈草，藥性相斥的就有七八種，火候變化達到了足足十餘次，隻要稍微有一點點差池就會報廢。
    所以他不止一次懷疑過，會不會藥方本來就有問題？
    師伯師叔告訴他，煉丹就是這樣。
    師兄師姐告訴他，不要老想著偷懶。
    可是。
    如果這些丹方真的沒有問題，為什麽就連師傅的成功率，也不是百分之百？
    難道連已經成為真人的師傅，也練得不夠多，不夠努力嗎？
    他覺得通天教主說的對，他不明白，為什麽那麽多人會說通天教主不對？
    “小明澈，怎麽了？誰欺負你了？”看起來約莫三十歲的美婦人不知道從哪躥了出來，伸手捏了捏明澈軟軟糯糯的包子臉。
    然後擼起了袖子，擺出一副跟人幹架的姿態。
    “快告訴師傅，師傅給你出氣！”
    誰能想到，堂堂一宗宗主，史上最年輕的真人級煉丹師明奚真人，最怕的就是自家小團子癟嘴。
    “哼！”明澈斜瞥了一眼明奚真人，氣鼓鼓的別過臉：“師傅，你不是老躲著我嗎？還來找我幹嘛？”
    要不是因為師父躲著他，他怎麽會到靈網上求助？
    什麽50成功率，什麽被師傅罵。
    當然都是假的。
    他早就已經將淬體丹的成功率提升到了80，可這似乎就是極限，沒辦法再繼續提高，所以他才想著集思廣益，看看其他人還有沒有好方法。
    “躲著你？怎麽會？哈哈哈……”明奚真人打著哈哈。
    這麽軟軟糯糯的小團子，誰能不喜歡？
    但明澈的問題實在是太多，太多了，還常常有一些天馬行空、離經叛道的想法。
    別說她躲著，全宗上下全都躲著。
    “好啦，小明澈不氣了，師傅給你買好吃的，好玩的……”
    明澈眼珠子一轉：“師傅，那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明奚真人麵色一僵。
    又來了！
    不過她也怕小團子真生氣，幾天都哄不好的那種，隻能咬牙道：“你問吧。”
    “咱們丹道是以什麽立足？”
    明奚真人鬆了一口氣：“這還用說，當然是以丹立足！”
    明澈懵了。
    怎麽和通天教主說的不一樣。
    這還怎麽問下去？
    明澈小臉皺成一團，冥思苦想了一會。
    “那丹方和丹修哪個重要？”
    “當然都重要！”明奚真人敲了明澈一個腦瓜崩，繼續道：“兩者缺一，丹不可成，你說哪個重要？”
    明澈撓了撓腦袋瓜，雖然這和通天教主的說法不一樣，但師傅說的好像也沒問題。
    “那……那下一個問題，古有神農嚐百草，今有靈界貫全界，爾等有何為？”
    “你說的一個問題，已經問過了，不能……”
    明奚真人忽然眉頭一皺。
    雖然明澈有時候的思想確實挺離經叛道的，但絕對不會問出這麽高深的問題。
    這兩個問題乍一聽都很簡單，可連在一起，意思截然不同。
    丹道以丹立足，丹自然是重中之重。
    丹分九品，一品一個台階。
    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沒人能再煉出九品丹藥了。
    即便是她，修行界第一煉丹師，也隻能煉出七品靈丹。
    因為靈草絕跡，因為藥性的缺失……一顆七品靈丹所需的每一顆靈草都非常珍貴，經不起任何損耗，可是，煉丹成功率並不是百分之百。
    每損耗一次，就少一次。
    即便僥幸成功，所成丹藥也往往大不如前。
    這也意味著真正讓丹道立足的“丹”，已經開始消失。
    這麽多年，三大煉丹宗門不過是靠著低級丹藥苦苦支撐這龐大的家業。
    有何作為？
    無所作為！
    明奚真人氣勢渾然一變，目光銳利。
    “這些話是誰教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