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監視著林然的小妖們，看到林然手敲在猿無極腦門上的時候，嚇得身子一抖，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這個人族怎的如此膽大，竟然敢對天妖大人動手？！
    雖說今日有龍尊之令，即便是天妖也不會對這些人族做什麽，可眼前這位，是脾氣最暴戾的猿大人，萬一猿大人生氣了他們可攔不住！
    必須得趕緊通知青璃。
    不然真要出事！
    而猿無極也被敲懵了。
    倒不是說，妖族沒人敢對他動手動腳。
    其實相比起人族，妖族的競爭更為激烈。
    不同勢力的妖族為了爭奪資源、地盤以及話語權，會不停地廝殺，所有的妖族從出生開始就在爭、在搶，他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
    隻是到了近幾百年，妖族勢弱，幾乎被人族擠壓的沒有生存空間。
    才學會緊緊抱團。
    可即便如此，從他出生到現在，也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頭上動土。
    何況還是一個凡人！
    然而。
    還不等猿無極怒意升起，耳邊便再次傳來林然的聲音。
    “你說小白蠢，可他卻願意為了拯救妖族而努力，你呢？你做了什麽？在這自怨自艾，怨天尤人，再說一句都怪人族？”
    “嗬嗬！”
    林然一臉譏諷地看著猿無極：“他至少有勇氣踏出這一步，而你……堂堂朱厭血脈，卻連這點勇氣都沒有！”
    跟之前林然的舉動相比，這一番話，才如同當頭棒喝。
    狠狠地敲在猿無極腦門上。
    猿無極隻覺得腦子“嗡”地一下炸開，原本憤怒的情緒也被這一擊打得七零八落。
    人人都說他是混不吝。
    可如果真說起他為妖族做過什麽，大概就是去某個宗門鬧上一場，殺了某個宗門不長眼的東西。
    又或者殺了某個搶奪妖族機緣、法寶的混蛋。
    然而。
    這些根本無法改變妖族的處境。
    甚至因為他的這些舉動，人、妖兩族之間的關係越發緊張。
    有人族強者放言，爭奪機緣本就是修行必經之路，無論是人族、妖族，都不該有真人境以上強者插手，妖族壞了規矩便要承擔後果。
    再後來。
    他便消沉了。
    除了時不時地在靈網上耍耍嘴皮子，很少再離開妖族棲息之地。
    小白說不能這樣，妖族必須要另尋出路。
    小白還說。
    妖族永遠無法改變人族，隻有人族才可以。
    所以，小白和袁晉鵬主動契約，暗中救下了一些被馭獸齋擄禍的小妖，連馭獸齋的拍賣會，銷售渠道也是小白暗中告知妖族的。
    小白真的錯了嗎？
    他不知道。
    可……
    “小白已經死了，死了……”
    猿無極猛地握緊了雙拳，尖銳而鋒利的指甲嵌入皮肉裏，他眼睛通紅地看著林然。
    一個被人做成了實驗品，一個被人扒皮抽骨，做成了骨傘。
    嗬嗬！
    蠢，實在是太蠢了。
    小白蠢，那個袁晉鵬也蠢，兩個都是大蠢貨！
    林然被猿無極看得心裏發毛。
    他都已經夠入戲了，這哥們比他還入戲，不去當演員真是可惜了。
    穩住！
    必須得穩住！
    “梆！”
    林然又一記敲在猿無極腦門上。
    猿無極惱恨地看著林然，呲了呲牙，卻發現麵前的男人根本不為所動，隻是聲音冷冷道：
    “所以呢？”
    “你要是覺得他死了，就證明他走的路是錯的，那就更應該去找正確的路！”
    正確的路。
    聽到這四個字，猿無極雙眼中的光彩一點一點黯淡了下來。
    不知從哪又摸出一個酒杯，倒滿，喝了一口。
    自嘲道：
    “這世上哪有什麽正確的路，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林然：……
    嘿！
    這家夥怎麽又裝上了！
    他剛想再敲一下猿無極的腦門，結果這一次猿無極早有防備，根本沒等林然近身，便呲牙威脅道：“你再敢敲我，信不信我吃了你？！”
    林然訕訕地收回了手，被發現了，就不好玩了。
    他坐了下來。
    “這世上確實沒有正確的路，因為任何一條路，都能延伸出無數種可能。”
    “你想不想知道如何解除妖族的困境？”
    感覺到猿無極的目光看了過來，林然反手輕叩了兩下石桌。
    “倒酒！”
    猿無極：……
    敢讓他倒酒的人族，這還是頭一份。
    猿無極嘴角扯出一個戲謔的笑容，好久沒有遇到這麽有趣的人族了，他倒想看看這個不知死活的人族，到底想幹什麽。
    他轉手拿出個杯子，從酒壺裏倒了一杯。
    推向林然。
    “這酒烈，你可當心著點。”
    林然偷偷摸摸地瞧著，還是沒瞧到猿無極是從哪掏出杯子的，不過在端起杯子的時候，手裏還專門用了一下勁。
    雖然不軟，但這杯子質量確實不咋地。
    好像他稍微用力就能捏碎一樣。
    果然，都是道具！
    林然輕抿了一口。
    一股清冽且醇厚的氣息瞬間在味蕾間綻放開來，帶著絲絲縷縷的甘甜，輕柔地滑過喉嚨，靈酒入喉，仿佛一道暖流在體內緩緩遊走。
    林然不會品酒，但也知道這是好酒。
    明麵上，卻裝作毫不在意道：“這酒一般。”
    猿無極愣了愣。
    這酒在妖族也算是上等靈酒，對於凡人更是大補之物，凡人沾之即倒，少說也要醉上個三天三夜。
    這人族身上分明沒有半點氣息……
    怎麽會沒事？
    雖說這凡人之前也提到過妖族，但他也知道，一些凡人雖然無法修行，卻也知道一些修行界的事情，所以他之前並沒有懷疑太多。
    可這人族不僅看出自己有朱厭血脈，連靈酒喝下去都沒有影響。
    這人族……
    難道並非凡人？
    他知道人族有隱藏修為的法門或者寶物，妖族同樣也有。
    但連他堂堂天妖都看不穿的，少之又少。
    這人族究竟是什麽來頭？
    “我倒不知哪裏有比這更好的酒。”
    林然淡笑道：“不過是你孤陋寡聞罷了，這世上美酒多了去了，別的不說，就說這猴兒酒。”
    “取百年靈桃、千年靈杏、七彩靈梅等一百種靈果，以靈泉融合其精華，輔以靈穀發酵，多種仙草、靈藥調配成的酒曲，最後再加入靈蜜……”
    林然適時地咂了咂嘴：“嘖嘖，其味妙不可言。”
    猿無極喉頭滾動了一下。
    忽然覺得自己這杯裏的酒不香了。
    妖族雖有不少靈酒，卻從未有如此複雜的釀酒之法，這酒，光是聽著就好喝。
    “在哪能買到這猴兒酒？”
    “早就失傳了。”
    猿無極：……
    你耍我玩是吧！
    可偏偏，林然將他這酒蟲給勾了上來，百年靈桃、千年靈杏……這些也不是多稀奇，七彩靈梅稍微難找些，可也不是找不到。
    不知道妖族自己能不能釀出這猴兒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