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一個人來了翊坤宮，在惢心的指引之下開始了自己的當差之路。
    正當隆冬，這位貴妃娘娘日日都要沐浴，偏偏她喜歡惢心伺候，就連添熱水，都是惢心一個人幹。
    現在楚楚來了，如懿不抗拒楚楚在跟前伺候，添熱水的活兒就交給了楚楚。
    如懿喜歡泡澡，一泡就是一個時辰，也不管身上發皺。
    冬日裏，就算是殿內炭火充足，也抵不住這麽久的時間。
    楚楚不厭其煩，一桶一桶地為如懿添熱水。
    邊添，還要說。
    “貴妃娘娘身上可真是吹彈可破，就像是少女。”
    其實都發皺了，再泡澡都有一股老人味。
    “貴妃娘娘頭發柔順烏黑，就像少女的頭發一樣好看。”
    其實頭油地很，靠近一股臭味。
    “貴妃娘娘真的是天生麗質。”
    其實看起來就像老妖婆。
    楚楚把如懿哄的one愣one愣的，就連惢心都要靠邊站。
    畢竟，惢心隻會一句。
    “主聰慧。”
    沒有楚楚的花樣這麽多。
    楚楚見如懿沐浴之後，還要用上好的絲綢來擦身體。
    絲綢本來就不吸水，擦身體根本行不通。
    就沐浴這一下，就花了短短十幾匹絲綢。
    楚楚心裏微微咂舌。
    她自小生活在江南，江南盛產絲綢。
    楚楚父母雙亡，叔父見她可憐，咬咬牙收養了她。
    叔父也也隻是開了一個小作坊勉強度日。
    稅收，養孩子，身體不好。
    早早壓垮一個小家庭。
    叔父家裏又沒有農田當作退路，一遇水災，小手工業主紛紛破產的情況比比皆是。
    江南天高皇帝遠的。
    朝廷難免顧及不到。
    楚楚進宮，是看著家中艱難。
    叔父養她這麽大不容易，楚楚不是恩將仇報的人，叔父家裏還有弟弟妹妹嗷嗷待哺。
    楚楚親眼看見叔父頭發都白了不少。
    有人家在這個情況，會將家裏的女兒賣入煙花之地。
    叔父叔母就算是日子再艱難，都沒有動過這樣的想法。
    楚楚本就是韓軍旗，到了年紀，本來就可以小選進宮。
    進宮可以讓家裏少一個人吃飯，又能夠補貼家裏。
    楚楚進宮之後，也接濟過叔父家裏。
    雖然微薄，但是也可以度日。
    叔父寫信告訴楚楚，他又找了一個活幹，在官府開辦的織造局裏麵當技工。
    織造局的曹官人是一個好人，總是賞賜許多東西給他。
    叔母繡技極好，給大戶人家當繡娘。
    日子過得比當時開小作坊都好。
    二人養活兩個孩子還是可以的。
    他們也不讓楚楚寄錢回來，楚楚寄回去的錢都被原封不動地退回了。
    所以楚楚才有自己的小金庫，可以接濟嬿婉。
    楚楚知道，絲綢有多麽難得，有多麽昂貴。
    民間一匹絲綢可以抵一戶中等人家三年的吃穿用度。
    宮裏的主子，真的和她們這些窮苦人家的孩子不一樣。
    珍貴絲綢，在他們看來就和粗布麻布沒有什麽區別。
    如懿沐浴過後，還要惢心黑頭按摩。
    惢心有意教導楚楚，楚楚在一旁看著惢心姐姐的做法。
    主兒麵上一副享受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在，出虛恭。
    楚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空氣裏麵好像有臭臭的味道。
    但是看著惢心姐姐渾然不覺的樣子，楚楚覺得可能是自己的錯覺。
    楚楚和惢心姐姐在一個屋子裏麵。
    楚楚以為，惢心姐姐白日裏伺候完主子之後，夜裏就會回到自己的住處好好休息。
    畢竟，娘娘身邊的的大宮女有資格住一個房間，也可以有兩個小宮女伺候。
    但是惢心姐姐居然和楚楚住一個地方，這個讓楚楚驚訝不已。
    惢心姐姐不像是一個大宮女，說一句不該說的，就連在花房裏麵侍弄花草的春蟬瀾翠姐姐都比她過得好。
    惢心白日裏伺候過後，夜裏要去殿內的矮榻那邊守夜。
    若是皇上來了，還要在門外麵站一個晚上。
    楚楚覺得惢心姐姐就像是一個機器人，就算是日日伺候也不見累。
    現在楚楚來了，惢心可以鬆一口氣。
    終於有一個小宮女主兒不排斥她靠近了。
    隻要自己好好調教楚楚，假以時日，自己就可以和她換班，不會這麽勞累了。
    她已經快三十歲了。
    早就過了二十五歲宮女出宮的年紀，現在想和江與彬在一起隻能求主兒恩典。
    但是主兒總是說，再等等，再等等，有機會就出去。
    惢心從冷宮等到出宮，又等到了如懿當時貴妃，風頭無兩。
    但是如懿還是說等等。
    再老實的人心裏也會有不舒服。
    惢心把心裏的不舒服壓下去。
    隻要自己好好當差，有朝一日，主兒看見自己盡心盡力，一定會被感動，然後將自己許配給江與彬。
    她就可以在宮外好好經營自己的小家。
    資本家不會同情打工人。
    隻會在壓榨你，你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之後，拋棄你。
    難道，隻要努力，就一定可以實現自己的願望嗎？
    惢心心裏下意識逃避這個現實，隻要努力，就有盼頭。
    楚楚跟在了惢心後麵幾天，惢心教給了她許多東西。
    楚楚上手極快，一下子就學會了。
    除了有的時候聽不懂如懿的暗示之外。
    嫻貴妃娘娘咋說喜歡話裏暗示你去做一些東西，但是從來不挑明。
    你錯了，吃虧的就是自己。
    楚楚不是看不出來，隻是不想理會。
    有的時候，裝傻，其實更輕鬆。
    如懿心裏又覺得還是惢心好，楚楚隻適合茶餘飯後的調劑，惢心還是她心目中不可撼動的大宮女。
    但是如懿是誰？
    溫暖後宮的小天使啊。
    她大手一揮，賞賜楚楚一大包淩霄花種子，希望楚楚就和這個淩霄花一樣，在她的身邊堅韌不拔，開出美麗的花兒來。
    楚楚覺得這樣的花花草草是人在衣食無憂的情況之下才會考慮的。
    她隻是一個宮女，金錢來得及實在一點。
    看來春蟬和瀾翠姐姐說的沒錯。
    嫻貴妃是一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來都來了，嫻貴妃也沒有給楚楚選擇的餘地。
    楚楚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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