姍姍心中確立了上中專的想法。
    這個想法隻有她一個人知道。
    但是在旁人看來，。姍姍可是準一中的人。
    老吳看著姍姍用心，想著若是姍姍真的上了一中，以後上大學還有生活費又是一筆好大的開銷。
    這個家是他一個人養著，三個孩子，力不從心。
    如果姍姍真的去一中，阿妹肯定還會和他鬧的。
    對不起了姍姍，老吳心中對自己的女兒感到抱歉。
    老吳的想法，姍姍知道。
    要鬧，就鬧大。
    要鬧，就要讓父親對她有愧疚。
    要鬧，就要所有人知道自己的委曲求全。
    她要站在道德的最高點、
    吳姍姍以第五名的好成績結束了自己的附中生活。
    在旁人以為她會是第二個莊圖南，進一中讀書的時候。
    老吳自作主張，把姍姍的誌願改成了中專。
    附中的老師惋惜著吳姍姍這個好苗子。
    歎息著“家長目光短淺，害了孩子一生”。
    黃玲和宋瑩雖然可惜姍姍，但是她們也不會對吳家的事情插手。
    真的是，剪不斷理還亂。
    可惜了姍姍這個好孩子了。
    旁人可惜可歎吳姍姍，姍姍此刻在吳家鬧著。
    “憑什麽？憑什麽我要去中專，我明明成績很好，我可以去一中的。”
    吳姍姍大聲質問著父親，張阿妹在一旁不說話。
    “姍姍，你要體諒爸爸，我們家窮，不容易.......”
    “我們家再窮，還有鄉下的農民窮嗎？農民都知道讓自己的孩子去讀書，去一中考上好大學。咱家再窮，也沒有鄉下的農民窮。”
    老吳看著姍姍落淚的樣子，一瞬間，亡妻的麵容和女兒的模樣重疊。
    他好像看到了亡妻問他，為什麽要苛責自己的孩子。
    老吳說不出話來。
    隻是一昧地捶打著自己的頭。
    他知道，姍姍懂事聽話。
    看到他捶打自己，肯定會心疼，姍姍心軟，看到他愧疚的樣子。
    這個事情也就會這樣過去了。
    他了解姍姍。
    畢竟，姍姍是自己的女兒。
    吳姍姍失望地看著父親裝縮頭烏龜的樣子。
    “爸爸，我不恨您，我隻是討厭您不為我們姐弟倆爭取。憑什麽小敏可以以職工子女的身份，以後進棉紡廠，拿鐵飯碗？我卻隻能讀中專”
    姍姍說著，跑去了隔壁院子。
    鬧吧鬧吧。
    最好把事情鬧大。
    姍姍走後，對著小軍使眼色，小軍立馬就知道了姍姍的意思。
    也隨著姍姍跑出門去，在大街上哭著嚎著。
    在被老吳凶了以後，他也委委屈屈地跑去了隔壁。
    就是要要所有人都知道，吳姍姍成績好，被老吳改誌願了。
    小敏占了吳姍姍職工子女的位置。
    “莊叔叔，我爸，把我的誌願改成了中專”
    姍姍坐在莊家，眼睛都腫了。
    宋瑩在一旁安慰著姍姍。
    朝夕相處，莊圖南和吳姍姍之間有了少男少女之間的情愫。
    獨屬於青春期的少年。
    窗戶紙沒有捅破，兩個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但是莊圖南就是不想讓姍姍傷心，他好想幫姍姍擦眼淚。
    但是這麽多大人在身邊，他躊躇了。
    姍姍，對不起。
    莊圖南心中想著，他看著亂糟糟的院子，此刻間好像理解了母親的不容易。
    過年在阿爹阿婆家，或許母親也是這樣的感覺吧。
    少年不知道為什麽，聯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莊超英喜歡成績好的，上進的孩子。
    姍姍跑莊家找莊圖南勤快，一開始夫妻兩個人以為是兩個孩子之間暗生情愫，為此還擔心的許久。
    畢竟，在莊圖南考上一中之後，莊家的一切都會讓步於莊圖南考大學。
    就連筱婷也不例外。
    久而久之，他們觀察久了，發現兩個孩子真的是為了學習的事情之後，他們也就放心了。
    小軍進到莊家，“這個老吳，真不是東西”，這個話就蹦出來了
    莊超英生氣地得出來這個結論，黃玲趕緊拉著他的袖子，指了指小軍。
    莊超英也隻能無奈地歎氣。
    吳家的家事，他這個外人確確實實不好說些什麽。
    姍姍來莊家，也不是想要莊叔叔幫自己上一中。
    畢竟，這不現實。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誰都隻顧著自己家，這很正常。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上輩子姍姍的消息隻是兩個院子裏麵小範圍傳播。
    旁的鄰居隻是說姍姍懂事，為了給老吳減輕負擔去讀了不要錢的中專。
    剛剛小軍哭著跑進這個小院裏麵，嘴裏還念叨著“姐姐明明可以去一中，卻去了中專”，這個聲音可大了。
    就連隔了好幾個院子的李嬸都聽到了。
    要知道，李嬸可是小巷裏麵的情報機構，李嬸知道的話，就代表小巷裏麵所有的人家都知道。
    別人不會給她們什麽實質性的幫助，隻是會歎息著，這個孩子可憐，這個孩子可憐。
    但是，這些就夠了。
    流言，一直都是殺人的刀子。
    林叔叔上輩子下定決心離開蘇州去廣州也是因為流言。
    大人喜歡乖孩子，喜歡成績好的孩子。
    姍姍就是這個孩子。
    姍姍可憐。
    姍姍也隻要你們的可憐就行了。
    老吳會在和別人的談論當中一遍又一遍地知道，一次又一次地被提醒著他愧對姍姍。
    是他一意孤行，姍姍才去讀了中專。
    他毀掉了姍姍的大好人生。
    先是愧疚，然後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最後會為了你爭取。
    姍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弟弟小軍，她上中專之後，不可能天天回家。
    姍姍為自己爭取，也是為了小軍爭取。
    點到為止。
    姍姍一直都很聰明。
    她再鬧，就會變成不懂事。
    沒錢就是沒錢，老吳不可能為了吳姍姍讀書傾家蕩產。
    吳姍姍再鬧，到時候，有理都會變成了沒理。
    暑假結束的前一天，吳姍姍收拾好了自己曾經借莊圖南的書，鼓起勇氣，敲開了莊家的門。
    莊家此刻隻有莊圖南在家。
    “圖南哥，這些書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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