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貴了，要不咱們換個地方吧？”
    周曉妝剛到餐廳門口，頓時心裏打怵。
    門口站著一排清一水漂亮年輕的服務員，穿著裁剪得體的黑色小西服，露出修長黑絲包裹的大長腿。
    麵容甜美，讓人如沐春風。
    從外麵的落地窗可以看見，餐廳內裝修豪華，中間擺了一架大鋼琴，身穿一襲白色吊帶，仙氣飄飄的長發美女指尖跳動，美妙的鋼琴曲如泣如訴。
    管中窺豹，這一餐下來至少得花掉一個星期的工資。
    貔貅性子的周曉妝，光是站在門口就開始肉疼。
    要她的錢，和割她身上的肉沒區別。
    就她這樣的性子，在麵對雲夢無休止的討要，是怎麽做到忍而不發？
    “今天必須好好慶祝一番，咱們一家子還沒有吃過西餐呢，當帶兒子長長見識了。”
    白世峰大手一揮，豪情萬丈。
    既然自家男人用兒子來當借口，周曉妝咬咬牙一跺腳：“那……你買單。”
    “行行行，我買。”
    白世峰股票賺點錢，人都飄了。
    擱平時，他褲兜裏掏不出二百塊錢。
    女人都是“愛慕虛榮”的。
    周曉妝也不例外。
    剛剛還不樂意，進來之後哢哢一頓狂拍，美其名曰：“記錄第一次吃西餐。”
    轉頭發朋友圈去了。
    嗬……
    女人。
    “媽的，一客牛排298，怎麽不搶！！！”
    周曉妝一邊切牛排，一邊咬牙切齒。
    “夠我買兩個星期的菜了！！！”
    “哎喲，老公，這切的哪是牛肉啊，這是在切我身上的肉。”
    白世峰一陣無語。
    “我買單。”
    “你買單，我也肉疼，你的錢不也是我的錢？”
    周曉妝忿忿不平，把切好的肉叉給白也：“兒子，吃，狠狠的吃，把盤子舔幹淨。”
    “……”
    我又不是狗。
    白也搖搖頭，拿起紙巾擦擦嘴巴：“媽，我吃飽了，你吃。”
    “你得多吃點補補腦子，平時沒事的時候別瞎想，多搞點有益身心的娛樂活動，腦子轉冒煙國家找我麻煩。”
    周曉妝嘴上罵罵咧咧，心裏開心著呢。
    去趟醫院，每個月多了一千塊的營養補助，參加競賽還有獎金拿。
    唯一的要求是不能移民。
    誰他媽移民啊？
    移民？
    狗都不移。
    相當於白撿一千塊。
    美滋滋。
    隨著一陣叮叮當當的樂符戛然而止，餐廳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西方電影裏看到那些拚命鼓掌的情況，現實中不可能看到。
    比如周曉妝，還在和牛排較勁呢，哪有空給你拍手掌？
    “小白，你和汪院長打賭股市會跌，真的假的？”
    見識了200的智商，白世峰不敢托大，主動問起股票的事。
    “真的。”
    白也吸了一口檸檬茶，晃悠著小短腿：“勸你趁早拋了，落袋為安。”
    “可是大家非常看好市場啊，哐哐往上漲呢。”
    讓他拋掉真心舍不得，奮戰兩年，才見飄紅。
    “當你這樣的小白都能賺到錢的時候，說明股票已經站在頂峰了。”
    “不要被眼前的勝利衝昏頭腦。”
    白也毫不客氣道：“前期漲幅太大，賺到錢的肯定要跑。”
    “等莊家跑了你想跑也跑不掉。”
    “好吧，那等周一開盤我就賣掉。”
    白世峰研究幾年的股票，虧了幾年。
    信一信高智商的腦子又何妨？
    “那倒不用那麽急，八月一號前拋掉還能多賺點……”
    “哈哈哈……”
    隔壁餐桌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老弟，你怎麽還信一個娃娃？”
    “三重頂已經形成，今年行情看到一萬點，你跑了可就虧大了。”
    突然被打斷，白也轉頭看過去。
    說話的男子年約四十出頭，紅光滿麵，肥頭大耳，一條金狗鏈掛脖子上，小眼睛大嘴巴，長相頗具喜感。
    敞開的西服露出彌勒佛的大肚腩，十根手指戴滿了金戒指，鑲嵌五顏六色的寶石。
    滅霸見了高低喊一聲哥，土到極致，暴發戶氣質拉滿。
    “遇到這種情況，別人都是跑步進場撿錢，你膽子太小……”
    巴拉巴拉一頓輸出。
    不是。
    你們自來熟的人都這樣的嗎？
    吃個飯也不安生。
    嗓門如雷，惹旁人頻頻投來白眼。
    跟你很熟嗎？
    白也忍無可忍指著走向洗手間的女人問：“那是你老婆嗎？”
    “對啊！漂亮吧？”
    大金鏈朝白也擠眉弄眼，非常得意。
    二十七八的美少婦，年輕漂亮，氣質妖豔。
    “哦，我還以為你是她爹呢，怪不得一直防著你。”
    白也小聲嘀咕，偏偏又被大金鏈聽到。
    “防著我？”
    “你沒發現？”
    白也一本正經道：
    “她的手機屏幕往下扣，說明對你戒備。”
    “來信息不看，等著偷偷看。”
    “和你聊天時微笑，你低頭吃東西她麵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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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的時候身體往後躺，對你不感興趣。”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去洗手間回電話去了。”
    “話說，你真是她老公？”
    “……”
    自己生得醜，除了錢，真沒有女人喜歡。
    大金鏈有自知之明。
    不貪你的錢難道貪你又老又醜啊？
    貪我的錢沒關係，但絕對不能給我戴綠帽子，這是男人的底線。
    小朋友分析得頭頭是道，大金鏈頓時覺得頭頂冒綠光。
    平時他緊防死守，沒想到在眼皮子底下她還敢勾引野男人？
    媽的。
    越想越像是那麽一回事。
    人性經不起考驗。
    當戴有色眼鏡看一個人的時候，無論幹什麽都是錯的。
    “不信？”
    白也決定再給他加一把火：“這樣吧？你要是能把她手機要過來，我替你買單，反之你替我們買單。”
    “行。”
    大金鏈看白也言之鑿鑿，竟然敢和他打賭。
    他也想知道白也是不是有真本事。
    一個六歲的小屁孩，還懂察言觀色？
    “不是……”
    周曉妝急了。
    隔壁又是紅酒又是牛排又是甜品等等一大堆菜。
    要是輸了可要虧大發。
    那紅酒，鬼知道多少錢一瓶。
    還沒來得及拒絕，大金鏈子轉身朝迎麵走來的女人大大咧咧伸手：“我手機沒電了，你手機借我打個電話。”
    少婦微微詫異一下，轉而美目盼兮，嗲聲嗲氣，風情萬種：“好的呀！”
    大金鏈子微微側頭，眼神瞥過來，嘴角上揚。
    “完了！！！”
    不好氣的瞪了白也一眼，周曉妝心裏頭盤算著等會該怎麽和對方道歉。
    買單是不可能買單的。
    小孩子說話怎麽能算數？
    老娘還沒同意呢。
    有本事你問白也要錢去。
    白也露出大白牙笑嗬嗬，完全沒有一點緊張，也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
    “有錢買單嗎你……”
    不好氣的戳戳白也腦袋。
    話還沒說完，突然，隔壁傳來哐啷一聲。
    緊接著傳來一聲驚呼：“哎呀，我的手機！！！”
    周曉妝扭頭一看。
    人愣住了。
    女人的手機“一不小心”掉進滾燙的湯鍋裏，正大呼小叫呢。
    有之前的鋪墊，演技一眼假。
    大金鏈子再也得意不起來，鐵青著臉一言不發。
    白也看見他沙煲大的拳頭捏緊，放鬆，捏緊放鬆。
    隨後他徑直起身，拿走白也桌上的賬單，默默的走向收銀台，任憑女人在身後大呼小叫，頭也不回的走了。
    眼前的一幕瞬息萬變，周曉妝看呆了，眼睛瞪得像銅鈴。
    “這也太厲害了吧？”
    “兒子，你是怎麽辦到的？”
    白也撓撓腦袋，對著白世峰不懷好意：“誰還沒有一點秘密？對吧，老爸？”
    “你爸就沒有！”
    周曉妝自信道：“他身上幾根毛我一清二楚。”
    白世峰頻頻點頭，語重心長教育白也：“兒子，你要記住，君子坦蕩蕩，做人做事無愧於心。”
    話還沒說完呢，白也附在耳邊悄聲說：
    “爸，給我買個平板，你也不想藏私房錢的事被媽媽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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