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個女兒……賣多少錢？”
    就醬式的父母壓根沒辦法好好談。
    白也沒讓其他人過來摻和本意是看能不能再談談，可對方這嘴臉屬實是難繃。
    “你……你說什麽？！”
    林厚氣得渾身發抖，手指頭顫抖戳向白也：“你這個小畜生！你敢侮辱我們？”
    “侮辱？”
    白也笑了：“我就是侮辱你們怎麽滴吧？既然你們覺得女兒是商品，那總得有個價碼吧？別裝了，怪累的。”
    “你……”
    “老公！老公……”
    馮春蓮一把拉住暴怒的丈夫，她眼睛死死地盯著地上那個鼓鼓囊囊的麻袋，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她附在林厚耳邊，眼睛卻盯著麻包袋：“你看那……就那個麻袋，一摞摞的，裏頭裝的像不像錢？”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
    林厚仔細打量一眼，看起來還真像那麽一回事，不應該啊，他們哪來的錢？
    小屁孩身上穿的也不是什麽名牌。
    他悄聲道：“不管是不是錢，咱們的底線不能動搖，先試一試他。”
    馮春蓮眼底閃過貪婪的光芒，點點頭，伸出五根手指在白也麵前晃了晃，獅子大開口道：“怎麽，你很有錢啊？”
    “五十萬！一口價！”
    “另外，縣裏要買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必須全款寫我們小晴的名字！拿得出來，我們就同意！拿不出來，就趕緊滾！”
    身後的親朋好友紛紛倒吸一口雞蛋炒粉。
    在現在這個年代，五十萬彩禮對於一個農村家庭來說，無異於天文數字。
    林厚兩口子是真的敢要啊！！！
    說難聽點。
    嗨！
    鑲金的咩！
    “五十萬？！”
    白也對他們最後一點希望瞬間消失殆盡，真的，在平均彩禮沒超過兩根手指頭的地方，五十萬彩禮足以載入史冊。
    “怎麽？嫌多啊？”
    馮春蓮抱著胳膊，一臉的得意：“我告訴你們，這還是看在小晴喜歡他的份上，打了折的！不然一百萬都別想！”
    身後的親戚們也紛紛點頭，覺得這個價碼合情合理，可別讓林厚夫婦真喝上了啊！
    那比他們虧錢還難受。
    然鵝。
    白也聽完臉上卻露出了極度失望的表情。
    他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一個女兒才五十萬？”
    “不貴。”
    “真心不貴。”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走廊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隻見白也蹲下身，慢條斯理地解開了麻袋的繩子。
    然後，在所有人震驚、錯愕、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他從麻袋裏，抱出了一摞又一摞用銀行封條捆得整整齊齊的、嶄新的紅色鈔票。
    一摞。
    兩摞。
    十摞。
    ……
    他甚至都懶得數，就那麽隨手一摞一摞地往外掏，很快，在冰冷的地板上，在人來人往的走廊上堆起一座由鈔票組成的小山！
    錢誰沒見過。
    可這麽多錢隨意堆在地上的場麵可不多見，極具視覺衝擊力，太震撼了！
    果然。
    八卦最多的地方還得是醫院住院部。
    那刺眼的紅色幾乎晃瞎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睛，連路過的病人醫護人員都紛紛駐足圍觀。
    馮春蓮和林厚，還有那群親戚，一個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音，瘋狂的吞口水。
    “這裏……應該有五百萬吧……”
    白也拍了拍手上的灰，風輕雲淡地說道，仿佛那不是五百萬現金，而是五十捆白菜。
    “比你們開的價，多了十倍。”
    他站起身，走到已經完全石化的馮春蓮和林厚麵前，緩緩開口：“錢，你們可以拿走。”
    “但，我有一個條件。”
    林厚夫妻倆眼睛就沒離開過那一座小山，他們的眼神是呆滯，愣愣的點點頭。
    也不知道真聽見去還假聽見。
    一群人瞪眼吐氣，震驚震驚再震驚。
    誰能想到那個小屁孩真掏出一麻袋的錢。
    先別提他錢哪來的。
    就說說他怎麽把錢扛上來的！
    突然。
    莫名其妙的。
    他們就喜歡上那個小屁孩。
    訕訕的對著白也笑。
    “你說。”
    馮春蓮幡然驚醒忙不迭道。
    “我給你們兩個選擇。”
    “一，你們拿走這五百萬，從今天起，林晴跟你們林家，斷絕一切關係。生老病死，婚喪嫁娶，再無瓜葛。你們，就當沒生過這個女兒。”
    “二，按咱本地的習俗，以後還是一家人……”
    “我選一，我選一……”
    白也話還沒說完呢，馮春蓮急不可耐打斷，她的腦子已經讓五百萬給衝昏了。
    走廊的這番話，如同一把尖刀，刺向了躺在病床林晴，母親迫不及待把她賣掉的嘴臉讓她感到遍體生寒，惡心想吐。
    對父母的行為她很是不解。
    明明爸爸媽媽都是知識分子，是人人尊敬的老師，買房買車還有優惠呢。
    從小對自己嚴厲她忍下來了。
    畢竟。
    當老師的父母都喜歡雞娃。
    因為他們眼中隻能看到好學生。
    堅信一個道理，那就是：“別人能考第一，你為什麽不能？”
    這一點醫生恰恰相反。
    他們見過太多抱著孩子痛哭流涕的父母，堅信孩子健康長大才是最最最重要的。
    但是。
    從小到大，她自認為父母是愛她的。
    供書教學，養育之恩。
    父母從未少過。
    怎麽會……怎麽會是這樣？
    把自己當成了待價而沽的商品！
    細細回想起來。
    怪不得父母不讓自己談戀愛。
    怪不得總是給自己輸送物質價值觀。
    怪不得……
    看清楚父母的真麵目，林晴的心在這一刻沉入了穀底。
    而走廊外的這一切。
    是白也的計策。
    在白也與周子良過來之前，他們早已通過林晴的閨蜜傳達過計劃……
    既然要出手。
    白也就不打算拖泥帶水。
    如果隻是單純的滿足對方的胃口，那結婚以後呢？畢竟，紙是包不住火的。
    白也名聲在外，總有一天林厚夫妻倆肯定會知道，到時候知道自家女婿是白也的小舅，那不得上天？
    三天兩口折騰！
    以他們的秉性，要錢是肯定的。
    一哭二鬧三悠亞這話好像也說過）……
    到時候。
    糟心的是外公外婆。
    白也絕對不能容忍此事發生。
    老人家就該安享天年。
    像爺爺白建軍那樣，在村裏頭到處浪，去吹牛皮，紅光滿麵，整個人看起來年輕十歲。
    用錢來試探她父母心中，親情與金錢到底孰輕孰重，徹底打斷林晴對父母殘留的一絲絲幻想，小兩口才能安安穩穩過日子。
    林晴多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夠勃然大怒，指著白也的鼻子罵他用錢侮辱親情，然後把自己緊緊抱在懷裏。
    然而。
    她心如死灰。
    她的母親馮春蓮，在經過了最初的震驚之後，眼中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狂喜！她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一眼病房的門，一把推開擋在麵前的丈夫，瘋了似的撲向那堆錢！
    “同意！我同意！斷絕關係！我們同意！”
    馮春蓮的聲音都在發顫，她抱著一摞摞的鈔票，笑得臉上肌肉都在扭曲，喜極而泣，又哭又笑，那副模樣，比魔鬼還要猙獰。
    五百萬啊！！！
    林厚也反應了過來，他雖然還想端著自己“文化人”的架子，在眾人麵前裝個逼，但顫抖的雙手和猩紅的眼睛早已出賣了他。
    他沒有阻止馮春蓮，便是默認。
    擠在病房的人被緩緩推開一條道。
    林晴穿著病號服，臉色蒼白地走了出來。她看著自己那撲在錢堆上，狀若瘋癲的父母，看著那一群同樣雙眼放光，恨不得上去分一杯羹的親戚，一行清淚，無聲地滑落。
    她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了。
    “爸……媽……”
    她輕聲呼喚，聲音嘶啞。
    可惜。
    她的父母，連頭都沒有回。
    他們的眼中，隻有錢。
    心。
    在這一刻如同玻璃渣一般碎掉。
    周子良看見林晴出來，衝上前一把將搖搖欲墜的她進懷裏：“走，晴，我們走，我們回家。”
    白也是第一次見林晴。
    妗子舅媽的稱呼）長了一張歲月靜好的臉。
    隻能這麽形容。
    很柔和的一張臉，沒有攻擊性，乍一看很普通，細細看有點漂亮，很耐看那種和善臉。
    一眼看過去，就是那種乖巧、聽話的慫包，怪不得隻敢跳河自殺也不敢站起反抗父母。
    沒想到老舅還挺有眼光。
    不錯。
    有白也在，這輩子老舅就算是打斷腿也不愁吃喝，所以，他不需要有上進心，賺多少錢。
    家和萬事興。
    娶林晴這種性格的老婆最好。
    找個潑辣的鬧得家裏雞犬不寧，惹怒白也，那他指定沒好果子吃。
    直到三人離開。
    從始至終，那些親人，沒有一個人回頭看他們一眼，目光全在那堆錢上。
    “媽的，真讓姓林的吃上三菜一湯了，趕緊問他借錢……”
    “五百萬賣女兒，姓林的真是好命，趕緊問他借錢……”
    “賺大發了，我滴乖乖，早知道我也生幾個女兒，趕緊問他借錢……”
    “五百萬啊，一輩子都花不完，趕緊問他借錢……”
    人群中。
    化身檸檬精的親戚各懷同一胎。
    ……
    走廊的盡頭，電梯門緩緩打開。
    電梯裏。
    林晴靠在周子良的懷裏，依舊在低聲啜泣。她抬起紅腫的眼睛，看著周子良，滿是愧疚和擔憂。
    “子良……那些錢……那麽多錢，你是從哪裏借的？你放心，我以後會努力工作，放學了我還可以去夜市擺攤，我……我們一起還！就是苦了你了……”
    她善良地以為，這筆錢是周子良為了她，背上的巨額債務。
    周子良還沒來得及解釋，旁邊的白也卻忍不住樂出聲。
    不是。
    這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嗎？
    大妹子你哪隻眼睛看出來他，我老舅，就他能借來五百萬？？？
    他能值五百萬？
    把他片肉賣也賣不了五百萬好吧！
    他看著林晴，覺得這個未來妗子性子雖然有點呆，但人品是真的不錯。
    有擔當，不拜金。
    自家老舅算是撿到寶了。
    回想夢中。
    老舅娶的並非是林晴。
    因為自己的改變，老舅膽子也大了，竟然盯上了白月光，好小子，還真讓他給掏上了。
    能把白月光娶回家，做夢都得笑醒。
    要不是自己有億點點小錢。
    這樁婚姻月老就算是用手指頭粗的鐵鏈焊死也得讓她父母給砍斷。
    “放心吧，妗子。”
    白也咧嘴一笑：“錢就算我送你們的結婚禮物。”
    他轉頭對周子良撇撇嘴：“這下開心了吧？有情人終成番薯，看你的嘴角比ak難壓，回去別告訴我媽花了這麽多，她不愛聽……”
    林晴一愣，還想再問，電梯已經到了一樓。
    一行人走出住院部大樓。
    門口的景象，讓林晴瞬間呆住了。
    隻見醫院住院部門口停著一輛她隻在偶像劇上見過的勞斯萊斯，作為一個年輕人，她雖然對車不感興趣，但是，這可是汽車的天花板，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聶茂才穿著一身騷包的粉紅色西裝，見到三人出來，拉開了幻影的車門，對著白也笑嘻嘻大聲道：“老哥，請上車！”
    什麽叫眼力見。
    這就是眼力見。
    聶茂才多油膩的一個人啊！
    知道此時要給足周子良麵子，讓他在女朋友麵前好好出出風頭。
    “子良老弟，這是弟妹吧？”
    聶茂才哈哈一笑，轉頭看向林晴自顧自向：“我叫聶茂才，以後叫我聶老哥就行。”
    林晴看見聶茂才的一刻。
    雙眼瞪直。
    她很難認不出來聶茂才。
    聶茂才是漠江首富，開了一家“胖茂才”超市，超市的ogo就是聶茂才的頭像。
    胖嘟嘟的一張臉，很有喜感。
    她非常喜歡那家超市。
    裏麵的東西不貴又實用，把成本價都標出來，服務超級棒！
    每到周末需要采購的時候，她經常和其他老師一起搭車去市裏逛胖茂才，對聶茂才的樣子簡直不要太熟悉。
    “你你你你你你……胖胖胖茂才？？？”
    林晴驚疑不定，結結巴巴問。
    “正是在下。”
    聶茂才微微一笑，做了個請的姿勢：“公主請上車……”
    周子良把徹底傻掉的林晴塞進車，自己也跟著坐了進去。車門關閉，勞斯萊斯緩緩啟動，在路人的注視下駛離了醫院。
    而就在這時。
    住院部大樓裏，突然衝出了一群人。
    正是拿到了錢的馮春蓮、林厚和那幫親戚，一個個臉上都洋溢著發財的喜悅。其中一個眼尖的親戚，無意中瞥到了窗外那輛吸精的勞斯萊斯，以及那個給白也開門的胖子。
    “那……那不是……咱們漠江首富，聶茂才嗎？！”
    他突然失聲尖叫起來：“他在跟小晴說話哩……”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