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局的電話，我發給你了，你忙完那邊的事就趕緊回來了吧，劉參這邊有很多工作要和你交接。”
    說完，安紅就匆匆掛了電話。
    周濁將手機從耳朵前拿開的時候，人還是有點發懵。
    將整個北海完全托付到他的手裏，總局這到底是在下一盤怎樣的棋？
    他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在他打電話的時候，梅卓離他很近，將整段對話聽了個大概，這時也滿眼好奇地問他：“你……轉正了？”
    周濁先是點點頭，旋即又皺著眉頭搖搖頭：“我才剛入職一年多，這升職的速度未免過快了，我總覺得，這件事沒那麽簡單。”
    說話間，他拉開了信息通知，安紅果然發過來了一個電話號。
    看號碼的長度，應該是座機，但並沒有寫明區號。
    要麽就是安紅忘了寫，要麽就是，打這個電話，不需要提前撥出區號。
    沉思片刻，周濁還是撥通了這個電話。
    嘟——嘟——
    電話裏傳來長久的忙音，久遠到遠遠超過了通信中斷的時間。
    可它還是那麽不停地響著，仿佛隻要周濁不主動掛斷電話，就永遠不會終結。
    也不知到底等了多久，手機裏終於響起了活人的聲音：“說。”
    沒有常見的“喂？”，“哪位？”，開口就是一個無比簡短的，“說”。
    周濁稍稍沉了口氣，對著電話說道：“我是北海局的周濁。”
    對麵的回應依舊簡單，隻說了一個短短的“嗯。”字。
    周濁也不在意對方的惜字如金，直接說道：“我有很多問題。”
    對方則沒有回應，似乎是等著周濁將後麵的話說出來。
    既然對麵沒有阻止他說下去，他也就不再掖著，直接說道：“赫連雪山的秘境已經被破壞，現在整座雪山都有崩塌的跡象，必須盡快將山城裏的居民遣散，我這次沒有帶多少人過來，這件事隻能仰仗總局了。”
    他說了這麽多，對麵依舊是一句短短的“嗯。”
    這態度，一點都不明朗，你到底打不打算幫忙啊！
    周濁追問：“總局什麽時候能派人來？”
    這一次，對麵的回應終於複雜了一點：“十三分鍾二十六秒後，山城的居民就會被遣散。”
    “為什麽將北海交給我？”
    見對方也能一次性說出兩個字以上的句子，周濁繼續追問道。
    對麵回應：“這是劉參的決定。”
    劉參……的決定？
    周濁不免愕然，他沒想到劉參的權力這麽大，竟然能直接決定一個大分區的第一負責人。
    “為什麽讓我去調查異人的起源？”
    “你最合適。”
    “就這麽信任我這個新人？”
    “嗯。”
    周濁啞火了，對方麵對每一個問題，回答得都很幹脆，但又不會給你任何有意義的信息，你知道了答案，卻也隻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原本堆積在心中的無數問題，麵對這樣一個回應者，卻也不知該從何問起。
    沉默持續了將近三秒鍾，周濁問出了那個最終極的問題：“你是誰？”
    對麵的回應依舊無比簡潔：“總局。”
    話音落下的同時，對麵也傳來了座機電話反扣下來的聲音。
    隨後，手機的聽筒裏就隻剩下持續不斷的忙音。
    周濁眯著眼睛，細細回味著最後一個問題的答案。
    雖然他現在還不確定自己的判斷到底對不對，但他確實有一種強烈的感覺，“總局”這個詞，代表的並不是異事局總部，而是一個特定的人，一個足以代表整個總部的絕對高層。
    那個人，很可能就是異事局的最高領導者，不然就是一個絕少拋頭露麵，但擁有異事局實際操縱權的幕後大佬。
    周濁看著手裏的手機，無奈地歎了口氣。
    雖然他現在有了那位“總局”的聯係方式，但對方顯然不是一個可以輕易聯係的人，以後如果沒有絕對的必要，最好不要去打攪對方。
    這時倉嘉遠遠抬起手來，朝著周濁打了幾個手勢：“快下山吧。”
    確實該下山了。
    之後周濁也不囉嗦，立刻招呼大家朝山下走。
    因為一路上並沒有感覺到山體內部出現震蕩，也沒有看到雪崩，周濁猜測雪山應該在短時間內不會崩塌，所以行進的速度並不算快。
    一行人穿過牌樓，重新來到山城的時候，前後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分鍾。
    此時，空闊的街道上已完全感應不到活人和動物的氣息，一眼望去，山城裏的一座座樓房，如同一片片體積巨大的墳墓，灰暗、幽森，死寂無聲。
    總局說，十三分鍾二十六秒後，山城裏的居民就會被遣散，但周濁有種感覺，這裏的人不是被遣散走了，而是被某種力量在一瞬間吞噬掉了。
    不隻是人，連城裏的寵物都沒了蹤跡。
    “所有人都消失了？”阿爾娜望著空空蕩蕩的街道，臉色有些愕然。
    就聽白憐花說道：“不是消失了，而是被傳送到了一個特殊的重疊空間裏，等到災難過去，他們還會被傳送回來，而且所有的記憶都會被重置成合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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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爾娜更困惑了：“重置所有記憶？直接把被傳送的一小段記憶刪掉不就好了？”
    白憐花不鹹不淡地說道：“據說那個重疊空間裏充滿了畸形扭曲的事物，但凡進去過的人，記憶都會受到汙染，如果不對他們的記憶進行大麵積洗牌，他們的精神就會發生墮化，至於墮化成什麽，我不清楚，那方麵的資料，不是我這個級別所能接觸到的。”
    兩人說話的當兒，眾人已經來到了車前。
    大家打開後備箱，將所有的物資都塞了進去，然後以最快的速度上車，啟程離開山城，前往北海。
    周濁不清楚倉嘉會不會中途下車，但既然此刻他在車上，應該還是有概率會跟著他們一起回北海。
    白憐花踩下油門，在最短的時間裏將車速提了起來。
    山城的麵積本就不大，車子全速行駛下，很快就到了城市的邊緣。
    周濁回過頭，朝著赫連雪山投去了最後一瞥。
    就算這座山徹底坍塌了，墓穴裏的很多東西也會依然存在，不知道總局會如何處理這些遠古時代留下的遺寶。
    他正盯著雪山出山，忽然間，山體周圍猛然閃爍出一片幽紫色的光暈。
    那光暈很淡，似有似無，但又無比龐大。
    它快速出現，又快速消失，而遠方那座巨大的雪山，也在紫光消弭的一瞬間，從這個世界上憑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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