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帶著葉淩塵來到張盛沐家，此時正是夜半時分，張盛沐在床上睡得深沉，並未察覺他們的到來。
    葉淩塵盯著神龕上還未燃盡的香，說了一句：“你說說你，何苦呢。”
    楚楓被他的聲音喚醒了，看著前方的人微微一怔，驚訝道：“你怎麽在這？”
    葉淩塵道：“來接你啊，這麽明顯看不出來嗎？”
    “那還真沒看出來。”
    葉淩塵笑了下，“得了，趕緊出來，我不能在凡界久留，偷偷來的，一會兒得回去。”
    楚楓問：“你要帶我去哪兒？”
    “妖界，燭龍還等著你魂魄回去複活呢。”
    楚楓微微一怔，道：“他，怎麽樣了？”
    葉淩塵沉默了一會兒，“你自己回去看看便知曉了。”
    楚楓點點頭，“對了，鎮妖宮最後怎麽樣了，玄寂還活著嗎？”
    葉淩塵便把他死後的事都給他講了。
    楚楓最後隻說了一句：“好死。可惜沒看到。”
    葉淩塵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問：“現在能走了嗎？”
    楚楓便從神龕中出來，進入了老徐的魂燈之中。
    葉淩塵從老徐手裏拿過綠燈籠，道：“你不必去了，晚些時候我會將此物歸還九幽。”
    “欸，好。”老徐輕聲回應，低著頭，臉上有幾分難以掩飾的擔憂。
    葉淩塵盯著他看，“怎麽，怕回去被黑白無常找麻煩？”
    老徐沒說話，隻垂眸點了點頭。
    葉淩塵伸手拍拍他的肩，“別怕，本真君保你，會與他們打招呼。”
    老徐聞言如蒙大赦般，朝他躬身一禮，“那便多謝大人了。”
    葉淩塵哈哈笑了起來，“有意思。”
    “黑白無常知道你私藏他的時候沒有怪罪，便不會秋後算賬了，你竟還當真。”
    老徐微微一怔。
    “走了。”
    葉淩塵提著綠燈籠轉身，消失在原地。
    路上楚楓問他，“上次那個夢是不是你給我托的？”
    葉淩塵道：“哪個？”
    “就是你給我泥人，我不小心掉下界的那個。”
    葉淩塵微微一頓，隨後道：“這麽快就被你知曉了。”
    “我不覺得那是個巧合，剛在廟裏見過，晚上就夢到你了。”
    楚楓頓了頓，問：“那個夢的意義在哪？”
    葉淩塵停住腳步，把綠燈籠提起來從外頭盯著他看，似笑非笑道：“你猜。”
    “你看我猜不猜？”
    葉淩塵哈哈笑了兩聲，繼續往前走，“我猜你不會猜。”
    楚楓：“……”
    葉淩塵默了下，道：“你以後會明白的。”
    “明白什麽？”楚楓感覺一頭霧水，“那個夢隻有玄冥和左家……”
    說著，他反應過來什麽，“玄冥，他最後死了還是？”
    葉淩塵沒回，隻道：“我早說過，這是你的事。”
    楚楓道：“什麽事？你能不能說清楚，別老讓我猜啊。”
    葉淩塵聳了聳肩，“若是能，我也想跟你說清楚，不止我，大家都想跟你說，他們還指望你回歸呢。”
    “但……”葉淩塵微微一頓，“我們不能，否則你所做的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楚楓沒說話了。
    隔了好久，他又問：“那水神呢，真的隻是因為想要永遠掌控水域才這樣？”
    葉淩塵微微頷首，“應當是，他之前就很不服氣，他和燭龍都是神獸，可燭龍卻能掌控水域的所有水官。”
    “所以在得知燭龍元靈被你放下界後，他就一直在找，想要趕盡殺絕，以免再回去搶他位置。”
    楚楓默了下，道：“這樣說的話，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了。”
    “如果說水神真的那麽痛恨墨城，為什麽十年前沒有趕盡殺絕，這不像他的做派。”
    在楚楓眼裏，玄寂心狠手辣，一個城說滅就滅，說淹就淹，十年前應該不會給墨城留活口。
    葉淩塵道：“人間不是有傳言嗎，說他嚇壞了。”
    “他自己就是神，會因為一個神印嚇到？”楚楓感覺說不通。
    葉淩塵沉默了好久才道：“因為你。”
    楚楓微微一怔。
    葉淩塵繼續道：“當晚你被雷劫和他們的打鬥中，從棺槨裏掉了出來，雖然燭龍很快藏了棺槨，但還是被一個黑衣人發現了。”
    “他沒有聲張，隻是命令所有人即刻鎮壓燭龍，因為他們怕你爬起來護他。”
    “豐燁真君可不是他們能惹的。”
    “……黑衣人。”楚楓思緒被拉開了。
    忽然，他想起在洪清莊張玉成家裏的時候，墨城說那晚一共有五個實力強勁的黑衣人。
    他殺了三個，還剩兩個，一個是張玉成，還有個————莫不是玄冥？
    時間過去這麽久，他都快忘記這個事了。
    如果玄冥沒死，吳嫂說他精通占卜，該不是妖王渡劫之日被他算到了，所以才能召齊那麽多人前去？！
    之前在岩城，墨城可是用了好多天才把那些捉妖師集齊過來一點。
    而他化龍當日，各地捉妖師除天心門以外，全在。
    ————不合理。
    楚楓感覺腦子一下豁然開朗了。
    他脫口道：“那個黑衣人，是玄冥！”
    “他算到了墨城的劫日，一早就做了準備！”
    葉淩塵聞言，連忙撇清關係，“不是我說的啊，不是。”
    “他藏得可真深！”
    忽然，楚楓又想起什麽，一轉話鋒道：“給泥娃娃灌注神力的是你，這事你也有份。”
    葉淩塵無語道：“老不死的東西，你少拉我下水。”
    楚楓不理他，直接問：“你肯定知道他在哪兒是不是？”
    “動動你的腦袋瓜。”葉淩塵戳戳綠燈籠，“水神化名的玄寂從哪兒來的？”
    楚楓恍然道：“豐閩寺和皇宮。”
    “不是我說的啊。”葉淩塵微一拂袖，“今日之事不準往外講。”
    楚楓道：“你指的哪件，見你嗎？”
    “不然呢？”葉淩塵朝他翻了個白眼，“都跟你說了是偷偷下來的。”
    楚楓道：“行。我再問一個問題。”
    葉淩塵無語了，“你問題怎麽那麽多？”
    楚楓道：“我想知道啊，我當然要問了。”
    “行行行，趕緊的吧。”說著，他放慢了回去的腳步。
    楚楓問：“楚永言去哪兒了你知道嗎？”
    葉淩塵道：“在天牢呢。”
    楚楓微微一怔，“天牢？”
    葉淩塵道：“從你離開到現在，他一直都在天牢。”
    “不對啊。”楚楓想起這段時間跟楚永言的相處，“他……”
    “那是他分身，我弄下來幫你的。”
    葉淩塵晃了晃手中的燈籠，“回去後少搶我供奉，聽到沒有，老不死的。”
    楚楓：“……那我該謝謝你？”
    葉淩塵微微一笑，“那倒不用，我看他實在放心不下你才允了他。”
    他頓了頓，繼續道：“你知道嗎，他找了你很多年。”
    “從你離開九重天到重新遇見你，他一直用分身在凡界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