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枝密密麻麻的打在身上，疼的屠適渾身抽搐。
    就在兜兜覺得胳膊都甩酸了，琢磨著是不是該把腳下這人扔出比試台時，屠適青紫的臉憋了半天，終於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
    “我……認輸！”
    兜兜聞言，踩在他身上的腿，嗖的一下縮了回去。生怕他會反悔似的。
    兩人從開始打架到現在，目標非常一致的就是揍對方一頓。
    因此，打鬥的時候，誰也沒下死手。
    存著較勁的心理，這場架打的近乎小孩子玩鬧。
    終於不被踩在地上的屠適，站起身，眼神如刀子似的向著兜兜射出。
    拿出一顆丹藥，遞進嘴中，丹藥化開，傷勢雖好。
    可是被楊柳枝打過的地方，還是隱隱發疼。
    若不是他年齡大，他都想學兜兜撒潑打滾，訛她幾件寶貝。
    贏了的兜兜目光和屠適對視著，眼珠亂轉。
    打贏是打贏了，可是沒獎勵啊！
    那她這架不是白打了嗎？
    她的視線緩緩下移，精準地落在了屠適腰間那個鼓囊囊的儲物袋上。
    儲物戒指她不要，給她個儲物袋總可以吧？
    屠適渾身一激靈，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圖，二話不說，身形一閃，直接躍下比試台，穩穩落入人群之中。
    他就站在人群中，看兜兜還怎麽搶他儲物袋？
    兜兜?
    她的儲物袋長腿跑了？
    她目光緩緩移動到下的方人群中，感覺自己再下去搶人儲物袋，別人會罵她的。
    麵上全是不滿，身形一閃，直接朝著主峰方向飛去。
    沒獎勵，還辛苦她一趟，虧了！
    回去補補福氣！
    一直在下麵觀看兩人比試的赫連烏雅見狀，若有所思，隨即也跟了上去。
    人群中的屠適，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比試結束了。
    兜兜若是再打她儲物袋的主意，他就去找靈凡真君告狀去。
    天龍宗主峰的庭院中。
    兜兜、屠適、赫連烏雅、蓮生、憫生五人圍坐一桌。
    桌上擺滿了精致的點心、靈光閃閃的果子和香氣四溢的靈茶。
    剛被揍了一頓的屠適，此刻化悲憤為食欲。
    打不過，也搶不著，那他就吃！
    隻要他吃得夠多，吃得夠快，四舍五入也算是從兜兜身上搶回來了！
    兜兜眼看著一盤盤點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狠狠瞪了屠適一眼。
    她伸出小手，剛要拿向盤中最後一顆紅彤彤的果子，一隻大手快如閃電，搶先一步將那紅芯果拈走，直接扔進了嘴裏。
    兜兜的手僵在半空。
    院子裏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蓮生和憫生默默地往後挪了挪椅子，不敢出聲。
    “屠適，”兜兜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你是覺得剛才沒挨夠？”
    “兜兜。”
    赫連烏雅見勢不妙，連忙開口，聲音不大，卻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修行遇上瓶頸，心中有個困惑，想請教你。”
    兜兜的目光依舊像刀子一樣刮在屠適身上，嘴裏卻隨意道：“問！”
    組織了一下語言，赫連烏雅雙眼緊盯著兜兜。
    “如果沒有發生意外，你一直生活在熾雲界，你會怎麽樣？”
    兜兜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在哪裏，我都是我！有什麽區別嗎？”
    “不一樣！”赫連烏雅一臉認真，“如果你在熾雲界長大，你會叫賀樓瓊宇。會有一個作侍妾的娘，上麵還有一個主母。還有賀樓家一堆事。”
    “甚至，你自己還會被用來聯姻。”
    這是心中生了心魔了？
    僅一瞬間，兜兜便知道赫連烏雅想要問什麽。
    她想了一下，一臉認真的回道：“即便我自小生活在熾雲界，我依然是我！我會修行，我的目標依然是飛升成仙。”
    “在成仙路上所有的逆境，都是我的磨心石。”
    “它們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道心更加堅固。”
    “磨心石越結實，越大，我日後的成就也就越大。”
    “赫連烏雅，心能轉境，即是成道。心隨境轉，便是凡夫。”
    “心能轉境，即是成道……心隨境轉，便是凡夫……”
    赫連烏雅喃喃自語，眼中迷茫的霧氣寸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團熾烈的光。
    那困擾她許久、讓她道心不穩的枷鎖，在此刻轟然碎裂。
    她猛地站起身，對著兜兜鄭重地行了一個大禮。
    “多謝！”
    說罷，她從身上取下一個精致的儲物袋，雙手奉上。
    “這是我太素門弟子平日做的一些吃食和玩意兒，算是我一點謝禮。我太素門皆是女修，不比大宗門富足，還望你不要嫌棄。”
    噫!
    還給她準備了謝禮？
    這個赫連烏雅，倒是個懂事的。
    兜兜立刻眉開眼笑，開心地接過儲物袋，神識一掃，裏麵果然都是些女兒家喜歡的小玩意兒，還有許多沒見過的精致糕點。
    倒是頗合她的心意。
    她並不知道，自己這隨口一句點撥，不僅改變了赫連烏雅一人的命運。
    多年以後，當熾雲界的女修不再以嫁人為唯一歸宿，而是潛心修行，追求無上大道，湧現出無數赫赫有名的女劍仙、女丹聖時，誰又能想到，這一切的開端，僅僅源於這庭院中一句點撥
    次日清晨，天光微熹。
    靈凡真君站在洞府門口，看著已收拾妥當的女兒，眼底的落寞幾乎要滿溢出來。
    千言萬語堵在喉間，最終隻化作一聲歎息。
    他攤開手掌，掌心躺著一個古樸的梭形法器，通體銀白，其上流轉著不易察覺的微光。
    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兜兜，這個你拿著。”
    “此物名為定風梭，是爹爹早年所得，穿行空間裂縫時，能穩固周身氣流，以防萬一。”
    靈凡真君將定風梭塞進兜兜手裏，掌心的溫度透過法器傳來。
    “若真遇到什麽意外，它興許能護你一程。”
    兜兜接過定風梭，又和靈凡真君說了幾句話，便帶著蓮生，憫生，和金夢轉身離開。
    對於兜兜來說，倒沒有太多不舍和難過。
    她來這裏時，就抱著遊曆的目的來的。
    和靈凡真君相處時間也不長，感情談不上深厚。
    至於芷芸真人，那就更談不上太多感情。
    兩個家族的人，她也並不是很喜歡。
    所以，走的輕鬆，甚至有種歸心似箭的感覺。
    天龍宗一名長老，帶著四人前往兩界空間交接處。
    那長老撕開空間，抬腳跨進去，兜兜四人緊跟在後。
    從空間裂縫中出來時，四周的景色已然巨變。
    眼前不再是仙氣繚繞的天龍宗，而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殘垣斷壁。
    天空是昏黃的，空氣中彌漫著嗆人的沙塵氣息，靈氣稀薄得可憐。
    熾雲界那老長，定位了空間裂縫之後，雙手在空中用力一撕，那處便出現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進去吧！依著你手中令牌的提示，便能安全到達青雲界。”
    兜兜道了聲謝，率先進了空間裂縫，其他人緊隨其後。
    幾人進去之後，空間裂縫便合上了。
    那名帶他們來的長老，身形一閃，也離開了原地。
    現場隻留下黃沙掩蓋下的殘垣斷壁，以及呼嘯的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