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微麵上驚恐萬分，心裏卻是一片冷漠。
    跟著教主，怎麽死不知道，但至少實力實打實地提升了，有了在這修真界安身立命的本錢。
    可跟著顧雲舟呢？
    她連人帶心都賠了進去，換來的卻是金丹被挖，修為盡廢。
    如今更是成了階下囚，生死不由自己。
    兩相比較一下，還不如跟著教主了。
    笑得一臉期待的兜兜，聽到穀薇的心聲，表情瞬間變幻。
    “穀薇，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
    兜兜虎著一張小臉，凶巴巴道：“即便你不主動交待，本兜兜也有的辦法讓你主動說出來。”
    言罷，扭頭看向一旁的顧雲舟，小下巴一揚，理直氣壯地發號施令。
    “顧雲舟，上真言符！”
    顧雲舟垂眸，看著她這副頤指氣使的小模樣，薄唇幾不可查地撇了撇。
    這是真拿他當小跟班了是吧？
    等著吧！
    早晚揍她一頓！連帶小時候的那份！
    心中腹誹，手上動作卻不慢。
    意念微動間，手中出現一張真言符。
    指尖一彈，真言符化作一道流光，精準無比地貼在了穀薇的額頭。
    符光一閃即逝。
    穀薇身體猛地一震，眼神瞬間變得空洞呆滯。
    兜兜瞥了顧雲舟一眼，笑的一臉欠揍。
    想揍她兜兜？
    她兜兜把修為調到結丹初期，就是為了試探顧雲舟。
    如今正愁找不到理由，修理一頓顧雲舟呢！他居然上趕著讓自己揍她！
    那就讓顧雲舟重溫一下她兜兜大王的厲害！
    兜兜收回視線，重新看向穀薇時，神情已是一片鄭重。
    “穀薇，我問你，趙芷蘭派你接近顧雲舟的目的是什麽？”
    穀薇麵部肌肉扭曲，似乎在極力掙紮，但嘴巴卻不受控製地張開了。
    “沉雲秘境……當年明明不是教主煉化的，青雲宗卻……卻將髒水潑在教主身上，致使教主被天下修士追殺多年。教主……恨極了青雲宗，誓要報複……毀掉青雲宗的天才弟子，才派我等前來……”
    她的聲音斷斷續續，充滿了不甘。
    兜兜眼神一凜，追問道：“除了你，青雲宗裏還有誰是婆娑教的奸細？”
    “張……”
    穀薇隻來得及吐出一個姓氏，異變陡生！
    一縷黑氣毫無征兆地從她七竅中湧出，如毒蛇般纏上了額頭那張真言符。
    “滋啦——”
    金色的符籙竟詭異地自燃起來，冒出幽綠色的火焰！
    緊接著，地麵升騰起一股更加濃鬱的黑氣，那氣息陰冷邪祟，令人心頭發悸。黑氣瞬間化作一個旋渦，將穀薇整個人吞噬。
    “啊——！”
    黑霧中，傳來穀薇撕心裂肺，不似人聲的慘叫。
    變故來得太快，在場眾人甚至來不及反應。
    “救人！”
    雲中子喊了一聲。
    還沒問出有用的東西，穀薇現在還不能死。
    數道磅礴的靈力瞬間轟向那團黑氣，符篆、法訣、靈光交織，卻如泥牛入海，沒有激起半點波瀾。
    黑氣翻湧，反而愈發濃鬱。
    兜兜在察覺到不對勁的刹那，小小的身子已經飄然後退，與穀薇拉開了距離。
    那黑氣中透出的至邪之氣，讓她白嫩的小臉瞬間凝重。
    “這是陰邪之氣，念金光神咒！”
    話音未落，她已口誦破邪咒，小手一揮，一道純粹到極致的光靈力如利劍出鞘，直刺向被黑氣包裹的穀薇。
    聖潔的白光觸碰到黑氣的瞬間，發出了“滋啦”的腐蝕聲。
    黑霧肉眼可見地淡了一分。
    見自己的靈氣有力，兜兜不再保留，體內的光靈力像是不要錢一般，一道接著一道，連綿不絕地砸向那團黑霧。
    然而，那黑霧極為詭異，剛被白光淨化掉一些，地底便會湧出新的黑氣補上，周而複始。
    其他人見狀，各種驅邪術法也是不要錢似的向著黑霧打去。
    數息之後，黑霧中穀薇的慘叫聲從淒厲到微弱，最終徹底消失。
    隨著聲音的斷絕，那團頑固的黑霧仿佛完成了任務，猛地向下一沉，盡數縮回了地底。
    原地，隻剩下一灘浸著血的破爛布條，以及幾件光芒黯淡的法器首飾。
    死寂。
    在場幾位高階修士，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雲中子周身的氣壓低得可怕，空氣都仿佛要凝結成冰。
    “不過百年不見，這個趙芷蘭居然能有如此本事，在我等幾個高階修士眼皮子底下，將人以如此詭異的手段殺害。
    而，我等卻毫無辦法。”
    他的目光似是透過穀薇的遺留物，看到了趙芷蘭和婆娑教。
    “看來，這個婆娑教不能留了！”
    話畢，他身形一晃，已然消失在原地。
    趙芷蘭那個黑心肝的，現在是個邪物，屬於見不得光的黑暗生靈。
    而她兜兜則是象征著光明的正道。
    從來都是黑暗怕光明的，沒聽過光明怕黑暗的。
    所以，要怕也該是趙芷蘭怕她兜兜，而不是她兜兜怕趙芷蘭。
    想通了這一點，兜兜心頭的鬱氣一掃而空，心情又好了起來。
    她將手中屬於穀薇的金丹淨化之後，扔向仙府空間之中的孔辭。
    “孔辭，給你的！接著！”
    正在仙府中誦經的孔辭，聽到兜兜喊它，瞬間警醒。
    猛的從地上站起身來，綠豆眼咕嚕嚕亂轉，生怕兜兜發現它在偷偷誦經，又揍它。
    就在這時，一個硬物從天而降，不偏不倚，正砸在它腦門上。
    “兜兜，你個……”
    綠豆眼看到落在地上的金丹時，罵人的話瞬間變成一句諂媚至極的怪叫。
    “謝謝兜兜，謝謝佛爺爺，謝謝天道姥爺！”
    它鄭重其事地拜了三拜，然後一口將金丹吞下，邁開小短腿，一溜煙地跑去尋地方煉化了。
    有了這枚金丹，它孔辭很快就能進階到妖丹期。
    成為一隻高階妖獸了。
    顧雲舟看向穀薇的那堆疑惑，心中複雜。
    他與穀薇糾纏多年，愛恨交織，沒想到最後會是這樣一個結局。
    也罷！
    人已經死了，過往的種種恩怨也便徹底消了。
    從此以後，穀薇隻是他修行路上的一個插曲。
    無恨，也無愛。
    兜兜正準備和雲川道君一同離開，一個清冷的聲音卻自身後響起。
    “兜兜。”
    顧雲舟不知何時已轉過身，正靜靜地看著她。
    “你我數百年不見了。不如，我們交流切磋一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