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你一個狗也配跟我說話?
    “給我上!”蕭道寒盯著眼前的人，畫麵回到那個時候。
    那是一個雪夜他一個人蜷縮在街道的角落裏，衣不蔽體。
    是他的父親看他可憐把他撿回家，從那以後他身邊就多了一個瘦小的乞兒。
    父親怕怕他不自在收了他做自己的義子，從那以後他們便兄弟相稱。
    他們一起習武，一起穿娘新做的衣裳，一起去學堂，一起下河摸魚。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好像在昨天，新鮮的還帶著時光的熱氣，熏的人眼睛疼。
    “公子快跑!”
    一聲驚呼把蕭道寒拉回現實。
    是啊，他是自己的兄弟，父親的養子，蕭家軍的叛徒。
    說時遲那時快，蕭道寒伸手抓住一柄短劍，手腕翻轉，短劍離手，穩穩插入向蘅心口。
    “噗!”
    “啊!——死人啦!”屋內尖叫聲一片，幾個女人暈倒，幾個女人奮力往外爬。
    不可能，不可能，他的速度怎麽這麽快?
    不可能短劍我們一會起學的，這個招式他沒見過。
    “爹不是說過嗎？做人留一線，你留了嗎？”
    “噗!”蕭道寒劍拔了出來。
    血水順著窟窿往外流，很快洇濕了裏衣，襖子，褂子。
    “哥，放過我!求求你!”
    蕭道寒站在他麵前，居高臨下，“當娘你可放過了他們?”
    不曾放過，一個不曾，他甚至還恨自己沒有親手殺了蕭道寒。
    “說吧，你聽了誰的命令!”
    想到那個人向蘅忽然笑了，兩隻手背到身後撐起自己半邊身子，任血肆無忌憚的流。
    “哥，你殺了我吧！”
    蕭道寒眼底盛滿殺意，“寧願死也不說是嗎？”
    向蘅失聲大笑，“對，我寧願死!”
    “嗬，白眼狼!你忘了父親對你養育之恩!”
    提起老將軍向蘅眼中一瞬間失神，俄而又是一副坦然。
    “我沒忘!”
    “沒忘你就是這麽報答父親的嗎？”
    “我不!”
    向蘅的話還沒說完，劍起人落。
    “小將軍!”
    原本死氣沉沉的血肉發出模糊的聲音。
    此時他們看見蕭道寒都兩眼淚珠。
    自從那次戰役之後，他們再也沒見過。
    聖旨下來將原來的蕭家軍打散分派到別的軍隊裏。
    可到底他們是盛極一時的蕭家軍，風頭正盛的時候別家的軍隊沒少吃癟。
    這會兒突然被編進去自然受了不少委屈。
    大家商量好了，辭去軍務回來尋找蕭小將軍。
    蕭家軍不能在他們這裏斷了。
    就在這時有人說有蕭道寒的消息，召集大家集合。
    等他們到了才發現原來一切都是向蘅的陰謀，兄弟死了大半。
    蕭道寒一一查看他們的傷勢，“我派人接你們過去，這段時間你們先養傷，等傷好了我在和你們聯係。”
    石安點頭稱是，“小將軍你去哪裏?”
    “我還有些事需要查清楚，在這之前你們不要聯係我。”
    蕭道寒從青樓出來的時候，晨光微熹，空氣裏還帶著一絲絲露水的清甜。
    信步往回走，
    早起的生意人已經開始忙碌。
    “新磨的豆花兒——滴醋不渾！”王瘸子的木桶擔子剛落地，青布圍裙的婦人已端著陶碗圍上來。
    橋頭劉鐵匠的攤子騰起白霧，穿短褐的農夫攥著三枚鵝蛋換犁頭，戴方巾的書生避讓雞公車時，絹衣蹭上醬菜攤的陶甕，鹹腥氣驚得他懷裏的《論語》險些落進魚盆。
    “餛飩，餛飩，好吃的餛飩。”
    蕭道寒腳步一頓，停在哪裏，婦人熱情的上前，“公子來碗餛飩吧！剛包好的特別好吃!”
    蕭道寒往後看了一眼，灶台邊站著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一手拿著笊籬，一手端著碗，“客官來一碗餛飩吧，今天還沒開張。”
    蕭道寒還沒答應就見男人身後一個稚嫩的小聲音說道，“客官，來一碗餛飩吧！”
    接著是一個約摸兩歲的小娃娃從男人身後探出頭來。
    一雙大眼睛水靈靈得像是一汪月亮落入水中。
    “好，店家那就給我來一碗餛飩!”
    “好嘞!”女人麻利地讓出座位，擦桌子擺筷子，手腳利索。
    小女孩一身粗布衣衫洗的十分幹淨，肉乎乎的小手裏拿著我這一個縮小版的糖畫。
    見蕭道寒坐下，走過來把糖畫遞給蕭道寒。
    “叔叔，吃糖。”聲音軟軟的甜甜的，讓人聽了忍不住的沉醉。
    蕭道寒彎下腰，溫柔道，“叔叔不吃糖，娃娃吃吧！”
    小女孩也不糾纏轉身去找娘了。
    一家三口守著這樣一個小攤，雖然不富裕，但是一家人齊齊整整在一起啊。
    一陣心酸湧上心頭，在他的記憶裏母親和父親很少在一起，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大多爭吵。
    偶爾的和睦大概是父親去戰場臨別時。
    上了戰場凶多吉少，這時候人總是少了一些計較。
    “客官，您的餛飩好了。”女人笑著端過來一碗餛飩。
    白生生的元寶在琥珀湯裏沉沉浮浮，透出裏頭瑪瑙色的薺菜豬肉餡，肉香混著蔥花的香氣直往鼻子裏鑽。
    蕭道寒有一瞬間的恍惚，這樣好的餛飩稚稚還沒吃過吧。
    “老板麻煩你再做幾碗餛飩，我要帶走。”
    老板娘應承著又往灶裏添了一根柴。
    餛飩做好，蕭道寒放了一兩銀子在桌子上。
    老板娘忙說多了多了，蕭道寒指著小女孩手裏的糖畫，剩下的給孩買糖吃。
    這孩子不大正愛吃糖的年紀，雅雅也是。
    老板娘嘴裏念叨著，“今天真是遇見財神爺了，一大早就賺了這麽多錢。”
    對著蕭道寒的背影鞠了一躬又一躬。
    蕭道寒回到家的時候田翎稚已經起床了，打開房門的一刹那，一股香味撲麵而來，“稚稚，吃餛飩吧!剛買回來的，還熱著。”
    田翎稚抬頭看了看天色，十分詫異，“你起這麽早就是為了一碗餛飩?”
    蕭道寒像是一個在等待誇獎的小狗，不停點頭。
    有那麽一瞬間田翎稚又被他可愛到，可是轉頭心髒的地方沒來由的一陣刺痛。
    這感覺來自原主。
    “放那吧!我洗漱了以後再來吃!”
    田翎稚轉離開，蕭道寒的手還舉在半空中，眼神漸漸灰暗。
    “娘子，你還是不能原諒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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