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蘭台糾結,景淵道歉

字數:7263   加入書籤

A+A-


    韓景淵戴著麵具,先下了車。
    府門大開,有一行士衛迎了出來:
    “王爺,府中一切用度,內務府都已按著您和王妃的習慣置辦好。匾額還沒做好。明天送來。”
    他點了點頭,揮了揮手,讓他們下去。
    轉頭看到謝蘭台遲遲沒下車,又喚了一聲:
    “蘭台?下車。到家了。”
    風吹開車幔,他看到謝蘭台靠在車內,正用一種複雜又陌生的目光遠遠望著,一個寂寂的聲音傳來:
    “你讓我緩一緩,今日種種,一時難以承受。容我靜一靜。”
    那嗓音低低柔柔的,帶著幾分恍惚,聽得人心尖微顫。
    一人在車裏,一人在車外,隔著一張冰冷麵具,他與她,一人在光裏,一人在影中,恍如兩個世界。
    “好。”
    韓景淵應下。
    謝蘭台倚著車廂壁,看著韓景淵獨自走進那座巍峨的府邸。
    朱門高聳,飛簷重疊,整座府邸如同一頭蟄伏的巨獸,重重庭院,深幾許。
    她望著那洞開的門,仿佛望不見盡頭,心裏驀地生出一股抗拒,連指尖都微微發冷。
    一切已亂套。
    對於人生,她要求不高:
    得一處安身之所,嫁一個不算平庸、足夠自保、待自己也極好的夫君就好。
    沒有錢財,她可以努力去掙。
    遠離權力,自在而活。
    可現在,一切似乎與心願在背道而馳。
    這一個月,對於韓景淵這個夫君,她內心已越來越滿意。
    如果夫君可以遠離權利,她會更滿意。
    甚至在進宮前,她曾想,說服他放下權力,就和她簡單做一對商賈夫妻,賺點錢,而後隱居起來。
    如此人生,自在而活。
    如此夫君,可慰平生。
    挺美滿。
    怎麽沒幾日功夫,一切全變了味。
    幾日思念,相思尚未吐盡,卻發現世界已被傾覆,滿懷殷切而來,卻被晴天霹靂打得失了感知力。
    美酒珍饈,生平第一次參加的貴族盛宴,身邊的夫君,變了臉孔,隔著一張麵具,成了讓她望而生畏的王爺;而她稀裏糊塗成了王妃。
    從尋常商人婦,變身成新晉王妃,這本是天大的喜事。
    如果單單這樣,她內心或是歡喜勝過驚嚇。
    隻是這突然其來的賜婚,觸到了她最不願觸及的隱痛。
    不想與人共侍一夫。
    厭惡之極。
    前世那些不好的記憶,紛至遝來:
    那時,她永遠低人一等,隻要陸霄不在,她就隻能伺候主母先吃,而她隻能吃一些殘羹剩飯。
    晚上,陸霄夜夜入正妻之院,晚晚叫水,還傳得全府皆知。
    如今,她雖當了正妃,可那些側妃哪個是省油的燈。
    這樣活著,太難了。
    她越想越沮喪。
    為什麽韓景淵偏偏是小北王?
    前世的他,在她死之前,危機四伏,新帝一心在想將他除之而後快。
    哪怕能擺得平內宅之患,後患又要如何解除?
    這樣的人生,何來安穩?
    她隻想當商人,做買賣,做了王妃,她還怎麽去當首富,又要如何逍遙自在遊曆天下名山大川?
    此生的誌向,她要如何實現?
    可如今,她已是王妃,要如何從這一團亂麻當中掙脫出去?
    和離?
    她想到了這一條路。
    可和離後呢?
    她得罪了江鳶和謝雲嵐,還有父親,往後頭,她要如何活得自由自在?
    隻要她不做王妃,她們哪怕是側妃身份,足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她捏死。
    這可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還有,祖母被謀殺,她也被追殺,離開了韓景淵,敵暗我明,她恐怕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不能和離。
    當王妃。
    她覺得憋屈,難受……
    成為某個男人的女人之一,她的不甘,像一根刺,深深地紮在喉嚨裏頭,拔不掉,又咽不下。
    蜷縮著身子,她靠著,腦子裏思緒亂翻,心情是挫敗的。
    生在這世間,女子柔弱,無立世之本,如何存活都是一個難題。
    那就忍吧!
    在自己還沒變成強者之前,當借力而生,利用一切可利用的。
    韓景淵是強者。
    她也可以變強。
    哪怕為他生兒育女,孩子也可以拿來利用。
    這一世,她對感情沒有向往,隻盼可以自立。
    對,那就互相利用吧!
    非常冷靜地將今天的事捋了一遍,自我攻略了一番,她確定,隻要將韓景淵當作主子一樣伺候,不期待,不動心,挖空心思去壯大自己,他娶幾個,與她有何關係?
    “少夫人,郎君已經命人準備了晚膳,請夫人下車用膳。”
    等謝蘭台回過神時,她赫然發現,麵前光線已變得昏暗,窗外,豔陽高照已變成天青蟹色。
    竟想了那麽久。
    阿逐忽又接上一句:“郎君還說,夫人現在若想離開,怕已來不及。如果想活命,隻能和他一起闖下去。”
    唉!
    那個人,早已將她看得透透的。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她除了迎難而上,根本就躲無可躲。
    深吸氣,她提著裙擺走了下去。
    府邸上的“安北王府”四個字,還沒掛上,大門洞開,門口到庭中,五步一崗,站著一些穿著銀甲的士兵。
    這些應是他從邊關帶來的人馬,如今暫為府兵。
    看到她時,所有人都下跪了,鏗鏘兒郎們齊聲呼出一句:
    “恭迎王妃回府。”
    聲音如雷貫耳。
    她神思恍惚,婷婷嫋嫋而入。
    王府很大,布局精巧,花木蔥蘢,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可謝蘭台根本無心賞景,由著阿逐帶著她進了正院。
    沿著小徑,瞧著四周的六角燈籠全都已點亮,偌大一個正院被燈籠照得格外溫馨。
    院中每一間屋子都亮著燈光,透著溫暖的桔色光芒。
    屋簷下,身姿俊拔的兒郎,臨風而立,正靜靜地等著她,看到她時,緩步下得台階來到她身邊,溫溫伸出手:
    “中午沒吃多少,肚子餓了,走,一起去吃飯。”
    謝蘭台沒猶豫,將手交給了她,眼神已變得無比平靜。
    韓景淵刻意盯視她,神情太過平靜也不是好事——也不知她待在車廂一個多時辰想了什麽,才願意下來,進來這深深庭院的。
    他帶她進到膳堂。
    謝蘭台看到春祺和冬禧都來了,正候在膳桌邊上,金二娘也在,看到他們進來,一齊福了福:
    “王爺,王妃,可以用膳了。”
    春祺和冬禧的稱呼都變了,顯然也已知道,看向韓景淵的目光是小心翼翼的。
    “你們下去吧,我與王妃單獨用膳。”
    韓景淵吩咐道。
    春祺和冬禧,金二娘都退了出去。
    謝蘭台坐下,看向麵前神情溫溫的剛毅郎君,前世當了那麽多年妾,也熬過來了,如今當妻,又能有什麽不滿的?
    應該開心才對。
    韓景淵直視她:“吃飯吧!我讓春祺做的全是你愛吃的菜。”
    他拿起碗筷就吃,沒多說其他。
    謝蘭台也覺得餓了,悶頭狠吃,險些噎著。
    他適時盛了一碗湯過來。她沒拒絕,接過喝了幾口。
    一頓飯,兩個人吃得悶聲不吭,氣壓很低沉。
    韓景淵吃得快。
    吃完,坐在那裏看她細嚼慢咽,連吃飯都很優雅。
    這小姑娘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被養得斯斯文文。
    小時候見她,就覺得粉雕玉琢,乖乖巧巧的,很招人喜歡,真要被惹惱了,會氣鼓鼓的,也很可愛。
    那時的她,飯量就很小,人長得又細又嬌,有時,他看到她摔跤,會擔心她會把自己摔沒了。
    在她病得快沒氣時,身子輕得像羽毛。
    他抱著她,會覺得他隨時隨地會斷氣。
    所幸後來,身上的肉被養回來了,小脾氣也養回來了,總會軟軟叫他:“阿錢哥哥……”
    嬌嬌甜甜,雖然跟著她過著最苦的日子,可她說:“阿錢哥哥,我們去浪際天涯吧……和阿錢哥哥在一起,我什麽都不怕……”
    可最終,身體內成熟的現代靈魂告訴他:他要去實驗自己的人生價值,而她需要回歸到她的家族當中,接受這個時代的文化洗禮。
    他養不了她。
    至少謝家老太太是個名門閨秀,她需要被養在深閨。
    一別多年,再見,她和童年的她,判若兩人,但依稀看,還是有點相似的。
    與以前相比,現在的她更添幾分傾城顏色,五官精致,心思也巧,且膽大心細,大概是從小缺愛,做事又比較謹慎。
    怯生生的模樣,最是招憐。
    但小脾氣還在,就是喜歡壓著,憋著。
    “生完氣沒?”
    看到她吃得差不多,韓景淵輕輕發問。
    謝蘭台悄悄抬眼望,實在沒辦法將她和小北王聯係起來:
    小北王喝她血,還嚇唬她,真的不好招惹。
    “我豈敢生氣!”
    她悶聲接話:
    “能被小北王看上,蘭台何德何能。”
    “還說不生氣,語氣這麽衝!”
    韓景淵輕輕一歎。
    他忽站起,來到她身邊。
    謝蘭台連忙站起,本能地往後退了兩步,莫名就生出幾絲緊張:“你幹什麽?”
    下一刻,韓景淵竟雙手一揖,行了一禮,“成婚時,沒道明身份,是我的不是。祖母讓我以韓景淵的身份娶妻,行的是民間婚娶禮製,為的是方便婚嫁。
    “門閥不似民間嫁娶,族中繼承人成婚,需要準備幾個月,甚至一兩年。
    “祖母怕我的婚事被人拿來做文章,與你談婚論嫁,與我是有圖謀。
    “你家境普通,與我可省去不少麻煩。沒道明真相,實在有騙婚之嫌,求夫人諒解。”
    喜歡改嫁後夫君要造反?這皇後我當定了請大家收藏:()改嫁後夫君要造反?這皇後我當定了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