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就說，凶什麽。
    秦美娜吃人嘴短，隻能抱著一堆零嘴往家走，一路上一言不發。
    秦吉這會也放學回來了，看見哥姐這副模樣，還以為倆人又生氣了，嚇得一句話不敢亂說，吃了點東西就回去寫作業。
    夏紅麗看了一眼，搖頭在心裏嘖嘖了兩聲。
    估計是娜娜這孩子又說啥，讓她哥給訓了。
    不過也是，這孩子有時候嘴太快。
    一不小心就得罪了誰，訓她訓的也對。
    ……
    而另外一邊，趙曉珍晚上，破天荒的燉了一鍋豆角，裏麵還放了不少肉。
    “過年啦？”連昭寧驚訝。
    “慶祝你哥即將上大學。”趙曉珍得意，“咱們家還一個大學生都沒有過呢，可不就得慶祝一下。”
    聽見這話，連誌倫和連冬晴，齊刷刷的鼓掌，弄得連昊都有些不好意思。
    連昭寧哼了一聲：“這話你也就在家裏說一說，可千萬不行上外頭說去，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免得有人聽見了嫉妒。”
    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都羨慕那些有文化，能當官的。
    所以也格外看重大學生。
    在他們眼裏，啥大學更是沒有什麽區別。
    隻要能上大學就是好孩子。
    更何況，工農兵大學的政治審核過硬。
    隻要能上那就是給趙曉珍長臉了。
    她還慶幸：“幸虧當初沒把連亭那個小沒良心的送到局子裏去，不然你哥以後還不定有那名額呢。”
    連昭寧無奈：“媽，現在我哥的組織關係還在玻璃廠，都沒轉過去，你這萬裏長征第一步還沒開始走，咋就吹上了？”
    “你咋就知道潑我冷水呢。”趙曉珍不樂意聽了。
    “我哪是潑你冷水，我說錯了嗎？”
    連昭寧表情嚴肅：“趙女士，你這種心理萬萬不可取，一個廠子裏一年才能出幾個大學生啊，還是推薦名額上去的，憑啥人家螺母廠不推自己的人，還得推你一個組織關係在其他廠的人？”
    “一個廠裏又不是隻有廠長，還有支書，會計，各科科長，誰不是家大業大的，還能讓廠長一家獨大了？”
    “我哥和李廠長啥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萬一讓人家聽了心裏不平衡，把這倆人舉報了咋整？”
    趙曉珍聽著，身子就矮了一截。
    她太高興，以至於忘了這些事兒了。
    “再說，現在各個廠子都不缺人，啥時候能把事辦成了還不一定呢。”
    連昭寧皺眉：“消停等著吧。”
    “是是是，你說的對，這事兒是媽欠考慮了。”
    趙曉珍有一點好，那就是隻要是自己做錯了，不管是誰，說都能虛心接受。
    更何況如果不是閨女提醒的話，她有可能還真就出去亂說了。
    聽見後果這麽嚴重，趙曉珍擦了一把並不存在的冷汗，警告桌子上幾個孩子：“聽沒聽見你們姐姐說啥，以後出去，誰都不準提這個大學的事，聽見沒？”
    “聽見了聽見了。”連誌倫和連冬晴隻顧低頭吃，哪兒管為啥。
    趙曉珍趕緊給連昭寧搶了塊肉：“閨女，快吃。”
    連昭寧也給她夾了一塊：“媽也吃。”
    能聽閨女話的媽，就是好媽。
    趙曉珍又笑的見牙不見眼，足以見得還是高興。
    一桌子人，除了那兩個年齡最小的沒心思，其他人心裏都不太消停。
    尤其是連昊，不知道為啥，總覺得這件事不太保準。
    連昭寧也盤算著，讓秦臻哪天找連昊聊一聊更合適。
    卻沒想到，還沒等到讓這倆人碰麵的那天，螺母廠的消息就來了。
    現在廠子裏沒有空缺，沒辦法把人給調過去。
    而且工農兵大學的名額，也給了保安科科長的兒子。
    最主要的一點，李彤彤腿摔傷了，要養在家裏看病，最近一段時間都出不來。
    連昊原本就被前頭兩個消息，給打擊的蔫兒巴了，一聽見這個消息，更是急的要去人家看李彤彤。
    趙曉珍含淚給了他一塊錢，讓他買點禮物帶過去。
    扭頭發現連昭寧坐在桌子前頭，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來一堆老版教材，老神在在的吸溜著夏紅麗給的茶葉。
    趙曉珍疑惑：“你不是和彤彤關係挺好的嗎，怎麽聽見她受傷了都不去看一眼？”
    連昭寧：“嗬，你還真信。”
    “啥意思。”
    “這事兒也太巧了吧，先是沒法轉組織關係，又是大學名額沒了，沒過多久呢，李彤彤又出事了。”
    這三件套，聽著可真熟悉。
    趙曉珍這兩天本來就上火，聽見這話，腦袋更是嗡的一聲，開始耳鳴。
    “李廠長想不認賬？”
    她兒子不說有多好，那起碼也算個青年才俊啊，咋就不認賬了！
    “啥認不認賬的？除了口頭承諾之外，也沒給過啥保證啊。”
    再說了，男未婚女未嫁，要是看上別人了，那不是再正常不過。
    連昭寧撇撇嘴：“看著吧，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哥就會帶著他的禮物，傷心欲絕的回來。”
    不能這麽點背吧。
    趙曉珍讓她這麽一說，合計一下確實也是這麽回事，頓時就有點坐立難安起來，在客廳裏轉來轉去的。
    連昭寧嘖了一聲：“媽媽，看書呢，安靜一下。”
    “行行行。”趙曉珍一腦門子官司，可一看見閨女學習，隻能坐在凳子上，不停的倒水喝水。
    一個暖瓶被喝光了，正打算再燒點熱水。
    果然，連昊垂頭喪氣的回來。
    手裏還拎著東西。
    趙曉珍咯噔一聲：“兒子！”
    連昊看了她一眼，臉色有點蒼白，將東西放在客廳裏，扭頭進了屋子，咣當就把門給鎖上了。
    趙曉珍要拍門：“兒子，兒子你說話啊，是彤彤腿傷嚴重，還是你沒進去李廠長的家門啊，你說句話呀，媽都惦記你一下午了。”
    屋裏還是沒有聲音。
    連昭寧也擔心，往裏麵看了一眼。
    人趴在床上，沒有啥動靜，也看不清表情。
    “受打擊了吧。”
    她歎了口氣。
    “不是，這到底咋回事，得說清楚啊。”
    “人家都心情不好了，還說啥啊。”連昭寧把她拉到一邊，“這會兒別打擾我大哥，大不了我去找李彤彤問問。”
    “可看這樣你大哥都吃閉門羹了，你能進去嗎？”
    “試試唄。”連昭寧把書收起來。
    趙曉珍就在一邊看著她。
    她哎呀一聲：“我又沒說我現在去問，我大哥剛讓人家趕出去，我現在去問成啥了？”
    “媽這不是著急嗎。”
    “誒，門口那人是不是秦臻啊？”
    “他來幹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