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三月三日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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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大唐詩人白居易在詩《三月三日》裏詩言:
    畫堂三月初三日,絮撲窗紗燕拂簷。
    蓮子數杯嚐冷酒,柘枝一曲試春衫。
    階臨池麵勝看鏡,戶映花叢當下簾。
    指點樓南玩新月,玉鉤素手兩纖纖。
    據說,此詩中的三月三,是中國的傳統上巳節,是修禊祓除、洗濯除穢、春遊踏青、臨水宴飲的節日。
    當然,最早的上巳節和三月三並不是一天,它主要是三月裏的第一個巳日,用以沐浴祭祀祓禊。
    到了中國魏晉時期,由於當時崇尚道教,而道教傳說中的三月三日為王母娘娘的生日,王母娘娘會在此日舉辦“蟠桃大會”,於是,上巳節就和三月三結合在了一起,並成為了後來的“三月三上巳節”。
    又相傳:古時三月三,因是中國上古時期黃帝的誕辰,故又有“三月三,生軒轅”的說法。魏晉以後,上巳節開始改為三月三,而後經曆代沿襲,遂成水邊飲宴、郊外遊春的節日。
    同時,三月三也是古人的情人節。試想:一對對有情人,在春和景明的豔陽天,踏青出遊,互贈信物,豈不浪漫?
    【宋】陳允平《春詞》:
    楊柳春風三月三,畫橋芳草碧纖纖。
    一雙燕子歸來後,十二紅樓卷繡簾。
    【唐】杜甫《麗人行》:
    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
    【宋】賀鑄《憶江南》:
    九曲池頭三月三,柳毿毿。
    香塵撲馬噴金銜,涴春衫。
    苦筍鰣魚鄉味美,夢江南。
    閶門煙水晚風恬,落歸帆。
    【明】湯顯祖《上巳燕至》:
    一回憔悴望江南,不記蘭亭三月三。
    花自無言春自老,卻教歸燕與呢喃。
    【宋】趙善扛《破陣子》:
    柳絮飛時綠暗,荼蘼開後春酣。
    花外青簾迷酒思,陌上晴光收翠嵐。
    佳辰三月三。
    【明】王微《憶江南》
    寒沙日午霧猶含,蕭瑟風光三月三。
    撲地柳花新燕子,不由人不憶江南。
    【唐】白居易《三月三日登庾樓寄庾三十二》:
    三日歡遊辭曲水,二年愁臥在長沙。
    每登高處長相憶,何況茲樓屬庾家。
    是呀,誠如詩詞中所言說的那樣,春風還真是如貴客,一到便繁華。
    麵對著“三月風景之曼妙,三月時光之詩意”,人們又哪能不想把春風留存記憶裏,然後去好生珍惜這一季的相遇呢?
    當語秋在監獄裏坐下來感念春風一路,想到“三月三”的時候,她自然便因一個人、一件事而讓她頃刻間便有了寫信的衝動和充滿了生活的詩意:
    陽春三月三,願我遇見想見的人,願我達成想做的事,帶著溫暖與希冀,感受最明媚的春光!
    而在語秋現在的世界裏,所謂人所謂事,不都主要是她的老公向北和她們兩人的女兒?
    於是,便有了接下來的下麵這兩封向北口中的《三月三日來信》:
    女兒:
    見信好!
    親愛的女兒,春天來了,你要注意季節性過敏,多喝溫開水。同時,記得吃早餐,若身體不適要早吃藥。
    知道女兒你的語文成績一直都可以,往昔也有跟媽媽分享讀書心得的情況,現下媽媽和你分享以前高中學生的“三怕周樹人”現象,算是我們娘倆之間的又一次交流。
    那個現象呀,說的是上個世紀末,中國大陸的高中學生存有三怕,即怕:奧數、英文和周樹人。
    說“怕”,無非是言難學。具體的就是:奧數深奧莫測,極難找規律;英文難記易忘,稍不複習便會前功盡棄;而怕周樹人,則是因其作品複雜、語言內涵豐富,常因很難讀懂而常常令人望而生畏。
    周樹人,即魯迅。
    有人說,魯迅是新文學之父。也有人說,魯迅是自由民主的鬥士。無論說先生是什麽人,先生都絕對不會想到百年之後的高中學生,竟會如此懼怕他。
    猶記得先生筆下的孔乙己,那可真的是有些徹骨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了。
    猶記得先生筆下的祥林嫂,雖身世淒慘卻又為世所棄。
    猶記得先生筆下的阿q常遭惡打,卻常有精神勝利。
    先生說:“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
    如此這般的先生,他醒得比誰都早,他看到了中國的通病和根症,然後他棄醫從文,要為中國人思想的崛起而戰。
    於是“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橫空出世,頓時便為我們樹立了正直為人的標準和鬥戰的豐碑。
    希望女兒帶著“不怕”的心情,然後讀《故鄉》可以感受到先生回到故鄉的悲涼心情。
    帶著“不怕“的心情,讀《阿q正傳》可以輕輕鬆鬆的從故事中理解“阿q精神勝利法”產生的根源和其對人生積極的意義。
    三怕周樹人,是因為在神壇上的周樹人頗有些讓人敬而遠之的味道,女兒如若可以把他當作一個作家和一個普通人去看待,定然會有不一樣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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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女兒你不要有壓力,勇敢的做自己就好。建議你去書店買本高考滿分作文,因為參考上麵的那些從全國精選出來的滿分作文,或許能對你會有所幫助。
    在媽媽的心中呀,女兒你是最優秀的。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福由儉中來,誠如女兒你的名也。
    臨了,和女兒分享一首歌《萱草花》:
    高高的青山上,萱草花開放
    摘一朵送給我小小的姑娘
    把它別在你的發梢,捧在我心上
    陪著你長大
    再看你做新娘
    如有一天,心事去了遠方
    摘朵花瓣做翅膀,迎著風飛揚
    遙遙的天之涯,萱草花開放
    每一朵可是我牽掛的模樣
    讓它開遍,我等著你回家的路上
    好像我從不曾離開你的身旁
    如果有一天
    懂了憂傷
    想著它就會有好夢一場
    好像我從不曾離開你的身旁
    想你的媽媽
    時年三月三日
    親愛的:
    見信好!
    繼十多天前給你去信之後,接著再給你去信,就是想再和你囉嗦一下:囑咐你今年都不要再給我上賬了。
    因為,我在盡最大的努力,在為下半年減刑作準備,所以用錢越少越好,把消費拉得更低一些最好。
    隻要努力了,便不存在留有遺憾是吧?
    如若你問我對那件事的把握有多大……其實,我也沒什麽把握,隻能是盡人事聽天命盡力而為吧。
    還有個事,那就是不用去打發票了,因為小部分財產履行也沒多大用處。如果家裏有我的判決書,就寄來給我。至於什麽時候寄?什麽時候寄都行呀,不急。
    失去自由,在監獄裏再難都要咬牙堅持,誰叫我自作自受呢,還連累你們。
    事已至此,時也運也命也。一切的一切,現在都已經無法改變,能做的隻能是期翼自己可以保持好的心態去麵對,不讓性格隨環境而出現大的改變。
    有人說,坐牢久了性格會變。會失去繼續生活下去的勇氣。
    我不想改變,不想失去繼續生活下去的勇氣,不想失去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為了不讓自己變,所以我要努力的調節自己,努力成自己至少出去的時候是正常且健康的。
    外麵的一些事,希望你在寫信的時候能清楚的告訴我,因為你每次都說得不上不下的,欲說還休、言猶未竟的讓我也不上不下的想知道個究竟:也不知張明哥的結果怎麽樣?還有我單位領導的事怎麽樣了?以及那個同事是誰,她倒底怎麽了?黃傑的信你收到沒有……
    親愛的,我特別想家,想家裏的每一個人。
    親愛的,我好擔心女兒,總是覺得對不起她。
    今年,可能是女兒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年,你要多陪伴她,多關注她的心理健康。
    當然,我更知道你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很多事,你一直都沒有跟我說,是因為你不想讓我知道,怕我擔心……親愛的,辛苦你了。
    親愛的,感謝你的守望相助,請照顧好咱們的女兒。與此同時,自己也要多注意身體,多喝水,記得吃早餐。
    我很想你,也牽掛家裏。
    妻
    時年三月三日
    收到語秋這封寫於三月三日來信的時候,年已經過完了,但是在“過年”的時候,向北都有在想著語秋,所以在收到語秋來信的時候,向北有在心裏給語秋補上一句“過年好!”的問候。
    向北誠如在《過年》裏想的那樣,於心裏給語秋寫信,他說:
    大年裏,明月有靜視……
    當月亮從初一初二初三的新月,漸變為峨眉月、上弦月、盈凸和滿月的時候,我似乎能從明月裏看見你,看見那個隨著月亮的漸圓而越來越想家和想我的你……
    沒見月亮落下去,卻常常見到月亮又升了起來,有家的人們都在回家了,而你肯定又有獨自走在鐵絲網下的牆根,望著天上那一抹淺淺的月色,望著漸漸走近,又漸漸遠離的燈火,正思緒萬千……
    照舊,家裏於過年的日子,我還真就又特意準備了大白兔。
    因為糖紙上那一隻跳躍狀的大白兔,它甭管是在熒屏上還是在生活中,都一直在代表著甜蜜的童年而或曾經的美好……
    而這,對於討厭現在的你和而或有些埋怨自己看不到未來的你來說,應該多少會得到一絲安慰……
    我準備了“馬大姐”牛紮糖,馬大姐”牛軋糖那經典的藍白色包裝紙,能讓我們在藍天白雲裏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最初的味道,想起曾經的那些個美好。
    我也準備了“春光”牌特製椰子糖,因為咱倆都喜歡它那種椰子香的甜。當咱們在其藍款的包裝上,目睹了在大麵積的白色基調上又搭配上了藍色,便自然能讓咱們聯想到:藍天、大海和沙灘上的椰子樹。
    是呀,藍天、大海和沙灘上的椰子樹……
    如若咱倆能處其中,當是一件多麽浪漫的事啊!
    我還準備了阿爾卑斯牛奶糖。正如同阿爾卑斯糖的廣告的主題“表達愛隻需一顆阿爾卑斯”所言說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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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消費者的心中,阿爾卑斯牛奶糖,它一直以來便是“甜蜜“的代名詞,是每一個“浪漫時刻“的見證者。
    i ove !
    我愛你!
    愛在阿爾卑斯!
    甭管是你,還是我,還是我們兩個人,都需要在那件事關“十五年不離不棄”的故事上有一個見證。
    希望這一種給人帶來愛的糖果,能……
    德芙縱享絲滑,曼解舌尖牽掛!
    當愛還在阿爾卑斯的時候,“絲絲滑滑的德芙絲滑牛奶巧克力”這一款融合了美食文化與情愛文化的經典之作,於愛的世界裏,自然也不會少下它。
    ……
    我知道,我準備的這些,你現在都得不到。
    我也知道,我準備的這些,恰是我回來時你卻走了之後的剛開始那段時間,我有精心準備並親手送到你手上去過的那些東西。
    所以,明知道你得不到,但是我卻要於每一個“大年”裏,去精心準備,去表達我那對你的那個心意。
    過年了,當我可以去打開熱情奔放的巧克力禮盒,把真情融入美味裏,然後在分秒的惦牽掛念裏,伴著至愛的溫馨的相片,去寫下一行行字的時候,思念便已經在悄悄地無盡蔓延了……
    是的,思念有在無盡地蔓延!
    親愛的:
    過年的時候,我有備下瓜子、花生,有寓意長壽健康,去象征可以永遠保持健康和青春,甚至是長生不老;有寓意多子多福,去象征能聚子孫滿堂的福氣,家中人丁興旺;有寓意喜慶吉祥,去象征著咱們兩個人永遠在一起不分離。
    有寓意磕著磕著瓜子就將窮嗑沒了,然後新的一年可以富貴吉祥;有寓意過年抓瓜子時就像是在抓銀子,然後誰在新年裏吃的瓜子越多,誰在新的一年裏就可以攬入更多的銀子……
    當然,我最希望的是借之寓意,去象征我和你雖身處異地卻依然能永遠在一起。
    過年的時候,我有備下大紅的桔子和紅彤彤的蘋果,有寓意在新的一年裏日子能過得紅紅火火、吉祥如意、大吉大利,去象征祥瑞、多子、各得吉祥”;有寓意在新的一年裏日子過得平平安安、健康長壽,去象征著平安和幸福的生活能如期到來……
    當然,我最希望的是借之寓意,能驅除我們家有遇到的那些個黴運,然後平平安安的去度過新的一年。
    親愛的:
    為了尋找過年的那個年味,我有特意在大年三十的時候,早早地在家裏燒了紙,然後驅車去了鄉下那個還保留著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七十年代生活樣子的名叫作“那個年代”的地方,然後踩踩還未見消融的雪,然後放了幾封鞭炮,然後試著串串門,再然後逢人便說上幾句“新年好”“過鬧熱年哈”等等之類的新春祝福語……
    當抱著鞭炮站在那舊時的院門前,當拖著鞭炮在雪地裏放,當踩著雪沙沙地走……當看著、聽著女兒她們在壩子上玩耍時所散發出的那種聲笑時,我似乎又找回了兒時過年時的那個年味。
    親愛的:
    原來,年味也是可以去想法子找回的,或許年味真的沒有以前的那個濃,但是當我把“青菜豆腐湯”端上桌說成是“清清楚楚、一清二楚、清清白白、親親兜福、福氣滿滿”並希望女兒她們也能如那般有福的時候
    當我把鯉魚火鍋端上桌給在讀高三的女兒說這道菜有“鯉魚跳龍門”之意,並祝她在接下來的高考中金榜題名的時候
    當我把辣子雞端上桌去祝願大家都吉祥如意、把鱸魚端上桌去祝願大家年年有餘的時候
    當我為女兒端上她們喜歡吃的糖醋排骨、紅燒肉,為家中父母端上他們喜歡吃的宮爆腰花、小炒豬肝的時候
    當我特意多做幾道菜,以最熱情的方式去“叫老人”、焚香燒紙的時候……再去那個年代的老屋假裝著在那裏過年的時候
    我真的覺得年味在慢慢地被我找回
    下一年,不,應該是以後,我都想繼續那樣去過,去想法子找回曾經的那個年味,而不是任由年味變得越來越淡,甚至是了無
    隻是,所有的環節裏都沒有你和“都有你”
    親愛的:
    說真的,一到過年,我便想把太多太多的東西都給你,特別是把在過年期間的遇見和感悟都是七嘴八舌地說給你聽,當然也包括把我自己給你。
    或許?
    或許,這皆是因為不能給、給不了、給不到的緣故而特別想去給的吧!
    悵然若失?
    黯然神傷?
    我在這個時候,可以做得更多的自然是去腦海裏搜索和憧憬,哪怕得到的隻是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
    現在,手機有拿在手裏
    現在,手機相冊有在打開
    相冊裏,那幾張我有精心為你準備的照片
    正準備拿去洗了
    於下一封你早就有在等的信件裏去一並寄給你
    親愛的:
    你最近寫來的信已收到。你信中提到的“林深時見鹿……”,據我了解《林深時見鹿》是一本小說。而“林深時見鹿……”的理解,時下有很多版本,但我覺著最為精辟的則是下麵這個:
    “林深時見鹿,海藍時見鯨,夢醒時見你”,出自李白的《訪戴天山道士不遇》,意思是:要想見到鹿,必須走進深林;要想見到鯨魚,必須在海洋中;而見到你,就是說知道你的好,是經過許多不切實際的選擇之後。
    信寫到這裏的時候,字數恐已有數千字之多,然心裏想跟你說的話,卻頗有些收不住的味道……
    於三月三日這個古人情人節裏寫信給我,和我在這看著你寫於三月三日的來信,心中感慨自是猶如滾滾江水連綿不絕之良多……
    我該怎麽辦呢?
    你又該怎麽辦呢……
    或許,“不如見一麵,哪怕是一眼”是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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