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窮的沒個正經,慘的沒個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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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同樣吃了牛屎丸子的金典被楊剛拖了上來。
    這金典倒算是識時務,見柳開生高坐上首,不怒自威,他便感覺到自己的內心已經被徹底征服了。
    於是納頭便拜:“哥,有何吩咐?”
    金典如此乖順,柳開生微微點頭:“我問你,本縣縣丞死哪兒去了?”
    “哥,前日縣丞回家省親,按理今日也該來報到了,現在還沒回來嗎?”
    柳開生聞言略感不安,心想著現在還早,或許人家下午就來報到了呢,便示意金典滾下去,獨自琢磨。
    快到傍晚時分,楊柱子已經從城東軍營複命回來。
    據柳開生了解,這幫縣兵的俸祿基本都被層層克扣得差不多了,勉強能夠吊著命。
    有家人的則隻能看天吃飯了,是故很多士卒平日在軍營也不訓練,反而還要做些手工貼補家用。
    但那也不過是苟延殘喘,那沒有勞動力的家人被餓死的大有人在!
    亂世物價飛漲,做兼職能整幾個錢?
    於是柳開生便給那群苦哈哈一人分發千錢,也就是一貫錢,用以收買人心簡直絕了。
    其次便是下達唐安身體欠佳,兵營暫時由一個叫楊剛的大人掌管。
    當然楊大人要第二日才來報到。
    其三便是吹噓楊大人多麽英明神武,愛兵如子。
    這不還沒上任呢,就一人先發一貫錢。
    當然,有了唐安手書,蓋上大印,還有兵符,這兩百來個大頭兵自是歡欣鼓舞,把唐安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據楊柱子回來匯報時稱,那些兵犢子拿到錢都快瘋了,個個哭得天昏地暗。
    柳開生隻是搖頭笑笑。
    士卒的問題暫時得以解決,然而天真的黑了的時候,柳開生卻是皺起眉頭來。
    於是叫來眾人商議。
    “我們的事情恐怕已經敗露,那縣丞估計今日前來點卯發現了端倪,若是我所料不差,他必定向河南郡治揭發去了,我猜想不日就會有郡兵到來。”
    楊剛聞言眉頭微皺,大小常和楊柱子則是不由自主的有些發抖。
    柳老頭不言不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唯獨金典和唐安麵露喜色。
    然柳開生卻是知道二人所想,當即嗬斥道:“你們兩個豬頭三還是期待小爺沒事吧,我要是死了,你們倆也得陪葬。”
    二人聞言打了個寒戰。
    金典急忙道:“好漢,我滴親哥,不怕的,到時候那任倉要是敢把郡兵引來,你看我怎麽收拾他。”
    唐安也跟著傾訴衷腸,令人感動。
    柳開生不置可否,你們那點稀鬆平常的本事還是留著自己玩吧。
    那牛逼哄哄的毒藥不過就是一顆牛屎丸子。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也隻能哄哄當事人,旁觀者根本就不信天下還有這種毒藥。
    所以郡兵不能進城,金典和唐安也不能露麵,不然變數太多。
    “若是如此,該如何是好?”楊剛問道。
    柳開生其實早有定計,笑了笑:“如此隻能由朝廷先給我們正名了,這樣我們才能站得住腳。”
    大小常、楊柱子、楊剛四人大眼瞪小眼。
    心說我們這幹的就是殺官造反的勾當,朝廷還能給我們正名,你清明節燒草把,糊弄鬼呢?
    對於造反的人,朝廷招安就算祖宗積德行善了,還想要人家朝廷認可你造反,這不是瞎扯嘛?
    看四人模樣,柳開生也懶得解釋。
    “過後你們自會明白,這樣,楊柱子你持這封書信,明天快馬加鞭趕往洛陽,無論如何也要見到陸衡陸尚書,然後將書信交與他。”
    楊柱子拿著書信一時有些茫然,那陸尚書是說見就能見的?
    柳開生見狀笑道:“據我了解,陸尚書是目前朝中不可多得的清流,你持印信想來也是能見到他的。”
    楊柱子將信將疑退了出去。
    柳開生又道:“既然都幹了,那麽明晚就再幹一票大的,明日一早就去軍營!”
    眾人見柳開生那成竹在胸的模樣,疑慮雖多,倒也心安不少。
    ......
    下午時分,柳開生便帶著大小常、柳老頭和楊剛來到軍營。
    士卒集結完畢,柳開生看得唏噓不已,兩百餘人參差不齊。
    高的也有一米八幾,矮的竟有人和柳開生一般。
    大的年過五旬,脊背佝僂,小的十四五歲,營養不良。
    柳開生心想亂世能征募的士卒空前絕後,合著他喵的隻要是個人,扛著武器就算是兵了。
    好在這些士卒倒也不算是一無是處,至少有盔甲,有武器。
    對付同樣算是軍隊的敵人,恐怕難有作為,但對付一般家丁走狗、市井無賴,想來問題不大。
    楊剛按照柳開生的吩咐走上校場高台,台下兩百餘人略感詫異的看著楊剛這位暫代的縣尉,一時看得稀奇。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但他們這位臨時上官卻是還未見麵,就先發大錢,還是一貫之多。
    也不知道這人是蠢還是真有錢,不過這也使得這些大頭兵對楊剛多了一股親和感和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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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肯定是好人啊。
    楊剛站在校場高台上,麵臨人生第一次演講,哪怕身為武將,一時也是有些臉紅。
    微微偏過頭看了一眼柳開生,後者投來鼓舞的目光。
    楊剛心安不少,轉過頭對台下喊道:“諸位,本官送來的錢和肉可收到了?”
    “收到了,多謝大人。”
    眾人拿了楊剛好處,自然熱情的回應。
    隻是回應聲此起彼伏,更顯得這群士卒乃是烏合之眾。
    “收到就好,要是沒收到,隻怕是要把轉運使楊柱子拖出來打死為止。”
    楊柱子倒是淡定,撇撇嘴不答話。
    不過心中卻是想到:“好歹是認識兩天的老相識了,不就吃了五文錢的回扣嗎,你就要把我打死為止,兄弟太狠心了。”
    台下兩百人聞言紛紛看向楊柱子,心裏又在楊柱子胸口掛了一塊好人牌。
    楊剛又道:“真是奇了怪哉,我聽說大家日子不太好過,這才拿點錢糧周轉一下,不過現在我看大家精氣神倒是挺好的,莫不是又有人傳虛情假報,我在考慮是不是要把錢收回來,李奶奶的!”
    發出去的錢還能收回來,這倒是新奇。
    不過下麵兩百個苦哈哈倒是心緊了一瞬,心說拿到錢錢當晚我們就都送給怡紅院了,你突然跟我們講要收回來?
    台下有些不太淡定了,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
    “這個大人真會糊弄事兒,老子錢都花出去了突然給我講這個?”
    “小聲點,這個大人雖然長得五大三粗,但是心地好像非常細膩,不禁讓我想起了小紅。”
    “討論正事呢,你這狗東西說三句話,句句都有小紅的影子,問題是他喵的小紅是個男人啊。”
    “你懂個什麽,家中老漢生活不檢點,父債子償,女人老子玩不起不行麽?”
    眾人盡皆露出鄙夷神色。
    當然他們這群找風流的也隻是小眾群體,還有一群人則是喝著“大人我們是真窮”等等言語。
    聽其沒有接受過專業教學的語氣,倒也真誠,隻是台下亂七八糟的,聽不太真切。
    楊剛眉頭微皺:“瞎扯什麽呢,慢慢來一個一個說。”
    “我先說。”
    “我慘,我先說。”
    “都別吵了,我爹去年都餓死了,我最慘。”
    ......
    “瑪德,都給老子安靜點,你先說。”楊剛有些捉急,指著一個身材看起來就有些飄逸的小卒說道。
    那小卒倒也應景,這二月間天氣這麽凉,竟然赤裸著上身,八根排骨若隱若現。
    柳開生在一旁也是不勝唏噓,心說這貨是不是提前收到了什麽風聲,故意這麽賣慘。
    那排骨哥沉吟一下,貌似想努力擠出兩滴眼淚,奈何演技不足,隻好把聲音壓得深沉些。
    “大人,我拉屎拉到一半都要憋回去,怕餓。”
    楊剛聞言臉黑,怕餓你咋不吃回去呢?
    話沒說完,另一個小卒卻是搶道:“大人,他那不算什麽,我三十幾了,沒見過女人,也不敢擼自身,怕身體跟不上。”
    這就有點沒邊沒際了哈,柳開生心說這狗曰的節操毫無下限啊。
    不過卻又聽到另外一個聲音輕飄飄的傳來:“大人,他們喝完粥我都要去舔一遍碗。”
    柳開生竟無語凝噎,那楊剛也是一臉黢黑,心說這幫孫子窮是真的窮。
    但他喵的在軍營這個大染缸待久了,連窮都窮得這麽不正經,於是隻好喝道:“二狗子。”
    柳開生聽到這個名字,下意識的挺胸抬頭,望向楊剛,旋即臉就黑了。
    剛想破口大罵楊剛哪壺不開提哪壺,卻見人群中一員士卒高聲喊道:“大人。”
    柳開生這下臉更黑了,向仰天長嘯,想質問蒼天,他喵的這名兒都能重?
    天呐,還有人性嗎,還有天理嗎?
    “二狗子,聽說你在軍營每天除了訓練還要織布,可為什麽我聽說去年你娘還是餓死了?怎麽回事?你說。”
    似是提起了傷心往事,那二狗子聞言眼睛就迷糊了。
    想起自己老娘在那個寒冷的冬天活生生被餓死而去,他的心就仿佛被狠狠掐了一把。
    有些不能自已,淚眼婆娑道:“我,我,是我沒用。”
    話沒說完竟是嚎啕大哭起來。
    好的演員總離不開眼淚,二狗子顯然就是這麽一個有職業操守的人。
    那哭聲嘈嘈切切,竟能引起人的共鳴,不少和二狗子境遇相似之人亦都潸然淚下,說來也是怎一個慘字了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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