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於進的狼狽樣相比，楊炎則是因為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而顯得極為淡定。
    雖然離的很近，但並未被嚇著，但見於進的熊樣，氣不打一處來，好歹也算是一方渠帥，竟是如此不堪。
    楊炎上去就是一巴掌直直的呼在了於進的臉上：“有你大爺，中計了，快點命士卒有序撤出戰場，回去。”
    “啊？怎麽中計了？”
    “什麽情況？”
    “不可能把。”
    楊炎一說中計了，非但沒能引起大家的警惕，反而是一個個如同丈二的和尚一般，不知所措。
    而就在這時，黑夜之中喊殺聲突然又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
    那聲音挾裹著濃濃的殺氣如同驚濤駭浪一般，直直的拍打在了黑山軍眾士卒身上，讓人不寒而栗。
    而滿地死屍也如同詐屍還魂一般，紛紛提溜著兵器站了起來，並開始有序的衝擊楊炎大軍。
    這樣一來，瞬間就把無數不知情況的小卒嚇得魂飛魄散，紛紛大叫“鬼啊”。
    許多膽小的人甚至開始亂串，場麵一度有些混亂。
    楊炎大驚，心說破天軍就是破天軍，這心理素質也太烏合了！
    但容不得楊炎多想，就聽見黑暗中傳出：“中間的土匪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趕緊放下武器出來投降，你們有權保持沉默，但你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嗯，都將不頂作用。”
    楊炎一頭黑線，心說官軍忒也無恥了點，還沒交戰就要自己等人投降。
    “少特麽裝大尾巴狼，你們多少人，誰不知道似的，兄弟們，官軍人少，這才裝神弄鬼，大家不要怕，隨我殺出去，向西撤退。”
    楊炎說完便一馬當先向西麵突圍，於進等人緊隨不舍。
    聽到楊炎這話，黑山軍眾將士紛紛追隨著楊炎的步伐撤退。
    然而黑山軍缺少鍛煉，良莠不齊，與其說是撤退，倒不如說是潰退。
    楊炎也無可奈何，隻怪自己統率力太低，十萬人怎麽也招呼不住。
    楊炎大軍此時的狀態極為不妙，若是聯軍齊心協力，死命的圍追堵截，他們必定死傷慘重。
    不過讓楊炎稍微放心一點則是聯軍雖然埋伏他們，但好像並未鐵了心要吃下他們。
    因此，大軍雖然潰退，但短時間內的傷亡倒也不是特別大。
    問題就出在蕭嶽等人身上。
    諸侯所來，不過是為了寶藏，若是要叫他們浪費士卒去殺黑山軍，那就變得各懷鬼胎了。
    其實以他們現在的士卒，想要堵住楊炎也不是不可以，隻是黑山軍急著逃命，可能會造成較大的傷亡。
    因此蕭嶽等人各自想著自己的士卒少折損，竟然把包圍圈撤出了一道口子。
    普通人就是這樣，一旦還有一絲生存的機會，就不會想著去拚命，這或許就是出於本能。
    既有了口子，十萬黑山軍霎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紛紛向缺口蜂擁而去。
    黑山軍人多勢眾，又急著逃命，竟像是山洪暴發一般，缺口附近的官軍不敢直掠其鋒，竟是讓缺口越來越大。
    下一瞬間，這處戰場就由包圍變成了追殺。
    黑山軍有了出路，紛紛亡命狂奔。
    大軍後麵是耀武揚威的朗基、季駿、蕭逸等大將，這砍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殺得十萬黑山軍分不清東西南北。
    一直殺到天明，蕭嶽等人清點戰果。
    四路諸侯殺了差不多四五萬黑山軍，其中殺死的不過萬餘人，其餘大多受傷，或是跑不贏投降了。
    再看己方，雖是追殺，但也因一些黑山軍士卒奮起反抗，各自損失了千餘人。
    眾人一想，差不多了，再殺下去，各自兵力不足，到時候在冀州這一畝三分地就站不住腳了。
    不是還有柳玄在前麵堵截嗎，因此個個心想隻要經過這一陣，黑山軍就隻能窩在太行山，短時間不敢出來了，於是紛紛收兵。
    ......
    柳玄八千人在黑山軍退路之上的鹿泉一地早已等候多時，時至第二日上午十點，黑山軍潰軍終於進入柳玄視線。
    看黑山軍饑腸轆轆，又無精打采，柳玄大喜過望，旋即下令大軍做好戰鬥準備。
    楊炎等人來到陣前，見到以逸待勞的柳玄，心涼了半截。
    但是楊炎是什麽人，那也是身經百戰了，馬上就止住眾人大喝道：“兄弟們，此次出山，中了諸侯詭計，柳玄等人想要把我們一網打盡，但是我們黑山軍也不是好欺負的，現在後有追兵，前有強敵，不過他們隻有幾千人，我們數萬人還怕幾千人嗎？”
    黑山軍中有許多老兵聞言，紛紛高呼回應道：“怕他個鳥，跟官軍拚了。”
    “就是，拚了，殺！”
    “殺！”
    “殺！”
    “殺！”
    楊炎不愧是大首領，幾句話而已，就把形勢闡述清楚。
    十萬人中計被五萬人包圍，打不贏潰退很正常，但是現在是五六萬人被八千人堵住，要是這還怕的話，那還算什麽男人，那還打什麽仗？
    於是黑山亂軍精神為之一振，紛紛提好刀槍，衝向柳玄軍大陣，竟是展開了一場以多擊少的背水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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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玄剛剛還在嘚瑟，準備大肆勸降，撿人頭。
    結果就發現黑山軍士氣突然高漲，還瘋狂的向著自己這邊衝了過來。
    柳玄大驚失色，八千人硬抗五六萬悍不畏死的人的衝擊，那不是找死嗎。
    而且這五六萬人還是士氣高漲的五六萬人，就算黑山軍裝備不好，但能打的贏才有鬼了。
    柳玄心思急轉，暗道不妙。
    這要是交鋒起來，他今天就別想善了。
    但柳玄不愧是柳玄，除了能哭，還能跑。
    曆史上那是從幽州經冀州、兗州、徐州、青州、荊州一路跑了大半個大景才站住腳跟。
    現在情況如此，柳玄二話不說，直接吼道：“三弟，打不球贏，快跑。”
    話音一落，柳玄便撒開了腳丫子往左邊跑去，心想隻要讓開大路放任黑山軍路過，黑山軍急著逃命就不會和他死磕了。
    柳玄作為主將，都率先散開，其餘小兵哪裏又肯拚命，因此個個隨柳玄分散開去。
    這一下頓時讓八千人的大陣變得淩亂不堪。
    不過柳玄總想著，打不贏我放你走還不行嗎？
    然而事與願違。
    而此時黑山軍十萬人輸給了五萬人，還被一路追殺，個個憋著一肚子氣。
    現在柳玄幾千人就敢堵截自己等人，也忒不給麵子了。
    黑山軍個個憋著一肚子氣，但楊炎沒有發話，他們又有自知之明，因而一時也無動於衷。
    就那麽盯著柳玄大軍，隻是目光不善，隱隱有仇恨夾雜其中。
    看著己方士卒狀態，楊炎此刻也是心裏一突，暗道軍心可用。
    再看向柳玄大軍，冷笑一聲，突然喝道：“兄弟們，官軍欺人太甚，我黑山軍雖然不強，但也不是任人欺淩，帶把兒的，跟老子殺！”
    黑山軍聞言，士氣暴漲，再無顧忌，紛紛附和楊炎開始喊殺起來：“殺！”
    “殺！”
    “殺！”
    吼完紛紛殺向柳玄大軍，就為了出口惡氣。
    “狗日的楊炎你他喵的是吃屎了嗎？”
    看著黑山軍不僅不逃，反而還恩將仇報，倒打一耙，柳玄肺都要氣炸了！
    柳玄心裏苦，難受、香菇。
    自己士卒雖然比黑山軍訓練有素，但架不住人家人多，而且人家人也太多了。
    不多時，柳玄軍就沉痛的付出了三千人的代價。
    不過事情並沒有因此結束，就在柳玄心裏滴血，但終歸是逃遠了點，又有點慶幸的時候，身後突然又衝出一彪人馬，大概兩萬人，赫然是留守大營的陶升。
    陶升見大軍出發了這麽久，又沒人回來報告情況，便率大軍兩萬出來接應楊炎。
    誰知正好遇到潰退的柳玄，黑山軍是什麽部隊，那是欺軟怕硬的主。
    眼見柳玄就四五千人，個個狼狽不堪，於是又是一頓群起而攻之。
    可憐柳玄打著如意算盤，這剛剛逃出楊炎的大軍追殺，又被陶升兩萬人堵截，形勢反轉。
    大好的生米直接煮成了稀飯，心都涼了。
    柳玄一路狂奔逃命，逃回石邑的時候，清點損失，身後就數百人了。
    孫勝也不見了蹤影，高誌才出來大帳，看到失魂落魄的柳玄，趕緊上去接住，安慰。
    柳玄眼見軍師出來，馬上像個受委屈的娘們兒一般，撲入高誌才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高誌才本來就知道柳玄一定會敗，卻沒想到敗得這麽慘，心裏也是有點愧疚。
    竟是任由柳玄在自己懷中哭泣，看的眾人大眼瞪小眼，心裏發毛。
    不多時，高誌才的胸襟就被柳玄的眼淚打濕。
    而此時，孫勝也回來了，灰頭土臉，狼狽不堪，收攏一番士卒，再清點一番，八千大軍還剩下兩千來人。
    柳玄心裏稍安，問道：“軍師，現在我們該腫麽辦？”
    高誌才歎了口氣，道：“主公，事到如今，我們也隻能回青州了，而且要快，不然恐有性命之憂。”
    柳玄吃了一驚，道：“啊？為何如此？”
    高誌才微微搖頭：“現在我們就兩千人，對大局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如果執意留在冀州，恐怕狄初等人會對我等不利啊。”
    高誌才這話不假，如果柳玄有八千人，狄初等人還真不敢和柳玄死磕，就算能贏，也會損失慘重，到時候便宜的就是別人。
    但現在不一樣了，柳玄也就兩千來人，擊敗柳玄縱然會損失一些士卒，但也無關緊要。
    關鍵是一旦擊殺柳玄，就可以長驅直入，入主青州了，有這種好事，誰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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