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卒如臨大敵，想著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
    這進城去被臭死顯然是死的比鴻毛還輕嘛，這哪裏能行，反正現在橫豎都是一死，那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至少死的有尊嚴一些。
    於是幾個小卒紛紛回道：“那大人你還是直接殺了我們算了。”
    這一下難搞了，連小卒都寧願一死百了，車能也無計可施。
    但車能真的想知道城內究竟是何情況，於是道：“誰願進城一探究竟，賞牛羊千匹。”
    車能這一招用的真的是太妙了，可謂直擊人們心中的那抹貪婪。
    果然，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車能話音一落，數個聲音便響了起來。
    “我去。”
    “還是我去。”
    “別吵了，就我去了。”
    “我去。”
    這一幕當真是讓車能大跌眼鏡。
    不過下一瞬間，車能也是反應過來，怒斥道：“臥槽你們幾個王八蛋，你們他喵的是在逗我呢？趕緊滾，不然老子殺了你們幾個龜兒子。”
    饒是車能一向寵辱不驚，現在也是被氣得爆了粗口。
    幾個小卒不敢耽擱，準備一番香帕便衝著城門義無反顧而去。
    又過了好一陣，幾個人才幽幽回來，但看氣色，顯然是遭受了一番非人的折磨。
    車能也不催著他們匯報，而是讓他們全部緩過氣來，才問到：“如何？”
    其中一人答道：“大人，如此這般，城內牛羊馬匹人糞遍地都是，可以說是寸步難行，不要說駐紮了，就是看一眼估計都能失明。”
    當然，小卒的匯報有些誇張的成分，但也足已說明那副極度恐怖的畫麵。
    車能沒好氣道：“你們怎麽沒被臭死？”
    幾個小卒麵麵相覷，紛紛低下了頭顱。
    心說你個車能身嬌肉貴，城門口就被臭暈了，我們天天端屎抽尿的伺候你，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被臭死。
    不過幾人倒也並未多言，多說也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甚至是有生命危險。
    而車能從小到大也還沒這麽窩囊過，此刻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整個大帳又陷入了寧靜之中。
    不過沒多久，這份寧靜就被打破了。
    拓跋力微進入了大帳，先前車能在城門口的時候，拓跋力微就已經在著手指揮搭建臨時軍帳了，並沒有親眼看見車能的窘狀。
    但後來也聽說了，所以拓跋力微現在看車能的眼色有些同情，有些憐憫。
    拓跋力微道：“車能大人，天色已黑，但我軍搭建的臨時軍帳隻能夠四萬人使用，所以，還有一萬人恐怕得露宿了。”
    車能抬頭看著拓跋力微道：“這恐怕不行啊，現在已經進入十月，夜間溫度很低，如果露宿恐怕不妥。”
    確實，十月的上郡已經很冷了，白天或許還有十幾度，但夜間有可能將至零度，甚至更低。
    這種情況下露宿，感冒的人絕對不少。
    感冒可不好搞啊，感冒了對感冒衝劑也不好，但問題是在這個缺醫少藥的年代，感冒衝劑他也沒有。
    拓跋力微皺眉道：“不過在上郡城南麵不遠處還有一個軍帳，倒像是先前柳燦大軍使用過的，不過柳燦陰險，我們也不敢貿然進入，而且這大帳還十分詭異。”
    車能疑惑道：“哦？如何詭異了？有危險嗎？”
    “第一，這大帳足矣容納兩萬人，但我們都知道，柳燦軍隻有三千人，但他為何還要搭建如此巨大的軍帳？
    第二，這大帳極為奢華，合為一個整體，內部隔成數個小間，比一般的民房還要結實，四麵都不透風，柳燦明知道被我們追趕，他不可能長期駐軍，完全沒必要搭建這麽奢華的軍帳；
    第三，帳內均點著很多檀香，你說柳燦他本人的大帳點著檀香也就算了，普通士卒不可能也有這個待遇吧，這著實是匪夷所思。
    至於危險嘛，我倒是沒有看出來有何危險，不過柳燦陰險，我建議還是不要住得好。”
    拓跋力微娓娓道來，車能越聽越覺得蹊蹺，一時也看不出症結，便道：“走，過去看看。”
    ......
    兩地相距不過將近十裏路，很快車能就來到了柳開森的那個軍帳。
    就著微暗的夜色，車能老遠就看出了這個燈火通明的大帳很是不凡。
    這大帳占地幾萬平方米，高約一丈有餘，此地木材較少，但這大帳卻都是以木料為梁柱，再輔以麻布遮蔽四周，看起來就氣勢不凡，奢華異常。
    “好，氣派，大景皇帝果然會享受，臨時大帳都整的這麽花哨。”車能讚歎一聲。
    接著車能便進入大帳，大帳內就比較簡陋了，隔成一間一間的小房間。
    每間能住千人左右，都是大通鋪，房梁上麵也還掛著一定數量的燈籠，將整個帳內照的燈火通明，而每間房內都點著許多檀香。
    這些檀香產生的煙霧竟然讓得室內都變得有些模糊起來，有種輕微霧霾的感覺，這也太過匪夷所思了。
    車能疑惑道：“這不會是迷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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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力微一頭黑線，心說你車能不會是小說看多了吧，哪裏來什麽迷煙，虧你想得出來。
    不過拓跋力微還是回道：“大人，確定是檀香無疑。”
    車能眉頭都皺成一條線了：“那這就有點意思了，要不是柳燦腦子有問題，就是太過恩寵士卒了吧。”
    拓跋力微道：“不排除這個可能，聽說柳燦愛兵如子，出征都是和士卒同吃同住，他自己點了檀香，給麾下士卒都點上檀香也勉強說得過去。
    或許是因為城內太臭，此地又距離不遠，柳燦才故意這樣做吧，不過他隨軍攜帶如此數量的檀香也是有點匪夷所思了。”
    車能微微點頭，三點謎團都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這確實是有些令人頭疼。
    “柳燦會不會故意搭建大帳，然後準備夜晚偷襲使用火攻吧。”
    不得不說車能還真是想象力豐富。
    不過話也說回來，這大帳如果采用火攻，倒也能說得過去，畢竟都是木質布料的，點火倒也容易。
    然而車能都不相信這個可能，首先柳開森陰險狡詐，整這麽一個玄乎玄乎的大帳，自己會住進去嗎？
    再說了，就算自己住進去，不得謹防火攻嗎？他柳開森能有機會來點火？
    看出車能的疑惑，拓跋力微微微搖頭。
    “應該不會火攻，你看這大帳四周的麻布都被澆了水來防火，又沒有淋油，根本燃不起來，再說了，四周麻布一劈就碎，也困不住人不是？”
    車能也是微微點頭：“有道理，地下呢？有沒有掘地三尺，看看情況。”
    拓跋力微又回道：“看過了，沒有情況。”
    “那天上呢？”
    “額，嗬嗬，我多慮了。”
    說完車能自己就笑了，補充這麽一句，因為抬頭一看，除了縱橫交錯的房梁和那些照明的燈籠，別無一物。
    說實在的，在車能和拓跋力微的認識當中，這裏除了詭異，還真沒有什麽危險。
    至少他倆也算是熟讀兵書，又都是人才，都看不出問題，那隻有一個可能，說明這裏真的沒有什麽問題。
    然而，看不出來問題不代表這裏就沒有問題。
    現在車能大軍確實有一萬人沒有帳篷駐紮，麵臨著露宿的危機。
    所以車能便道：“這樣，這裏太過詭異，柳燦太過狡詐，雖然我們看不出問題，但不代表沒有問題，將大軍之中的老弱病殘拉過來這裏駐紮，精銳部隊留宿我們自己搭建的軍帳。”
    車能這樣處理也還算老成持重，畢竟這五萬人馬乃是幾個部族湊起來的，裏麵有些年紀偏大或偏小的人也很正常。
    把這些人集中過來住，就算有事，損失的也不過是烏合之眾罷了。
    拓跋力微也是微微點頭，本來住城裏就沒事了，但現在城裏住不了，他們又沒時間搭建帳篷了，也隻能如此處理了。
    畢竟一萬人在如此寒冷的夜晚露宿一夜可能會直接損失好幾千人。
    ......
    商議既定，一萬烏合之眾毫無疑問的被拉進了這個詭異的軍帳。
    深夜，這個軍帳就熱鬧了，不少人還在聊天，興奮得睡不著。
    “嘿，舒服啊，你們說大人是不是良心發現了，把這麽好的大帳給我們一群烏合之眾，把差的留給精銳？”
    “切，老子就是精銳，老子住這住的心安理得，你懂個什麽。”
    “少給自己戴高帽子了，你出來這麽久一個敵人沒殺到還崴了腳，你也好意思叫精銳？”
    “那是老子運氣不好，和實力沒有關係。”
    “得了吧你，拉不出屎來怪茅坑，還運氣不好，你怎麽不說是那石頭故意來絆你的腳？”
    “好了，好了，你們別吵了，大人給我們，我們就住就是了，聞聞這檀香，多香啊，景人就是會享受啊。”
    “還真是啊，要是再有個景人婆娘，那就最好不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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