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罪犯”與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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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港城高等法院· 2006年
    清晨的天色陰沉,高等法院外人潮湧動,密集的雨滴落在法院階梯上,匯聚成一道道流向深淵的水痕。
    整座城市仍在運轉,金融交易依舊迅猛,資本遊戲依舊繼續,但今天,這棟莊嚴的建築裏,一場足以撼動港城司法體係的審判,將迎來它的終局。
    chs長信基金會)洗錢案&主審法官遇害案——這是一場關於資本、權力與法律的博弈。
    被告——麥鎬澄,他的名字,已經成為全球財經新聞的頭條,被冠以“洗錢集團操盤手”、“幕後黑手”、“主謀”等各色罪名。今日,這場以正義之名的獵殺,將以法律的形式,完成最後一擊。
    囚車緩緩駛入高等法院的地下停車場,鐵門開啟,獄警押送著麥鎬澄走下車。
    鐵鏈纏繞著他的手腕,腳鐐與地麵碰撞,發出清脆而刺耳的金屬撞擊聲。
    深藍色的囚服,在法庭外的灰暗天色下映襯得格外沉重,然而,他的步伐卻依舊沉穩,目光依舊冷靜,仿佛這一切並非關乎自身,而是站在局外,觀看著一場早已彩排完畢的戲劇。
    麥鎬澄站在被告席上,目光在人群中搜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可程見微沒有出現。
    當律師團隊宣布程見微正式退出辯護的消息時,麥鎬澄的瞳孔微微收縮,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看著法庭的律師席,緩緩閉上眼睛,喉結滾動,笑了一聲。
    是苦笑,還是絕望?
    上午 10時整,法槌落下,審判正式開始。
    高等法院的審判庭內,列席者滿座,公眾旁聽席上匯聚了各國駐港外交官、國際金融監管機構的觀察員,還有各大投資銀行、律所的代表。
    這場審判,不僅僅是司法的較量,更是資本的對弈,更是港城作為國際金融中心的信譽保衛戰。
    陪審團的 9名成員整齊入座,表情凝重,眼神戒備。他們知道,今天,他們將決定一名“罪犯”的命運。
    控方席位上,律政司刑事檢控專員黃德文緩緩起身,手中拿著一份厚厚的卷宗,語氣沉穩,目光沉冷。
    “法官閣下,今日我們請到 chs創始理事會的 11名成員,作為控方證人,作供本案涉及的金融犯罪及謀殺案。”
    麥鎬澄微微抬眸,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終於來了。”
    第一個上證人席的,是 chs聯席主席——鄺卓霖。
    這位在港城金融界翻雲覆雨的資本家,如今西裝筆挺,站在法庭上,神情平靜,語氣無波無瀾地開口:
    “我作為 chs理事會聯席主席,主要負責對外戰略規劃。而基金會的財務管理,由另一位聯席主席麥鎬澄先生全權負責,我僅參與大方向的決策,從未涉及具體操作。”
    檢控官緩緩點頭,翻閱文件:“請問鄺先生,您是否曾在任何會議上,獲悉 chs資金流向異常?”
    鄺卓霖輕輕搖頭,語氣毫無波瀾:“我對 chs的財務運作毫不知情,所有的資金調配,均由被告自行決策。”
    接下來的證人,一個接一個走上證人席,每個人的證詞幾乎如出一轍——
    “我對 chs的財務管理毫不知情。”
    “所有的交易,均由麥鎬澄先生直接負責。”
    “我隻是一名理事,基金財務運作不在我的權限範圍內。”
    11個人,11份證詞,精準地將所有責任,全部推向了被告席上的男人。
    整個法庭,沉默得可怕。
    陪審團成員的神色逐漸嚴肅,他們並不一定全信,但一個人推鍋,可能是狡辯;11個人推鍋,就成了無法抗拒的審判。
    法官梁穎琛眉頭微微皺起,她是高等法院最嚴苛的法官之一,過去曾多次主審涉及跨境金融犯罪的大案,她明白,今天的判決,不隻是法律的判決,更是資本權力博弈的結果。
    檢控官深吸一口氣,翻開卷宗:“此外,本案還涉及另一宗重大罪行——謀殺。”
    現場空氣驟然一緊。    法庭內竊竊私語聲四起,陪審團成員麵麵相覷。
    檢控官的聲音愈發冷冽:“此外,法官遇害前 48小時內,被告私人賬戶中出現一筆大額支出,流向未知。經港城警方及國際刑警調查,該筆資金與東南亞某雇傭兵組織有關。”
    “陪審團可以自行判斷——被告是否有買凶殺人的動機。”
    現場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下午 4時,法官敲下法槌,所有人起立,法庭內的空氣凝滯得令人窒息。
    梁穎琛翻開判決書,語調平緩而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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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案陪審團經過合議,一致認定,被告麥鎬澄在 chs資本運作中,具有實質性決策權,涉嫌違反《有組織及嚴重罪行條例》,涉及——”
    “跨境洗錢罪、欺詐罪、買凶殺人罪......罪名成立。”
    法庭內,一片死寂。
    梁穎琛的目光掃向麥鎬澄,沉聲道:“鑒於本案嚴重性,以及國際金融安全之考量,本席判決——”
    “被告麥鎬澄,判處終身監禁,不得假釋,罰款8億港幣。”
    砰——!
    法槌重重落下,判決生效。
    獄警上前,重新給他戴上手銬,押送出法庭。記者們瘋狂地追問,閃光燈照亮了他被鐐銬束縛的身軀,而他的目光越過人群,看向遠處的法院大門——
    她沒有來。
    程見微,沒有來。
    律師團隊之後再次上訴到終審法院但被駁回上訴。
    他終於明白,這不僅僅是一場審判,而是一場精心編排的處決。
    至此,他的生命,被法律宣判終結。
    兩小時前,高等法院大樓外,陰雨籠罩了整座城市。
    雨滴一顆顆砸在石階上,帶著冬夜的寒意,順著法院外的雕塑緩緩流淌,仿佛整個世界都沉浸在一場無聲的葬禮之中。
    夜色深沉,霓虹在雨幕中扭曲成模糊的色塊,城市依舊喧囂,而她的世界,已然徹底崩塌。
    程見微站在法庭外,手指死死攥緊雨傘的柄,指節泛白,手腕微微顫抖。
    她已經做出了決定。
    她已經簽署了退出辯護團隊的文件,法庭的記錄員已經將她的名字從律師名單中劃去,連同她曾經為之拚盡一切的努力,一同從這場訴訟裏灰飛煙滅。
    她輸了。
    她敗給了現實。
    她親手放棄了麥鎬澄。
    冷風呼嘯,雨水砸在她的肩頭,程見微的呼吸微微急促,胸腔被某種難以言喻的痛苦撕裂。她的腳步僵硬得像是被釘在地上,無法邁進法庭,也無法離開。
    她不敢進去。
    她不敢看見法庭上麥鎬澄的眼神,不敢看見那個曾經無比信任她的朋友,如何在發現她缺席的那一刻,眼神裏所有的希望一點點熄滅。
    雨幕中,一輛黑色的奔馳緩緩停在法庭門口,車窗降下,男人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車門,聲音低沉而克製:“上車。”
    程見微的手指猛地一緊,頭也不回地便認出了那個聲音——邵文崢。
    她站在原地,雨水打濕了她的長發,滲進她的衣領,寒意從皮膚滲透到骨髓。她沒有動,也沒有回答。
    車門被推開,邵文崢撐著一把黑傘走下車,西裝一絲不苟,領帶平整,墨色的眸子沉靜得看不出一絲波瀾。
    他走到她身邊,將傘輕輕撐在她頭頂,隔絕了雨水,卻無法隔絕兩人之間沉默的劍拔弩張。
    “vivian,你已經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篤定。
    程見微緩緩閉上眼,指尖收緊,掌心被指甲掐出一道道紅痕。
    “正確?”她低低笑了一聲,聲音像是被撕裂了一般,“你知道‘正確’是什麽意思嗎?”
    邵文崢沒有回答,依舊保持沉默,像是無聲地逼迫她麵對現實。
    她深吸一口氣,猛然睜開眼,眼神淩厲地盯著他,咬牙道:“告訴我,edard,他們到底是誰?是誰決定了麥鎬澄的命運?是誰把他變成了替罪羊?”
    邵文崢的眼神微微一沉,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vivian,有些問題,你永遠不會得到答案。”
    程見微冷笑了一聲,眼底布滿憤怒與痛苦,她的聲音低啞,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所以,你隻是個傳話的人?你隻是負責告訴我,該放棄什麽,該臣服於誰?”
    邵文崢的眼神依舊冷靜,他微微側頭,看著不遠處的高等法院大樓,淡淡開口:“vivian,你以為你在打一場官司,但其實是在和這個世界對抗。”
    他緩緩轉過頭,看著她,一字一句,“你覺得法律是你的武器,而他們的武器,是規則。”
    “而你,贏不了規則。”
    程見微的呼吸猛地一滯,瞳孔微微收縮。
    她知道他在說什麽。
    她知道,這場官司根本不是法庭上的辯論,也不是證據之間的較量,而是一場更高層的權力遊戲。她麵對的,從來不是檢控官,而是那些製定規則、掌控權力的人。
    她無法贏。
    因為這是一場早已內定的審判,一場被操控的“正義”。
    她的身軀微微顫抖,像是一座風雨中搖搖欲墜的雕塑,嘴角揚起一抹極淡的笑意,帶著徹骨的冷漠和自嘲:“所以,你們早就決定了他的結局。”
    邵文崢的眼神依舊沉靜,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你可以回家了,vivian。”他說,“我們的女兒不會再有任何威脅,你可以繼續你的生活。”
    程見微低頭,看著自己沾滿水漬的鞋尖,指尖微微發白。
    許久後,她輕輕吐出一口氣,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波動:“edard,你知道嗎?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人。”
    邵文崢微微挑眉,沒有說話,眸色微微一沉,眼底掠過一絲晦暗不明的光芒。
    程見微轉身,撐著雨傘緩緩走向街道的另一端,步伐沉穩,一如往常。
    她的世界,已經徹底改變。
    她親手放棄了麥鎬澄,親手選擇了自己的軟弱,親手背叛了自己的信仰。
    她輸給了命運。
    次日清晨,她帶著女兒,坐上了回紐約的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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