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財富與痛苦:命運的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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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個月後,高等法院
    六個月的法律攻防戰終於走到了終點,這一天,港城高等法院正式宣判溫見蹊案的判決。
    法官端坐在審判席上,翻閱著判決書,緩緩開口:
    “本院裁定,被告溫見蹊,在長信基金會案件中,涉及以下罪行——”
    “一,違反《有組織及嚴重罪行條例》第25條,洗黑錢罪,罪名成立。”
    “二,違反《盜竊罪條例》第16條,欺詐罪,罪名成立。”
    “三,濫用基金資產罪,罪名成立。”
    “鑒於被告主動投案,且其並非案件的最終受益人,本院考慮從輕處理。”
    “最終判決如下——”
    “判處有期徒刑6年,罰款港幣1.5億元,禁止十年內擔任任何金融機構管理職務。”
    話音落下,整個法庭內一片死寂。
    鄺呂若衡的手猛地攥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臉色蒼白如紙。
    溫見蹊微微抬起頭,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6年。”他輕聲喃喃。不算最壞的結果,至少,他用自己的自由,換來了她的安全。他緩緩回頭,看向鄺呂若衡,眼神深邃而溫柔。
    而此刻,鄺呂若衡的淚水已然決堤,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押解出法庭。
    她終於意識到,他們之間的命運,真的已經被撕裂了。
    港城懲教署·赤柱監獄
    溫見蹊入獄第14天,監獄的風冷冽而蕭索,高牆上盤踞著一層層鐵絲網,壓抑森然。
    鄺呂若衡站在監獄探視室門口,雙手緊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臉色蒼白。她從未覺得時間如此漫長,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的胸口像是壓著一塊千斤巨石,呼吸沉重,每一次心跳都仿佛要把她的理智撕裂。
    今天,她要把她隱瞞了二十多年的秘密,說出來。她原以為自己可以把這個秘密帶進墳墓,但當她看著溫見蹊被判刑,看著他獨自承擔一切,她的心痛到了極致,她終於無法再隱瞞下去。
    鐵門被緩緩推開,鄺呂若衡走進探視室,隔著一道厚厚的玻璃,看到了坐在對麵的溫見蹊。他穿著一身沉灰色囚服,整個人消瘦了許多,但依舊挺直了脊背,氣質沉穩如昔。
    溫見蹊抬起頭,看到她,眼中沒有任何驚訝,隻有一抹淡淡的溫柔。
    “你不該來的。”他的聲音很低,卻極具穿透力。
    鄺呂若衡的心猛地一顫,眼眶瞬間泛紅。
    “見蹊……”她的聲音幾乎哽咽,手指顫抖地握緊玻璃欄杆,“有一件事……我今天必須向你坦白。”
    溫見蹊微微皺眉,他從未見過她如此不堪的模樣。
    下一秒,鄺呂若衡的淚水決堤,顫抖著聲音,一字一句道:    死寂!一片死寂!
    溫見蹊的瞳孔猛地一縮,身體如遭雷擊,整個人狠狠地僵在座位上。
    時間仿佛靜止了,空氣驟然冰冷。他張了張嘴,卻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深吸一口氣,手掌撐在桌麵上,低聲問道:“你說什麽?”
    鄺呂若衡的眼淚不斷滑落,她用盡所有力氣,幾乎是嘶啞地重複了一遍:    溫見蹊閉上眼睛,胸口劇烈起伏,喉結上下滾動。
    那一刻,所有過往的片段如潮水般湧上心頭——鄺允墨少年時的模樣、他的眼神、他的理智、他的冷靜……他忽然意識到,鄺允墨很多的性格和習慣,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樣!
    他的心髒狠狠一縮,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探視室內,沉默的氣氛令人窒息。
    鄺呂若衡以為,他會憤怒,會激動,會咆哮,會質問她為什麽隱瞞……可他什麽都沒做,隻是靜靜地抬起頭,看著她,眼神平靜得可怕。
    “你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溫見蹊嗓音低啞,仿佛是用盡全身力氣才問出口。
    鄺呂若衡的淚水模糊了視線,她顫抖地搖頭:“我……我本來打算永遠不說,但現在,我不能再隱瞞了。”
    溫見蹊緩緩閉上眼睛,沉默許久後,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然後,他看著她,眼神沉穩,卻透著無法撼動的篤定:
    “呂若衡,聽著。”
    “這件事,到此為止。”
    “我不會相認。”
    鄺呂若衡猛地睜大雙眼,淚水徹底決堤:“你說什麽?”
        “我不會認他。”
    “我隻會遠遠地看著你們,保護你們。”
    他的聲音輕到了極致,像是一陣夜風,吹散了她最後的一絲希望……
    這一刻,鄺呂若衡的心,徹底碎了。
    尾聲:
    “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卻終其一生在抗爭自己的命運。”
    溫見蹊在赤柱監獄的囚室裏,鄺呂若衡在半山的豪宅中,鄺允墨在資本市場的暗流中。他們每個人都身處不同的世界,卻被同一條命運的鎖鏈緊緊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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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條鎖鏈是血脈、是遺憾、是愛與成全、是時光與苦難的沉積。他們以為自己能夠操控命運,能夠憑借聰慧、意誌、財富去改寫自己的故事,殊不知,他們隻是命運手中的棋子,時而熠熠生輝,時而墜入穀底。
    財富與貧窮,是人類社會最原始、最根本的分裂,它不僅僅關乎物質的擁有,更關乎人性的演化。一個人窮困潦倒時,他所承受的苦難是顯性的,是外在的,饑餓、勞累、絕望、屈辱,這些都能清晰地感知。
    而當一個人立於財富巔峰,是否意味著擁有了幸福?不,財富帶來的痛苦是隱性的,它潛藏在欲望的膨脹裏,在權力的博弈中,在人際關係的扭曲與算計中,在無法掙脫的宿命枷鎖中。
    溫見蹊出生於內地的小漁村,在港城貧民區長大,他見證了生存的殘酷,知道金錢是生存的壁壘。可是,當他終於掌握了財富,他卻發現,財富並沒有解放他的命運,反而讓他成為操盤者與犧牲品,最終,他回到了最初的原點——失去自由。
    鄺呂若衡和溫見蹊來自同一個小漁村,她出身底層,她竭盡一生去追逐財富,去攀爬社會階層的階梯,曾幾何時,她以為自己已經逃離了過去,可當她回頭,發現她仍然被命運束縛在最深的痛苦裏,她所擁有的一切不過是精致的牢籠,甚至,她自己親手將愛人推進了囚籠。
    而鄺允墨呢?他站在權力和財富的中心,他以為自己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是注定的,他以為自己是鄺家的繼承人,是資本市場的獵手,是新時代的掌控者,他甚至放棄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唐思嵐。但他不知道,在他的生命之中,有一道裂隙,裂隙的另一端,是一位他本不該知曉的父親,是一條他本不該擁有的血脈。他相信自己能夠主宰一切,殊不知,他隻是被精心編織的謊言包圍,被棋局推向一個既定的未來。
    人們總是相信因果,相信努力必有回報,相信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然而,當真相被剝離,人類曆史上所有的努力,是否都隻是命運預設的流程?
    如果溫見蹊沒有選擇讓呂若衡進入上流社會,是否他們會有另一個結局?如果鄺呂若衡沒有隱瞞鄺允墨的身世,是否今日的鄺允墨會成為另一個人?如果鄺允墨知道了真相,他會如何麵對自己的“父親”?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
    尼采說:“當你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你。”人類無法直麵命運的荒謬,因此他們編織了秩序、道德、法律、財富、權力,以此來掩蓋命運的真相——那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一個吞噬一切意義的黑洞。
    溫見蹊以為自己掌控了資本遊戲,最終成為了資本遊戲的棄子。鄺呂若衡以為自己逃離了過去,最終發現自己從未真正離開。鄺允墨以為自己擁有一切,殊不知他的一切不過是被命運玩弄的棋局。
    這世界最可怕的,永遠不是貧窮,而是當你擁有一切時,卻發現一切回到了原點,一切都是幻象。
    財富可以改變命運嗎?它能讓一個貧困的少年攀登到社會巔峰,但它無法贖買時間,無法抹去傷痛,無法讓人免於遺憾。
    權力可以掌控一切嗎?它可以支配市場、影響規則、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但它無法掌控人心,無法讓愛人停留,無法阻止命運的洪流碾碎一切。
    溫見蹊在獄中緩緩閉上眼睛,他的世界歸於一片黑暗,他曾經觸及財富的巔峰,如今卻陷入人生最深的穀底。他這一生,到底是贏了,還是輸了?他不知道。
    鄺呂若衡站在維港畔,冷風拂過她的臉頰,她輕輕地閉上眼睛,淚水滑落。她終於把秘密說出,可是……又能怎樣呢?她已經失去了他,她已經失去了所有挽回的機會。命運給了她一條路,讓她攀登上了財富的頂端,可是當她終於回頭,發現自己站在巔峰之時,身後早已空無一人。
    而鄺允墨,此刻仍然在資本市場中謀劃著下一步,他並不知道,這場棋局裏,自己才是最大的迷。
    世人都在苦苦追逐財富、權力、愛情、信仰、意義……可這一切,終究會落入命運的審判之中。
    命運是最偉大的諷刺家,它讓你以為自己能掌控一切,最終卻讓你發現,你隻是它手中的一顆棋子。
    溫見蹊、鄺呂若衡、鄺允墨,他們都以為自己是局中人,殊不知,他們不過是這座城市,一個更龐大棋局中的小小碎片。
    他們的故事仍未結束,命運的車輪,仍然在無情地向前碾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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