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愛與權力的鏡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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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數個時代,無數個文明更迭的長河裏,男女之間的關係,始終被賦予無數種意義。
它是浪漫詩篇中吟誦的靈魂契合,是宗教神話裏注定的神聖結合,是法律條文下規訓的社會契約,是經濟學家筆下的資源交換,是心理學家試圖解構的依戀模式,是生物學定義的繁衍本能,亦是權力遊戲裏最深邃的籌碼之一。
但當一段關係被剝離掉情感的幻想,被剝離掉世俗的道德評判,被剝離掉所有外在賦予的意義,它究竟還剩下什麽?
郭依寧與何承睿的婚姻,便是一種殘酷而精確的實驗。它不是愛情,也不具有婚姻所謂的“神聖性”,它甚至無法用傳統意義上的“道德”去衡量。它是資本、權力、肉體、計算,是一種去浪漫化、去道德化的“純粹”。
讓鮑德裏亞在《擬象與仿真》中提出,現代社會的一切關係,早已被符號與消費主義所汙染。在這個體係中,人們已經無法找到“真實”的關係,而隻能在符號的體係中構建認同。
如果婚姻隻是一種符號體係的一部分,那麽它究竟在模擬什麽?
在這個故事裏,郭依寧與何承睿模擬了一種傳統意義上的婚姻,他們在神父麵前交換誓言,他們在世人眼中是相互扶持的伴侶,他們共同掌控資本,鞏固家族的帝國。但他們在私底下,又是彼此的獵人、彼此的盟友、彼此的工具。
如果婚姻是一種擬象,他們所扮演的,是婚姻的哪一種形態?
是父權社會定義的婚姻——以血統與權力為紐帶的結合?
是消費社會定義的婚姻——以資本、名望與利益為基礎的交易?
是精神哲學意義上的婚姻——彼此認同,共享某種深層次的價值觀?
還是,這一切都隻是對婚姻這個符號的某種精妙挪用?
“愛情”在齊格蒙·鮑曼的定義中是一種流動的現代性產物。他在《流動的愛》中指出,現代社會的愛情已經變成了一種消費品,它不再是一種穩定的、神聖的存在,而是一種短暫的激情體驗,是可以被更新、被更換、被取代的產品。
何承睿的世界,就是一個“流動的愛”的世界。他擁有數不清的情人,有合法的妻子,有私生的孩子,有隱秘的情人,有隨時可以替換的女人。他的感情不是單一的,也不是唯一的。對他來說,愛從來都不是一種承諾,而是一種隨時可以調整的選擇。
但這樣的人,真的不相信愛嗎?或者說,他是否隻是相信另一種形式的愛?
阿蘭·巴迪歐在《愛的多重奏》中提出,“愛”是對世界的一種再創造,是讓彼此以全新的角度去觀看現實。
如果愛是一種觀看世界的方式,那麽何承睿對郭依寧,是否也構成了某種意義上的“愛”?
他欣賞她的冷靜,他敬畏她的算計,他對她感到強烈的興趣,他願意一遍又一遍地探索她的身體,甚至願意在她的世界裏成為一個長期的玩家。這是否也是一種“愛”?隻不過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愛”,而是另一種未被定義的、屬於他們這個階層的“愛”?
郭依寧呢?她是否也在以另一種方式愛著何承睿?如果她在他的床上感受到激情,在他的掌控裏找到快感,在他的遊戲裏甘願扮演獵物或獵人,這是否也是一種“愛”?
或者,這不過是資本的幻覺?
安東尼·吉登斯在《親密關係的變革》中,提出了一個概念——“純粹關係”。所謂的“純粹關係”,是一種不受社會、經濟、法律約束的自由關係,是完全以雙方的感情與滿足為核心的關係。它不存在婚姻的束縛,也不存在社會道德的規訓。
這種關係,是否可能存在於何承睿與郭依寧之間?
顯然不是。他們的關係,從一開始就是一種“混合關係”——它包含了性、利益、計算、資本,包含了世俗賦予的社會意義。
他們無法單純地隻作為彼此的情人,他們的每一次觸碰、每一次親吻、每一次結合,背後都隱藏著一層更深的意義。他們無法在床上徹底放縱,因為他們在床下,依然是彼此的敵人、彼此的競爭者、彼此的棋手。
那麽,在這個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純粹關係”?或者,這一切不過是人類的幻想?
在這場婚姻裏,倫理的邊界被徹底打破了。婚姻不是忠誠,性不是愛情,關係不是承諾,欲望不是依戀。
一切都在混合,一切都在交易,一切都在流動。
這是否意味著,他們的關係比普通人的關係更加低級?還是,恰恰相反,他們的關係比普通人的關係更加真實?
如果愛情終究會被時間磨損,如果婚姻終究會被現實腐蝕,如果承諾終究會被條件取代,那麽何承睿與郭依寧的關係,是否反而是一種更高形式的純粹?
他們放棄幻想,不再欺騙自己,不再用世俗的道德觀念去掩蓋本能的欲望和資本的算計。他們達成了一種協議,一種去倫理化、去道德化、去虛假化的協議。
在這場協議裏,唯一不變的,是他們的清醒。
你可以指責他們冷漠、可以指責他們殘酷、可以指責他們將婚姻變成了一場資本的遊戲。
但你能否確定,世俗裏那些以“愛”之名的關係,真的比他們的遊戲更純粹?
如果一切都是交易,那麽,誰比誰更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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