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國會質詢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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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寧聯邦·國會大廈
晨光穿透高聳的玻璃幕牆,斜灑在那張巨大的深色柚木長桌上,映出一層鋒利冷色。會議廳四周靜穆如法院,燈光未亮,隻有日光裁剪的幾何陰影悄悄爬上天花與權力標徽。
遠處的攝影機械臂緩緩移動,記錄著這一刻。標簽“國會問責”正在實時攀升至社交平台趨勢榜首,屏幕之外是無數隱匿的資本與公民眼睛。今天不是日常政務審議,今天是一場向秩序本身開火的質詢。
複策同盟黨魁蔡振邦緩緩起身,身形筆挺,身上的深灰西裝仿佛與這座空間的建築風格合為一體——冷肅、立體、無法動搖。他手中握著一疊厚重文件,指尖在木桌邊緣輕輕敲擊,每一下都如鼓點逼近戰場。
他不看稿,隻是抬眸,目光銳利如刀鋒未鞘,直視正席,聲音低沉、穩健,不帶煽動,卻字字凝重:
“議長閣下,我們不是來辯論政治理念。我們是來詢問:在以‘穩定’為名維持七十年的體製之下,東寧聯邦的財政體係,究竟隱藏了多少未曾被審計的真實?”
一秒靜默,像按下某種結構自毀程序的確認鍵。
隨後,席間低語四起。穩進聯盟的議員們神色微變,幾人立即低頭,向顧問團靠近。顯然,他們早預料到蔡振邦會發難,卻未曾料到,他會將刀第一時間對準國家財政心髒。
蔡振邦未理會擾動,他翻開第一頁,抬起頭,目光如掃描儀般一一掃過列席官員:“財政數據公開法案,我們要求政府完整公布下列內容——”
“主權財富基金恒鼎資本的具體賬麵流向與投資架構——資金是否真實獨立於行政權力?”
“國有企業在房地產與基建領域的內部財務數據——是否存在利益輸送鏈?”
“所有通過私人渠道處理的政府采購合約清單——是否有權貴直接或間接持股?”
他緩緩放下文件,手指停在邊緣,話語再度沉下去:“如果政府確實如其所言‘清白透明’,那麽為何始終抗拒公開這些最基本的數據?”
財政部長臉色驟變,他靠近一名顧問,低聲耳語,試圖從預設回應稿中找出緩衝詞匯。
但蔡振邦沒有等待,他輕輕翻開第二頁,眼神如雷達,已經鎖定下一個靶心:“在2030年的選舉改革中,我們是否已經遭遇了係統性操作?”
“選區劃分——是否依據政治模型調整,以削弱改革派自然增長區塊?”
“選舉委員會為何持續由穩進聯盟作為中樞把控?此機構的獨立性是否隻是結構幻覺?”
“《防止網絡假信息法》的一係列媒體條例,在國會選舉窗口期是否成為事實性信息封鎖工具?”
他聲音平靜,沒有憤怒,但每個字都像從一台手術激光器中精準射出,切割著舊體製的維持邏輯,
“我再次重申,我們今天所要求的,不是變革,不是推翻。是解釋,是揭示,是讓這座國會大廈不再隻是審議預算的場所,而成為真相可以站立的地方。”
整個大廳陷入靜默,一名保守派議員摘下眼鏡,雙手交握,另一人盯著地毯不語。攝影鏡頭捕捉著這些沉默如同動搖的石柱,而社交媒體上的彈幕已然沸騰。
一陣長久的寂靜後,總理李誌恒終於開口。他的眼底一片壓抑不住的怒意,像舊體製背後的裂縫被逼迫開口:“蔡議員,你的發言,並非質詢,而是赤裸裸的政治攻擊。不是針對政策,而是針對聯邦政府本身。”
那句話落地的瞬間,是一記製度性的反撲,但背後早已空空如也。穩進聯盟的反應機製被迅速激活,如自動化防火牆般部署出一係列陳詞濫調。
財政部長:“財政數據高度敏感,東寧的經濟依賴全球資本市場,過度的財政透明隻會引發市場波動、信任坍塌。”
選舉事務部長:“我們擁有全球最成熟的選舉係統之一,改革派若真有質疑,可以通過既定法律機製提告,否則就是擾亂民主秩序。”
穩進聯盟保守派議員群體反擊:“複策同盟與民衡團正在煽動情緒、製造社會撕裂。”
他們語速快、詞鋒硬,卻句句缺乏結構證據,隻顯得焦慮、慌亂、不合時宜。然而,他們的策略在過去行之有效,此刻,如舊貨幣失去了流通性。因為反擊的是一批熟悉體製語言、卻故意不再使用它的改革派議員。
改革派席位上,一道道反擊之聲響起,如算法反彈:
“若財政透明,為何恒鼎資本的底層架構報告仍為密件?”
“若選舉機製清白,為什麽監管機構從未獨立於執政黨結構?”
“你們說我們製造不安,但不安從何而來?從質疑,還是從你們拒絕回應質疑而來?”
聲音接連湧起,打斷部長發言,遮蔽議長敲槌之聲。一名年輕改革派議員情緒激動,猛然拍桌,茶水微濺在桌麵,留下一圈被瞬時放大的焦躁痕跡。
這是激烈辯論的邊界,也是秩序邊緣的過載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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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國會大廈之外,全東寧聯邦的注意力正以指數級聚焦於此。
直播平台上,財政透明操控選舉機製等標簽幾乎在同時衝入各平台熱搜前十,觀看人數突破200萬,評論區每秒跳動如瀑。
三家主要證券研究機構在會議中途發布“實時政治風險指數”,穩進聯盟的每一次回應都被算法標注為“非確定性語言”,成為資本市場對政府信任的致命定性。
外資私人銀行發出第一輪預警信件:“東寧政治風險升溫,或影響短期主權評級。”
年輕一代在社交平台刷屏:“公布數據!”“選舉獨立!”“穩進聯盟回答質詢!”
他們不再是被動旁觀者,而是內容主導者。權力信息的傳播權,正在結構性遷移。
總理李誌恒聽見越來越無法壓製的交鋒聲,像潮水擊打封鎖閘門。他知道,他們不隻是失去了場麵控製權,更失去了最危險的東西——敘事主導權。
這場辯論,已經不再屬於國會,它屬於,正準備重寫東寧未來的人們。
次日,一套由技術官僚擬定的“精密妥協協議”迅速成形——
主權財富基金將披露“部分數據”——行業分類下的公開模板,時間滯後六個月,避開所有關鍵交叉投資路徑。
選舉委員會將擴容,引入“獨立專家席位”——但專家遴選名單掌控在行政秘書局手中,由三層中間結構篩選,實際仍受控於執政方。
財政監督委員會正式設立,擁有“谘詢權”,無審查權、無否決權、不具備預算凍結權限。
總理府新聞發言人召開緊急記者會,一臉鎮靜,聲音平緩,措辭精致如政府手冊:“聯邦政府致力於建設透明治理體係,同時維護金融市場穩定,當前改革已啟動第一階段。”
麵對記者追問“是否考慮進一步結構性的選舉改革”,發言人笑意微寒,語調鏗鏘:“東寧的選舉製度已是全球最成熟、最穩健的民主設計之一,不存在所謂的‘操控’。”
這一切,都精準如鍾表,如一場製度性的降溫儀式。
但他們忽略了最關鍵的變量——讓步本身,就已證明他們在退。
陽光穿透國會大廈的穹頂,潑灑在櫸木地板上,投出一圈圈如法庭證物盒的冷影。
穩進聯盟的議員們端坐如雕像,臉色凝重。他們的沉默,不是抗議,而是一種預判,預判他們即將被再度暴露於結構性攻擊之下。
蔡振邦站在中央,不動聲色。他西裝整潔,發絲未亂,卻目光鋒利如執法令狀。他抬眸,掃視那些仍在握筆、記筆記、低語的議員:“這不是政府的慷慨,這是人民的勝利。”
他抬手,高舉那一份所謂的“財政透明化改革報告”:“它寫得很漂亮,但這隻是一次市場安撫操作,一次欲蓋彌彰的製度化表演。”
他翻開第一頁,眼神如切割係統般逐條解構:“投資公開,卻隱去風險交叉。委員會擴容,卻由舊機製任命。設立監督機構,卻不賦以實權。”
“如果這是改革,那我想問:為何不讓選舉委員會獨立人選出現在公開提名程序中?”
“為何不公開恒鼎資本的底層投資策略?為何不廢除《防止網絡假信息法》在選舉窗口期的實時幹預功能?”
“為何選區劃分仍然封閉於統計局與行政秘書組之間?”
每一個問題,如手術刀劃開覆蓋製度器官的表層,它暴露的不是腐敗,而是結構自身的非透明性。
蔡振邦緩緩收起文件,理了理袖口,聲音低卻堅定:“你們終究躲不過改變。”他沒有大聲疾呼,隻是緩緩回到席位。
但那一瞬間,整個議事廳仿佛靜止,空氣中充滿一種極其危險的信號:穩進聯盟已進入被動演算法。
這不是改革的開始,這是結構合法性被公開質詢後的第一次係統性重估。
棋局剛啟,落子已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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