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仲華恍然醒悟：“怪不得那日老夫覺著那醒酒湯甜味寡淡，原是被秘藥掩去了甜味！”
    “再者，那日老夫為殿下把脈，便察覺殿下精氣盈滿。”景仲華補充道，“這般想來，那碗醒酒湯定然是被下了趙兄所說秘藥！”
    “如此一來，所有的事情便都能解釋得通了。”趙夢澤沉聲道，“宋側妃本就難以受孕，卻偏偏在除夕夜後有了身孕，且月份也吻合，定是那秘藥之功！”
    “趙先生，可知那藥源自何處？”裴明緒問道。
    趙夢澤搖了搖頭，“此藥，老夫僅在古籍中見過，據書中所記，此藥最早乃出自南疆。”
    “南疆？”
    裴明緒麵色陰沉，眸中寒光閃爍，心中已有了計較。
    “福順，傳本王令給王升，讓他秘密將曼霜轉移回府中關押，命暗衛假扮曼霜，留在莊子上。”
    “是。”福順應聲領命而去。
    接著，裴明緒起身，對著景仲華和趙夢澤深深一揖。
    “兩位先生，如今宋側妃腹中胎兒，還需仰仗兩位先生竭盡全力，護住母子二人周全。”
    “殿下言重了，折煞老夫了！”
    “老夫定當竭盡全力！”
    景仲華和趙夢澤連忙躬身回禮。
    “隻要殿下能提供充足的靈犀九轉丹，老夫擔保，小公子與娘娘定然安然無恙！”景仲華又補充道，“老夫所研製的救命之藥，尚未成功，藥效實難與靈犀九轉丹相比！”
    趙夢澤補充道，“若是孕期能以靈犀九轉丹調養，小公子出生後必身體康健，筋骨絕佳。”
    “同時，娘娘的身體也會被調養至極佳，日後子嗣亦不會有妨礙。”
    聞言，裴明緒稍微放下心來。
    “靈犀九轉丹一事，本王自會想辦法。”
    景仲華與趙夢澤走後，書房內重歸寂靜。
    裴明緒負手立於窗前，劍眉緊鎖，深邃的眸子中暗雲翻湧。
    當下，他並不想讓月兒暴露於眾人之前，以免引來秦王與太子之流的關注，而黃氏便是最佳推出來的人選。
    他打算讓黃氏假孕流產，以此為契機，順藤摸瓜，將幕後黑手——劉氏給揪出來！
    屆時，他便可順勢揭發劉氏給月兒下藥，導致月兒腹中胎兒不穩之事。
    劉氏，堂堂王妃，給府裏上了玉牒的側妃下藥，害的一個小產而亡，一個腹中胎兒危在旦夕。
    如此狠毒的婦人，還有何顏麵擔當這王妃之位？！
    如此一來，他便有理由向父皇上書，休妻！
    倘若父皇不願他休妻，那自然是要拿出補償。
    而能夠保住月兒腹中胎兒的靈犀九轉丹，便是首選。
    雖說將劉氏殘害子嗣的罪名揭露出來，他便會與成國公府、與太子一係徹底決裂！
    往後，燕王府將要麵對太子一係的打壓與攻擊。
    然而，他並不後悔。
    此事關係重大，稍有差池，便會全盤皆輸。他必須謹小慎微、步步為營，唯有如此，方能確保萬無一失！
    裴明緒在心中將計劃仔細地推演了兩遍，確認沒有疏漏之後，緊繃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一些。
    恰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王爺，望舒舍來人了，說宋側妃醒了。”
    ......
    到了望舒舍，還未進門，便聽得屋內傳來一陣說笑聲，讓他心安了幾分。
    他放慢腳步，掀開簾子，邁步進了內室。
    隻見宋昭月斜倚在貴妃榻上，一襲月白色錦袍，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頭。
    她纖細的手指正端著一隻青花瓷碗，小口小口地喝著湯藥。一旁，綠珠在邊上伺候著。
    聽到動靜，宋昭月抬眸望去，見到來人，臉上頓時浮現喜色，連忙放下手中的藥碗，便想要起身行禮。
    “殿下……”
    裴明緒見狀，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柔聲道：“你身子不適，就不要多禮了。”
    “你我二人，何須這些俗禮。”他說著，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見她氣色尚可，心中稍安。
    宋昭月聞言，輕輕一笑，順勢靠回了軟枕上，柔聲道：“謝殿下體恤。”
    裴明緒的目光落在她身旁的藥碗上，端起碗，用湯匙輕輕攪動了幾下，溫聲道：“來，繼續把藥喝了。”
    宋昭月伸手接過藥碗，一飲而盡，俏皮道：“這景先生的藥丸挺神奇的，喝完總覺得全身舒適。”
    裴明緒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然人家怎麽是神醫呢？”
    裴明緒接過宋昭月手中藥碗，遞給綠珠。
    綠珠接過，福身便退了出去。
    裴明緒輕柔地扶著宋昭月，讓她靠在自己身上，“這幾日，寧華居和秋瀾院那邊，會有較大的動靜，你安心待在望舒舍養身子，不必理會。”
    宋昭月不禁疑惑地抬起頭，輕聲問道：“殿下的意思是……”
    裴明緒輕撫著她的後背，緩緩道：“京中傳來消息，今年戶部撥給兵部用於燕北的糧草比去年多出了五成，此乃秦王和黃文俊在背後暗中使力。”
    宋昭月聞言，秀眉微蹙，似懂非懂。
    “黃文俊如此盡心盡力，我自然要成全他的心願，與成國公府徹底鬧翻。” 裴明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宋昭月恍然大悟，低聲道：“那殿下是想……”
    裴明緒接著說道：“我準備讓黃氏假孕而後流產，再將此事歸咎於劉氏身上，以此為借口休妻，與成國公府徹底決裂。”
    “同時，本王會安排黃氏假死，借此斬斷秦王伸進燕王府的這隻手。”
    宋昭月心中一凜，這招真是一箭多雕。
    既能擺脫劉悅瑩與黃靈茹，又能讓秦王白白忙活一場，還能讓太子一係急得跳腳。
    “我與成國公決裂，但並非與太子決裂。”裴明緒笑道，“成國公損失了一個燕王妃，秦王損失了黃氏，太子和秦王在燕王府的勢力又回到了一樣的位置。”
    “如此一來，燕王府便又可回歸中立之位，且看他們誰能沉得住氣，率先來拉攏我。”
    宋昭月聽完裴明緒的計劃，心中不禁想笑。
    裴明緒這真是將太子和秦王反複當魚來釣，主打一個冤種上鉤。
    她輕輕點了點頭，柔聲道：“妾身明白了，妾身會老實待在院子裏，不給殿下添亂。”
    裴明緒這一招真是高明，將太子和秦王玩弄於股掌之間，真是好手段。
    裴明緒見她如此乖巧懂事，心中甚慰，低頭在她額頭印下一吻，柔聲道：“你且安心休養，其他的事情，都交給我便好。”
    傍晚，秋瀾院便鬧了起來。
    黃靈茹突然腹痛不已，待府醫趕來時，卻無力回天。
    黃側妃已經小產頓時傳遍整個後院。
    裴明緒得知後，大怒，封鎖秋瀾院，命人徹查。
    暮色四合，秋瀾院內卻驟然響起一陣慌亂的尖叫，打破了原本的寧靜。
    上房的內室之中，侍女神色驚惶，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焦急和驚慌。
    “快去請府醫！快去稟報王爺！”急切的呼喊聲此起彼伏。
    黃靈茹躺在床上，麵色蒼白如紙，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雙手緊緊攥著身下的錦被，指節泛白，痛苦的呻吟聲斷斷續續。
    疼痛如潮水般一波接著一波襲來，仿佛要將她整個人淹沒。
    不多時，景仲華提著藥箱匆匆趕來，一到便被銀燭急切地拉進了內室。
    裴明緒聞訊趕到秋瀾院時，景仲華剛剛從內室出來，滿頭大汗。
    “殿下……”景仲華顫巍巍道，“側妃娘娘她……小產了。”
    裴明緒聞言，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殿下，求您為我們家娘娘做主啊。府醫說娘娘是接觸了寒涼之物，才致使小產。”玉盞跪地哭訴，哀求裴明緒為黃靈茹做主。
    裴明緒眉頭緊鎖，冷聲吩咐道：“封鎖秋瀾院，任何人不得出入！給本王徹查！”
    侍衛領命，迅速將秋瀾院團團圍住。
    夜色漸深，寧華居內卻燈火通明。
    劉悅瑩得知黃靈茹小產的消息，先是一驚，隨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真是天助我也！”她眼中閃過一抹快意，“這黃氏機關算盡，將肚子裏的孩子瞞得嚴嚴實實，如今到頭來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王嬤嬤站在一旁，心中卻滿是疑惑。
    先是宋側妃，後是黃側妃，接二連三地傳出懷孕的消息，這未免也太過蹊蹺了。
    兩位側妃明明不可能懷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