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6 章 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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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宮書房之內,茶香幽幽縈繞。裴明宗手捧茶盞,修長的手指輕撥盞中茶葉,眉頭輕皺。
    “外祖父,今日早朝馬衡彈劾黃文俊,此中究竟是何情由?”
    成國公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清茶,神色淡然自若,仿若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老臣昨夜遲遲未得黃府消息,便料知事有變故,故而啟用了備用之策。”
    裴明宗放下手中茶盞,眉頭蹙得更緊了些。“備用之策?”
    “正是。”成國公微微點頭,“當初知曉黃文俊乃清河郡王的人後,老臣便派人暗中探查於他。”
    “這一查,果不其然有所收獲。”
    “老臣的人機緣巧合之下,尋到那宋氏,知曉了黃文俊害死親女,用外室女冒名頂替之事。”
    成國公緩聲道來,“那趙氏僅有一女,得知親生女兒慘死,便輕易被說動,,願為女兒報仇雪恨。於是老夫便安排她今日上殿檢舉黃文俊。”
    裴明宗聞此,微微點頭,眼中露出讚許之色。
    “幸得外祖父留有後手,不然今日恐有大患。”
    然,躲過今日,卻難躲日後。黃文俊竟拿到了賬冊,如今那賬冊在禦史台手中,這範昂的事遲早會被查出。”
    成國公卻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殿下,您莫要小瞧了範昂。”
    “他在雲陝多年,且九河年年修,陛下怎麽可能不知其中貓膩?”
    “如今有了更多時間來彌補,範昂定會將首尾之事料理幹淨,讓黃文俊的賬冊變為偽證,乃是黃文俊為了陷害他而假造的。”
    裴明宗聞言,心中稍安,長舒了一口氣。
    “如此,甚好。”
    他眼中寒芒一閃,閃過一絲狠厲之色。
    “無論如何,此次定要坐實清河郡王與黃文俊勾結之罪。”
    “父皇素來厭惡清河郡王,一旦證實他身為藩王卻與朝臣勾結,定會嚴懲,極有有可能削其王位。”
    裴明宗眼中恨意湧動,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此次,定要讓他永無翻身之日!”
    他永遠忘不了七歲時,父皇抱著清河郡王裴明辰習字,裴明辰在父皇懷中,那得意洋洋看向自己的眼神。
    他身為太子,父皇的嫡子,卻隻能眼睜睜看著父皇同裴明辰那個庶孽父慈子孝。
    那種被輕視、被嘲弄之感,至今仍如附骨之疽,讓他刻骨銘心。
    成國公看著裴明宗眼中的恨意,心中暗歎。
    這麽多年,太子一提到清河郡王便是深惡痛絕。
    “不過,日後這修河堤的銀子不可再動,否則陛下定會心生不滿,下令徹查。”
    裴明宗點頭稱是。“的確,當下保住範昂最為要緊。”
    他眉頭微蹙,“隻是沒了範昂的銀子,這東宮處處需用銀子,如今已有些捉襟見肘了。”
    成國公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算計。“殿下莫憂,不是還有燕北運回京城的銀子嗎?”
    “有了這筆銀子,我等數年之內都無需為銀子發愁了。”他意味深長地說道。
    裴明宗聞言,眼中一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的確,隻要將那批銀子弄到手,東宮便不缺銀子了。”
    秦王府書房內,裴明瑞來回踱步,神色間交織著激動與焦躁,宛如鬥獸一般。
    “今日早朝,黃文俊之事,先生有何高見?”
    張賢聞言,拱手道:“殿下,這馬衡突然彈劾,黃文俊妻子趙氏又上朝指證,這分明是有人在背後操縱。”
    “而且必是東宮所為。”
    裴明瑞疾步走到桌邊,執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仰頭一飲而盡,似要澆滅心中那股焦躁。
    他冷笑一聲,“太子這招是要借此讓範昂脫身,除了黃文俊不說,還踩上清河郡王一腳,好一石三鳥之計!”
    “當黃文俊的奏折和賬冊已在禦史台,太子定會想方設法保住範昂。”
    “我們偏偏不讓他如意!”
    張賢忙點頭稱是,“殿下所言極是。”
    隻是他心中卻暗自思忖,範昂在雲陝經營多年,早已是盤根錯節,根基深厚,想借此機會將其拉下馬,談何容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裴明瑞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如今清河郡王已然被推到了風口浪尖。黃文俊之妻趙氏今日檢舉黃文俊勾結藩王清河郡王之舉,真是大快人心!”
    “太子此次定不會放過這等良機,我們也需順勢而為,定要借此機會讓他不得翻身!”
    張賢看著秦王那興奮的模樣,趕忙應道:“殿下放心,屬下定當竭盡全力。”
    他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思量。
    這清河郡王雖不得聖心,可眼下看來也並非毫無根基之人。
    這些年他暗中不知布局了多少,要想徹底扳倒他,須得小心謹慎,步步為營才是。
    裴明瑞卻已沉浸在即將到來的勝利之中,全然沒有注意到張賢的異樣。
    他仿佛已經看到清河郡王被奪爵,被貶為庶民的場景。
    “這一次,本王定要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一行人快馬加鞭,離京城而去,馬蹄聲急,如鼓點般敲打著地麵,揚起漫天塵土。
    為首的正是燕六。
    他麵色冷峻,雙目如鷹隼般銳利,直視前方。
    今日早朝之事,他們已知曉。
    但他們此行的目的,隻為保黃文俊能活著上朝。
    如今,黃文俊身陷大理寺大牢,是死是活,便看他造化了。
    當下之計,便是盡快趕回燕北,將此消息傳回。
    至於京城中其他諸事,自有京城的探子與燕王府的人料理,無需他們掛懷。
    “駕!”
    燕六猛地一夾馬腹,胯下駿馬長嘶一聲,撒開四蹄,風馳電掣般向前奔去,速度陡然又快了幾分。
    身後數騎緊緊跟隨,不敢有絲毫懈怠。
    馬蹄聲如雷,在空曠的官道上回蕩。
    數騎如離弦之箭,飛速向前。
    夕陽西下,將他們的身影拉得老長。
    燕王府,望舒舍後院。
    一間原本普通的廂房,之前她便是在這房裏用草木灰水反複提純堿,後來索性將這裏改成了實驗室。
    三麵牆壁旁皆砌有長案,那長案以青石為麵,其上擺放著各種奇形怪狀的器皿。
    此時,營造司的工匠們正小心翼翼地抬著一個物件進來,那是一個造型奇特的銅製器皿,正是宋昭月心心念念的蒸餾器。
    “輕些,輕些!莫要磕碰了!”
    宋昭月忍不住出聲提醒。
    這蒸餾器可是她提取青黴素的關鍵之一,容不得半點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