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3 章 授人以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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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十率著一眾精騎,快馬加鞭,星夜兼程,一路風塵仆仆趕回雲朔燕王府。
    一路上,巴特爾被麻繩捆得結結實實,被綁在馬背上動彈不得,一路吃盡了塵土,形容狼狽不堪。
    燕王府內,王升聽聞燕十回府,且抓了個匈奴人,心下十分驚訝。
    按計劃此時燕十該是在草原上圍追達爾坤才是,難道達爾坤那邊出了什麽變故?!
    他心焦難捺,不願枯等燕十前來稟報,當下撩袍快步,徑直朝著地牢而去。
    剛至地牢,便見燕十正推搡著五花大綁的中年男子進牢房,一麵高聲喝令守衛務必嚴加看管,不得有半分疏失。
    王升上下打量了那男子一番,隻見此人分明是大晟人的長相,眉宇間透著幾分匈奴人凶悍,當下凝眉問道:“這是……?”
    燕十拱手回道:“回統領,此乃匈奴探子巴特爾。那日達爾坤逃竄,營地突起大火,卑下前去查看,瞧見這廝形跡可疑,當機追擊,將其生擒。”
    說著,他神色一肅,小心翼翼自懷中掏出一封密信,雙手遞上,“且從他身上搜出此信,事關重大,卑下不敢耽擱,便先押解此人回府。”
    “燕六諸位兄弟仍在草原,繼續追擊達爾坤那賊子。”
    牢房之中,巴特爾雙眼圓睜,滿是怒火,死死瞪著燕十,像是要擇人而噬,嘴裏塞著破布,隻能發出“嗚嗚”聲響,做不得聲。
    王升接過密信,匆匆展開,目光掃過,臉色驟變。
    隻見那信箋之上,鮮紅的清河郡王私印赫赫醒目,再瞧內容,竟是許諾同匈奴議和,一字一句,皆是同匈奴勾結的鐵證。
    “快!速隨我去見殿下!”
    王升收起密信,低喝一聲,領著燕十,腳步匆匆,直奔書房。
    書房內,冰鑒幽幽散發著絲絲涼氣,冰棱融水,滴答之聲仿若更添靜謐。
    裴明緒一襲月白常服,廣袖垂落,正端坐於書案之前,手中筆鋒遊走,批閱公文。
    “殿下,王統領求見,稱有要事相稟。”福順輕步邁入,躬身低語。
    “宣。”
    裴明緒頭也未抬,聲線沉穩,手中筆卻停了下來,擱置於筆架之上,抬眸看向門口。
    片刻,王升攜燕十步入書房,齊齊行禮,“參見殿下。”
    “免禮。”裴明緒抬手,目光自二人身上掃過,最終落在王升手中密信上,“所為何事,呈上來吧。”
    王升不敢有一絲懈怠,雙手高捧密信,上前幾步,,恭聲道:“殿下,此乃燕十從匈奴探子身上搜得,事關重大,請殿下過目。”
    裴明緒接過信,展開細閱,緩緩展開,劍眉緊蹙,須臾間擰成一個“川”字。
    信上墨字仿若暗藏刀刃,鋒芒畢露,其上蓋著清河郡王鮮紅的私印,內容更是觸目驚心,白紙黑字,赫然是與匈奴勾結的鐵證!
    好個清河郡王裴明辰!
    身為皇家血脈,竟罔顧祖宗基業、萬民期許,膽敢私通外敵,還許下登位後與匈奴議和這般大逆不道之諾!
    當真荒謬絕倫,實不配享萬民供奉!
    書房內氣氛驟然凝重,冰鑒融水滴落之聲清晰可聞,更添幾分壓抑。
    裴明緒冷笑一聲,笑聲中滿是鄙夷不屑。
    所幸葉氏和密信皆在他手中,且阿魯台早已命喪黃泉!
    燕北大軍枕戈待旦,踏平匈奴不過遲早之事,裴明辰妄圖勾結匈奴,純粹是癡人說夢!
    “燕十。”裴明緒將信紙置於案上,目光如炬,看向燕十,“你且將擒獲這匈奴探子一事,細細道來。”
    燕十上前一步,抱拳躬身,朗聲道:“回回殿下,達爾坤逃竄當夜,營地火光衝天,卑職受命追查火因,發現為首之人正是這匈奴探子。此探子名為巴特爾。”
    “卑職當機立斷,追擊此人,與之拚鬥,憑些微武藝,僥幸將其擒獲,而後搜出此信。”
    “做得好!”裴明緒神色稍緩,眼中透著嘉許,“此番立下大功,當有重賞。”
    燕十心頭一喜,連忙謝恩,“謝殿下!”
    王升見狀,適時進言:“殿下,燕六等人仍在草原奮力追擊達爾坤,料想不日便能傳回捷報。”
    “好!”裴明緒微微頷首,“若達爾坤依計授首,燕六等人亦是功不可沒,定當一並記功。”
    燕十聞言,心中暗喜。
    燕六心思縝密,武藝高強,此番定能按計行事,將達爾坤的死嫁禍給圖拉嘎。
    屆時,匈奴內亂,燕北便可從中漁利。
    想到此處,燕十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激動。
    他仿佛已看到,燕北鐵騎踏破草原,直搗黃龍的壯闊景象。
    王升。”裴明緒目光轉向王升,神色冷峻,“你親審這巴特爾,定要從他口中撬出更多消息,記住,留他性命,日後或有大用。”
    “記住,留他性命,日後或有大用。”
    “是,殿下。”王升領命,抱拳應下。
    待二人退下,裴明緒再度拿起密信,細細研讀,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
    有此密信在手,他對接下來的計劃更有把握。
    畢竟這可是那清河郡王自掘墳墓,授人以柄的致命破綻。
    夜裏,望舒舍內燭火搖曳,宋昭月同裴明緒坐在榻上閑話。
    裴明緒一邊逗著不擼,一邊輕描淡寫地將清河郡王勾結匈奴一事告知宋昭月。
    宋昭月聞言,頓時杏眼圓睜,難以置信。
    “竟…竟有此事?”
    語未落,腹中孩子仿若感知她心緒激蕩,猛地踢了她一腳。
    宋昭月吃痛,輕呼一聲,忙撫上隆起的腹部。
    “哎喲…”
    裴明緒見狀,手中逗貓棍瞬間落地,“啪嗒”一聲,滾落至不擼腳邊,驚得不擼“喵嗚”一叫,逃竄開去。
    他輕柔地覆上她的手,滿目擔憂,聲聲急切。
    “怎麽了?可是嚇到你了?孩子不安分,可又踢你了?”
    “許是…許是妾身太過驚訝,驚動了腹中的孩子吧…”宋昭月緩了緩神,柔聲說道,眉宇間卻帶著一絲擔憂。
    畢竟懷胎九月,即將臨盆,任何一點動靜都牽動著她的心。
    “都怪我,這般莽撞,在此時與你提及此事。”裴明緒自責之意溢於言表,大手緊緊包住宋昭月玉手,似要以自身溫熱,熨帖她滿心驚惶。
    “殿下莫要自責,妾身在望舒舍中日日閑坐,無趣得緊,能聽殿下說些新鮮事,心中實則歡喜得很。”宋昭月笑語盈盈。
    裴明緒聞言,心疼地將她攬入懷中,輕撫著她的後背。
    “我往後定會多抽些空,回來陪你,斷不會再讓你這般無趣。”
    宋昭月輕靠在他胸前,微微頷首,輕“嗯”一聲,乖巧模樣,恰似依人的雛鳥。
    這些日子,望舒舍上下都緊繃著神經,就等著她肚子裏的“調皮蛋”呱呱墜地。
    就連整日埋首研究青黴素的景仲華與趙夢澤,也被裴明緒嚴令每日輪流來望舒舍守著。
    說起這青黴素,也是近日有了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