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3 章 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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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誆騙你至西偏殿之宮女,乃雲貴妃所指使也。”裴明緒神色平靜,緩聲道,“寧威侯府的世子,亦是她暗中安排。”
“不過那是個蠢的,被人利用罷了。”
“雲貴妃?”宋昭月秀眉緊蹙,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人證物證皆已查明。”裴明緒繼續說道:“其間,皇後亦助了一臂之力。”
“皇後?”宋昭月有些詫異。
“皇後的人早就盯著雲貴妃了。”裴明緒耐心解釋,“待發現我等已識破雲貴妃的陰謀,便順水推舟將她們查到的證據送到了姨母宮中。”
宋昭月冷笑一聲,“皇後真是好算計。”
“若是妾身中計了,她定會於事後揭發雲貴妃。”
“如今我等事先察覺了,她便將證據送來,讓我等對付雲貴妃。不論如何,她皆是獲利之人。”宋昭月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
裴明緒微微頷首。
“那陛下如何處置雲貴妃的?”宋昭月追問道。
“雲貴妃被降位為貴人,且禁足於永和宮,無詔任何人不得探視。”裴明緒語氣淡漠。
“便宜她了!”宋昭月恨恨道。
但她心中亦知,雲貴妃此番被降位禁足,裴裴明緒想必是費了不少心力。
畢竟此前雲貴妃陷害昔日寵妃宸妃一事東窗事發,亦不過是失寵禁足,且不久便又複寵。
“殿下,您膝蓋是怎麽一回事?”宋昭月目光落在他膝蓋上,心疼之色溢於言表。
裴明緒淡淡一笑,“無妨,不過是昨夜跪了一會,受了些傷罷了。”
宋昭月一臉不信,“如果隻是跪了一會,怎麽會淤青?”
裴明緒見她一臉心疼之態,遂笑著將宋昭月攬入懷中,輕聲道:“無事矣,莫要擔憂。”
“雲貴人這次禁足,我定不會讓她輕易出來再興風作浪。至少我們回燕北前,不會讓她出永和宮。”
雲貴人伴父皇多年,盛寵不衰,此次也隻能讓她降位禁足。
昨夜,他於立政殿長跪不起,懇請父皇懲治雲貴妃。彼時,父皇麵色陰沉,久久未語。
最終,父皇終於鬆口,將雲貴妃禁足降位。
父皇對自己逼迫他處置雲貴妃一事頗為不滿。
但他卻毫不後悔。
他便是要讓眾人知曉,敢動月兒者,他定不輕饒。
至於雲貴人,他自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日後,定要讓她付出更為慘重之代價。
裴明緒收緊手臂,將宋昭月更緊地擁入懷中,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護住,不讓旁人傷她分毫。
宋昭月心疼地回擁著裴明緒,將臉深埋於他的懷中,嗅著他身上那清冽的香氣,心中漸漸歸於平靜。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此次回京本就料想定是波譎雲詭,難以順遂。
既已知前路艱險,那便提前綢繆,全方位防範,時刻提高警惕。
況且,還有裴明緒相伴,有他這棵能遮風擋雨的參天大樹,她又何所懼哉?
早膳後,宋昭月輕柔地將藥膏塗抹在裴明緒膝蓋處的淤青上,指尖觸及之處,微微發涼。
“殿下,這藥膏需得每日早晚各塗抹一次,方能盡快消腫化瘀。”
裴明緒看著她低垂的眼簾,長睫輕顫,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月兒,我無礙。這根本算不上什麽傷,不過些許淤青罷了。”
他握住她塗抹藥膏的手,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
宋昭月抬眸,目光中帶著一絲嗔怪。
“殿下老是這般不當回事,可妾身瞧得真真的,這淤青哪裏是輕的?”
昨夜裴明緒定是在那冰冷堅硬的磚石地上長跪許久,否則這淤青怎會如此濃重、醒目。
雖說升官發財死老公,人生三大喜事。
但眼下她同裴明緒感情好,自是一點也不願去想那勞什子當“寡婦”之事。
況且珩兒尚年幼,正是需人庇護之時,燕王府若無裴明緒這棵可遮風擋雨的大樹撐著,往後的日子還不知要如何艱難。
裴明緒因早年征戰,身上本就落下諸多傷疤,如今更當精心調養、好生將息,萬不可疏忽大意。
裴明緒無奈地勾唇一笑,反手將她的手緊緊握住。
“好了,莫要擔憂,我聽你的,每日按時上藥便是,這傷很快便能大好。”
他本不願上藥,嫌麻煩。可瞧著她如此揪心,又怎忍心拂逆。
聞言,宋昭月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上完藥,宋昭月想讓裴明緒好生歇息。
不用想,也能猜到裴明緒昨夜定是一夜未眠,否則眼睛不會如此泛紅。
裴明月卻微微搖頭,“尚有諸多要事,需與曾程他們商議,耽擱不得。”
宋昭月秀眉微蹙,欲言又止。
裴明緒看出她的擔憂,起身將她攬入懷中。
“放心,我心中有數。”
他在她額上印下一吻,語氣溫柔而堅定。
“等我處理完政務,便回來陪你和珩兒。”
......
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書房的地上,光影斑駁。
裴明緒端坐於書案後,神色冷峻,將昨日之事,簡明扼要地同曾程等一一道來。
他淡淡道:“想來,雲貴人降位禁足的消息,很快便會傳開了。”
曾程上前一步,拱手道:“殿下,那雲貴人雖說眼下被禁足於永和宮,可秦王心性陰鷙,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遊傑也附和道:“屬下亦是擔心,秦王定會暗中尋機報複,我們不可不防。”
裴明緒微微頷首,眼中寒芒一閃而過。
“本王自是早有預料,王升,”他轉頭看向王升,“你即刻去安排,加強府中守衛,命探子務必密切留意秦王府動靜,稍有異動,即刻來報。”
“是,殿下。”王升躬身退下。
......
坤寧宮中,皇後打發走那些前來晨昏定省、各懷心思的妃嬪們,此刻正閑立在一張雕花紫檀木桌前,饒有興致地擺弄著各色鮮花。
王嬤嬤侍立一旁,臉上堆滿了笑容:“許久未曾見娘娘這般興致盎然了,瞧著這些花兒,都好似沾了娘娘的喜氣,愈發嬌豔。”
她將一枝翠綠的秋菊遞到皇後手中,語氣輕快:““娘娘,這綠菊可是新送來了的新品,瞧著多稀罕。”
皇後接過綠菊,修剪掉多餘的枝葉,隨後將其插入一個青瓷花瓶中,與其他花枝相映成趣。
她細細打量著眼前的花作,眼角眉梢皆是笑意:“雲氏此次跌了這麽大一個跟頭,本宮豈能不高興?”
“這一高興,便自然就有興致了。”
她輕笑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王嬤嬤見狀,忙又遞上一枝雁來紅,笑著打趣:“娘娘,您說那雲貴人這會兒在永和宮,怕是氣得要把宮牆都給砸出個窟窿來。”
皇後接過雁來紅,將其點綴在綠菊旁,“哼,裴明緒那狼崽子,打小就不是個善茬,心狠手辣。雲氏既然敢動他的人,此番他既咬住了雲氏,豈會輕易放過?”
她微微揚起下巴,目光中透著篤定,“至少在他離京回燕北之前,雲氏就休想踏出永和宮半步。”
王嬤嬤略一沉吟,斟酌道:“燕王離京,至少也要到明年三月份,這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呢。”
“隻是,娘娘,隻是這聖壽和年節,依照慣例,陛下怕是會放雲貴人。”
“還有秦王殿下,定會想方設法為雲貴人解禁。”她補充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
皇後放下手中的金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這就要看秦王和燕王如何鬥法了。”
“他們爭得越凶,動靜越大,對咱們而言,便越是有利。”
“沒想到燕王同他娘一樣,倒是個癡情種,居然會衝冠一怒為紅顏。”
她拿起一枝開的正豔的金桂,輕輕嗅了嗅,神情怡然自得。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本宮和太子,此番隻需穩坐釣魚台,靜觀其變即可。”
......
裴明瑞猛地將手中的茶盞擲於地上,清脆的碎瓷聲在寂靜的書房中格外刺耳。
“你說什麽?母妃被禁足了?”
他霍然起身,臉色鐵青,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是,殿下,宮中剛送來的消息,千真萬確。說是娘娘禦前失儀......”
前來稟報的小廝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如同篩糠。
“荒唐!”
裴明瑞怒吼一聲,在書房中來回踱步,如同困獸。
“父皇怎會因為禦前失儀,就降罪母妃?”
他猛地停下腳步,“快!備車!本王要進宮!”
魏王府,裴明辰眉頭緊鎖,手中緊緊攥著一枚玉佩,骨節泛白。
他反複摩挲著玉佩上的紋路,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麽。
“殿下,雲貴妃被貶為貴人,禁足永和宮了。”
心腹太監何海小心翼翼地稟報,生怕驚擾了這位心思深沉的魏王殿下。
裴明辰並未開口,隻是微微頷首。
他突然想起昨日宮宴上,裴明緒的突然離席,心中疑雲更甚。
“去查清楚,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雲氏會被貶被禁足。”
“還有,昨日燕王離席之後,究竟去了何處,做了何事。”
何海躬身領命,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書房。
裴明辰緩緩起身,走到窗前,向燕王府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裴明緒……”
他低聲呢喃著,語氣中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
“你昨日究竟在謀劃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