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1 章 藏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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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明緒動作輕柔,小心翼翼地將宋昭月從自己懷中移開,隨後緩緩起身起身下床。
    宋昭月似是有所察覺,嚶嚀一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殿下,怎麽了?”
    她揉著惺忪的睡眼,聲音帶著一絲沙啞與慵懶。
    “沒事,你先睡,我有些事處理,很快便回來。”裴明緒聞聲回頭,對她微微一笑。
    宋昭月聞言,乖巧地點了點頭,又乖乖閉上了眼睛。
    她方才隱約聽到蟲鳴,想來是探子有急事需稟報裴明緒。之後,若是裴明緒願意,他自會告知她。
    裴明緒披上外袍,出了內室,喚王升進屋。
    “何事?”
    “回殿下,安王府出事了……”
    王升壓低聲音,將夜裏青衣衛去了安王府一事一五一十地稟報。
    “殿下,領隊之人似是青衣衛統領,屬下等人不敢靠得太近,隻能遠遠瞧著。青衣衛帶了十具屍體去了安王府,不到半個時辰便又帶著屍體離開。”
    “青衣衛走後,屬下便帶人摸進了安王府書房,安王不知何故,一直大笑不止。”
    “屬下還發現,安王府的暗衛竟全數消失不見。也正因如此,屬下才能順利摸到安王書房。此外,京中那些已知的安王的探子據點,也全數人去樓空。”
    裴明緒聽完,眸色深沉,“看來,父皇已然查清真相,並下令,拔除了安王暗中的勢力。眼下,本王刺殺安王和趙王的嫌疑,在父皇那兒也算是徹底洗清了。”
    他吩咐道:“傳令下去,咱們的人,除了留下必要的探子繼續打探消息,其餘的人,近期都給本王按捺住,莫要輕舉妄動,都老老實實地待著。”
    “青衣衛手段狠辣,行事詭秘,實力不俗,咱們可莫要一不小心入了他們的眼,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父皇的雷霆手段,他早有預料。隻是沒想到,青衣衛的動作如此之快。
    他懷疑安王暗中的勢力怕是已經被青衣衛連根拔起。隻是眼下不是查探的時候。
    如今,還是老實些,莫要再在父皇眼皮底下有所動作了。
    “是,殿下。”王升領命。
    裴明緒揮了揮手,示意王升退下。
    待王升離開後,他走到桌邊,倒了一杯茶,慢慢飲盡。
    安王,如今在父皇那已是徹底出局,想要再覬覦帝位,除非他有魄力,有能力逼宮。
    雖說安王如今不太可能有實力逼宮,但日後還是得嚴加監視,畢竟此番,他險些栽在安王手中,今後絕不能再掉以輕心。
    至於太子和秦王,父皇定也已查到他們的所作所為,就是不知父皇會有何懲罰?
    魏王此番未有動手,同胞親弟弟還是苦主,不知他又會如何行動?
    裴明緒放下茶杯,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魏王會如何選?是為了趙王,找太子、安王尋仇,還是借機向父皇乞憐,博得好處?
    他走到窗邊,望著太極宮的方向,心中思緒萬千。
    帝位,誰都想要。
    都是皇子,憑什麽俯首稱臣!
    不過是看誰手段更高,誰能笑到最後。
    良久,裴明緒才轉身回到內室。
    宋昭月已經睡著了,呼吸均勻,睡顏恬靜。
    他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緩緩躺下,將她攬入懷中。感受著她身上的溫度,他那顆原本有些躁動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為帝者,稱孤道寡。
    但無論未來如何,月兒都會陪在他身邊。
    ......
    英國公府二少夫人,也就是安陽侯的長女,順利與夫婿英國公府二公子林賀和離的消息,瞬間在京城傳開。
    而英國公府二公子林賀因無故毆妻,被判徙千裏三年,更是成為京中茶餘飯後的談資。
    但很快,更勁爆的消息便從雲清山傳來,瞬間席卷了整個京城。
    安王和趙王在雲清山為陛下祈福時,雙雙受了重傷。
    “聽說了嗎?安王和趙王在雲清山上出事了!”
    “可不是!據說,是安王殿下不小心從階梯上滑落,趙王殿下前去搭救,結果兩人竟一起摔了下去!”
    “沒錯沒錯!我表哥的二舅就在雲清山當差,他可是親眼瞧見的!”一名錦衣男子神秘兮兮地補充道,“那階梯又陡又滑,當時剛下過雨,更濕滑了。”
    “哎,真是可惜了安王殿下,聽說他傷了左手的筋脈,左手就這麽廢了。”有人搖頭歎息,滿臉惋惜,“日後怕是連毛筆都握不住了,他那一手左手好字便是廢了。”
    “趙王殿下傷得更重,傷了膝蓋骨,太醫說是今後怕是再也站不起來了!”
    ......
    “一派胡言!全然是胡言亂語!”
    瓷器碎裂的聲音尖銳刺耳,伴隨著裴明禮的怒吼在趙王府的主院內炸響。
    上好的青花瓷瓶,手邊得藥碗,皆成了他泄憤的工具,碎片散落一地。
    裴明禮猩紅著眼,胸膛劇烈起伏,猶如一頭被困在絕境之中、暴躁至極的困獸。
    究竟是何人造謠?!
    竟膽敢說他是為了搭救裴明玨而傷了雙腿!
    到底是誰在胡說八道?!
    待他揪出此人,定要將其抽筋剝皮,以解心頭之恨!
    趙王妃安氏瑟縮在角落裏,臉色慘白,大氣也不敢出。
    以如今裴明禮暴躁無常的脾氣,此刻上前,無疑是自找苦吃。
    她緊緊地攥著手中的帕子,指尖泛白,心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這時,房門“吱呀”一聲被緩緩推開,裴明辰邁步走了進來。
    安氏仿佛看到了救星,立刻迎了上去,“皇兄,你快勸勸殿下,殿下他……”
    裴明辰微微頷首,神色淡然,“四弟妹,你且先帶著眾人退下。”
    安氏不敢多言,趕忙福了福身,領著那些嚇得瑟瑟發抖的侍女太監們魚貫而出,輕輕掩上了房門。
    待眾人離去,室內頓時安靜下來,隻餘裴明禮粗重的喘息聲。
    裴明辰緩步走近床榻,看著幾近癲狂的裴明禮,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幽幽歎了口氣,“四弟。”
    “莫要惱了。你可知,這消息,乃是父皇命人故意放出來的。”
    裴明禮聞言,如遭雷擊。他猛地抬頭,猩紅的眼珠死死地盯著裴明辰,眼中滿是不敢置信:“為何?!父皇為何要這般做?”
    他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絲顫抖。
    父皇?
    怎麽可能會是父皇呢?
    父皇是為了遮掩裴明玨的惡行?!
    “父皇不願傳出皇家兄弟鬩牆這等醜事,壞了皇家的顏麵。”裴明辰語氣裏帶著濃濃的諷刺。
    裴明禮聽聞此言,卻是大笑出聲,仿佛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
    “皇家顏麵?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猩紅的眼珠裏,滿是嘲諷,“兄弟鬩牆醜聞?父皇可曾想過,我們那些早逝的叔伯?”
    他緊緊攥著床榻上的錦被,骨節泛白,青筋暴起。
    裴明辰伸手,握住裴明禮的手,緩緩開口,“四弟,我知你心中悲憤。可如今,父皇既已命人這般做,我們做兒臣的,隻能照著演下去。”
    “你且放寬心,裴明玨已被父皇嚴懲,他苦心經營的所有暗中勢力,都已被父皇盡數剪除。”
    “如今的他,不過一介廢人,再也不能攪弄風雲。”
    裴明辰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殺意,“四弟,你放心,我今後,一定會為你報仇。”
    立政殿內。
    景熙帝神色平靜,問玄一:“魏王他,今日說給趙王報仇?”